第19章 浮雕
“别动。”
陆渚说着，把瞪大眼睛的宋汀松开。
打火机被移交到宋汀手上，陆渚稍使力把他推出去，在身前的温度离开的刹那，他迅速转身，手肘发力，回头猛然击碎了他身后贴墙而生的东西。
物体落地，咚地撞在地毯上，随后碎裂，宋汀则在一瞬间把火苗调到最大，几米的范围瞬间被照亮，一双狰狞的手猝不及防出现在了陆渚的脚边，宋汀吓了一跳，忙说：“陆渚，你身后！”
“好。”
陆渚揉揉手肘，立刻从腿边拿出军刀，咔！地一声，刀刃戳在并不坚硬的浮雕上，他往后一跃，面前的浮雕应声而碎。
“里面有东西！”
一个全身裹满纱布的“人”形物体，在外部的泥土碎裂之后应声倒了出来，陆渚用腿把它往墙后踢，发力的时候脚部却感受到一阵柔软。
他眼神一凛，走过去用刀划开那东西，宋汀随之跟上，火光照亮一张满目恐慌的脸，纵然原本应该是秀气的样貌，如今看了也只会让人感到满满的不安。
但除了表情比较恐怖之外，她身上没有其他伤痕，并且从她身上所穿的制服来看，她应该是一位女仆，且和二楼打扫的男仆一样，属于这座城堡。
身为城堡的仆从，却被缠上布条封入泥土里，变成浮雕摆放在漆黑三楼。
这座城堡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再往深处看去，宋汀发现这里满是大大小小形态扭曲的浮雕，很多都是镶嵌进墙体里面的，他简单数了一下，离他几米的地方就有十个之多，而这条走廊，却有几十米长。
陆渚用刀继续敲开稍里面的一个较脆弱的浮雕，这个浮雕是一具双臂伸长，眼神和动作都朝向楼梯的雕像，表面的泥土被拍落之后，又一个全身缠着绷带的人掉了出来。
绷带再度被划开，宋汀上前一看，同样是一个表情惊慌的女仆，而与前一个不同的是，这个人的身上还带着一些奇怪的疤痕。
陆渚蹲在地上端详她的伤口，说：“应该是被火灼烧之后留下的。”
“你对医学也有研究？”
陆渚把刀放回去，拿走宋汀手上的打火机，径直朝深处走去。
“枫哥是学医的，以前听他介绍过。”
宋汀赶紧跟上，周围一路都是古怪的浮雕，且越往里走，浮雕的数量就越密集，意味着人也就越多。
他想要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就问：“这样啊，那枫哥学的是什么专业？医生在主星是不是挺抢手的？”
陆渚不置可否地嗯哼了一声：“学临床的，在主星确实很受欢迎，不过介于枫哥他的爱好比较独特，目前还没有那么高的业务需求。”
“比较独特是指？”
“他说相比于研究活人，他更想要和死人打交道，简称想做法医。”
身后又开始刮起一阵阵冷风，宋汀干笑几声，更害怕了，于是又往陆渚身边挤了挤，生硬转移话题：“哈哈哈，这路也要走完了，我们快看看里面的浮雕是什么样吧。”
有意看了宋汀一眼，陆渚开口：“你怕法医？”
宋汀狂擦汗：“我只是比较怕鬼……”
“嗯？”陆渚轻飘飘哼了一声，抬手却狠狠扎在浮雕上，“多见几次，可能就会习惯了。”
“哈哈哈，你真幽默。”宋汀干干笑道。
再把视线放到最里面的这具浮雕上，刚才陆渚说门口女仆的伤疤是由火灼烧之后引起的，而这具尸体割开绷带之后，却已经见不到完整的皮囊，全身都是焦黑一片，有的地方甚至已经可以看见骨头。
这是——
“火灾。”
两人异口同声看向对方。
“这么看来，这里的女仆应该都遭遇了火灾。”宋汀出声，望向尸体身上干净的纱布，却又疑惑道：“但为什么有的人明明没有受伤，也死了？”
他指的就是第一个被发现的女仆。
“再去入口看看。”陆渚说。
又来到入口处，两具尸体都背靠墙坐着，宋汀克服自己内心的抗拒，来到其中一具面前细细打量。
毋庸置疑，能在伯爵家中服侍的女仆，至少长得肯定无伤大雅，然而她现在的模样已经称得上是‘十分惊悚’，单单只是火灾的话，肯定造不成这样强烈的面部反应。
那他们又是经历了什么呢？
低头想要看看尸体身上是否还有其他线索，宋汀将仆人的身体翻转过来，却在一瞬间又听见了那细微的门开开合合的声音。
“陆渚，那边有动静。”宋汀指了个方向，站起来。
“这里？”陆渚顺着宋汀给出的线索，来到走廊中央的位置。
这个位置是很罕见的两侧都没有雕像的位置，陆渚让宋汀分辨一下声音在哪，宋汀来回走了一圈，贴着墙听，却都不是。
一会儿后，他在过道中间停下了，这是所有雕像行动轨迹断裂的地方。
声音来自于下面。
陆渚问他：“确定吗？”
宋汀点头：“是的。”
少年立刻动手掀开地毯，这里应该无人打扫，因此地毯上落了不少灰尘，遮挡物被掀开后，一扇隐秘的小门赫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入口？！”
陆渚“嗯”道：“地图上没有标明，估计能通向特别的地方。”
他迅速将小刀插入缝隙里，木板上的缝隙被撬开，门缝稍有松动，陆渚用力把整块门板掀了出来。
“居然没有锁住？”宋汀又惊又疑。
火源靠近，长长的梯子从他们脚下的入口直通深处，陆渚凝视片刻，率先踩上梯子：“我下去看看，你在这儿等我就行。”
“要不我给你拿着打火机，和你一起下去吧。”
陆渚望着他：“你目前还没有自保能力，我不确定下面有什么，如果有危险，我或许不能第一时间保证你的安全。”
他踩在梯子上，一步一步走向未知。
黑暗快要吞没他脸颊的时候，陆渚忽然抬起头：“如果五分钟之内我没上来，你就去找小星。”
想了想又补充：“跑着去，然后到四楼的杂物间等我，我不会有事。”
“……好。”
陆渚才拿着打火机下去了，他的动作很快，火光逐渐变弱，最后几不可见。
宋汀紧张地等在原地，又探头朝里面张望。
最开始，他还能听见脚步声，一步一步，都走得很稳，但是打火机的照明在下面似乎更模糊了，几秒过后，脚步声和亮光终于彻底消失。
宋汀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一向是个比较胆小的人，更何况现在又是和一堆“尸体”相处，他忍不住东张西望，胡思乱想着会不会有东西忽然从某个地方窜出来。
但是等了会儿之后，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他于是松了口气，才大着胆子试探着朝里面喊了几声：“陆渚？下面怎么样？”
“我看不见你了，这架梯子很深吗？”
六七秒的沉寂之后——
“吱嘎吱嘎。”
耳边竟然又有门开合的声音从周围传来。
可是……宋汀低头，他面前的门是开着的。
他心惊胆战地盯着面前的小门，在心里呐喊道：不会吧，遇鬼这事又让他撞上了？
然而这次的声音又有些不同，仔细一听，好像还夹杂着稚嫩的叫声，两种声音缠在一起，无端像是儿童的怨啼。
宋汀用余光看向异样的地方，来自于身后，又好像是更遥远的地方。
他僵直地旋转脖子，刚移动视野，就看见他背后，也就是三楼转角处的另一侧走廊上，离奇地冒出了亮光，而那里的深处居然也有一个被打开的门。
怎么会，如果那里也有门的话，那陆渚岂不是……
糟了！
宋汀顾不上其他，赶紧朝里面喊：“陆渚！陆渚，快回来！这里不对劲，陆——”
啪！从下面扔上来一个打火机，打断了宋汀的呼喊。
不见底的黑暗里，陆渚终于传来了回应。
他低喘着气，爬上来，看上去并无异常。
陆渚朝宋汀伸手，嗓音因为喘气的关系，听着有些不连贯：“下面有些东西，可能有用，跟我一起去看看。”
宋汀忙不迭拉住他：“陆渚，我、我刚才看见后面也出现了一个门，我们要不要先过去看看？”
“我就是看见了，才会上来叫你。”陆渚拦住宋汀的动作，反手把他拽到身前，“那里和这里是相通的，我已经看过了。”
“是这样啊？”宋汀盯着陆渚的眼睛，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陆渚拉着他，淡淡道：“走了。”
宋汀带着满肚子疑惑踩上梯子，自言自语：“但那门为什么会自己打开呢？”
余光扫到被丢在一旁的打火机，宋汀“哎呀”了一声，立刻拾起，侧身对陆渚说：“陆渚，你东西掉了！”
“嗯？”
陆渚凝视着他，宋汀把打火机点开交过去，却在握住的刹那全身僵住。
黑暗和光亮交界的地方，橙色火苗左右飘动，漂亮的银色外壳倒映出宋汀僵硬的表情，以及凝固的嘴角。
他于外壳的反光中看到了，这只打火机的侧面，并没有刻着专属于ttk的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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