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炎凉
“比斗双方，赵武，陈重，两人均是后天三重煅骨境，一战定胜负，不论生死，一方若是认输或掉下擂台，皆可判负。”
府长话音刚落，在演武场一侧的角落里，一名府役推出一张桌子，上面来分门别类的写着陈重和赵武的名字。
这是下注的门类，陈重的赔偿已经到了十几倍，而赵武仅仅只有几厘。
随着府役一声高喝，跟着进来的镇民拥挤呼喝着涌到桌前，开始下注。
因为胜负被看得十分偏颇，基本上没有人回去买胜负，只有周铁柱那个憨货，压了二十几两银子陈重胜。
看见记录的时候一个平阳镇的老相识嘿嘿一笑，快速跑到周铁柱身前，指着他的鼻子笑骂道：“铁柱你这个憨货，你还把赵武大人当赵功不成？”
“就是，还敢押陈重，我看你是不想让你老娘活了！”
周铁柱咋舌两声，“这个不用你们管，我就觉得姓赵的都打不过陈重！”
那个尖嘴猴腮的人指着铁柱道：“嘿，我等你等下被打脸。”
又有一个路过的胖婶儿也转头道：“赵武大人可是我们平阳镇的希望！这些年唯一一个进入国运武府的人，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地位吗？”
“比府长大人高贵！”
“陈重那种杀人犯，我诅咒他在场上被打死。”
“说得好！”八字山羊胡的韩掌柜挺着肚子走了过来，不经意的瞥了陈母一眼，然后正色道：“陈重勾结流寇，害我们被洗劫，在擂台上被赵武大人打死还算是便宜他了。”
陈父听见这话气得一下子坐起来，紧攥拳头，但最终又忍下这口气，做回了凳子上。
韩掌柜冷笑一声：“这就对了陈瘸子，留点力气给你儿子收尸，那种吃里扒外的东西，该死！”
“滚！少在这放你的狗屁，再不走我可动手了啊！”周铁柱冲韩掌柜大声骂道。
这一来反倒引起了四周镇民的群忿，陈重从出牢狱一路到这，几乎是被人指着脊梁骨骂过来的。
可以想象到这些天赵武在平阳镇宣判了多少次自己的罪行，渲染了多少次自己丑恶的嘴脸。
也就是说，无论此战是胜是负，自己以后都必须顶着一副罪名活下去了？
现在唯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赵武根本就不知道真相，只是一个劲儿的嫁祸栽赃，可偏偏这就是真相！
这该死的因果，真是奇妙过了头。
陈重环顾四望，视线所及皆是冷嘲热讽，指点唾骂。
耳中所听，居然已经有人在为赵武感到可惜和悲愤。
“赵武真是可怜，背井离乡去修武，结果没出去几年，自己家人就被奸人害死。”
“他还为了我们平阳镇在外打拼，为了撑起整个镇子，都怪陈重那个短命鬼！”
“陈家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娘也是个狐狸精！”
陈重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如果说从这一刻开始，自己要背负如此沉重的骂名，其实也很快意呢。
“我陈重，本还想做个好人。”
他自嘲的笑着，话只说了这一句，接下来就没有再说，离得近一些的镇民听到了这句话，都开始肆无忌惮的笑起来。
“陈重，你先能活着下擂台再说吧！”
“还想做个好人？你问问府长让不让你做好人！”
“陈重奸诈小人！该死！”
“赵武大人！打死他！”
“打死他!打死他！”
不知是谁起的哄，四面八方围住演武台的人群里传来铺天盖地的密集呐喊。
坐在高台之上的青士们都苦笑摇头，最前方上首位的李青对宁崖努了努嘴，“蠢狗，咱们来一把？”
金鬃狮子狗咧开嘴笑道：“那我就押陈重，你敢接吗？”
“哈哈，你要白送我肯定接，那个陈重一看就没开仙根，你确定要押他？”
宁崖眼里精芒暴起，对陈重沉着冷静，甚至还有些享受这些骂名的样子大感兴趣，点头笃定的道：“我就押他，一百两银子。”
李青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来：“好，若是我输了，我把神龙摆尾武技输给你。”
“一言为定。”
宁崖听见这话高兴了不少，虽然“神龙摆尾”也不是什么厉害功法，却是一种适合于后天修士练习的武技，也是李青这些年赖以成名的绝招。
有时候武技比功法更加珍贵，毕竟武技可以给予对手沉重一击，而功法更多的效果显露在修炼和灵气质量上。
在两人说话间擂台上的赵武已经睁开了眼，散漫的视线慢慢凝聚，瞳孔映出一个瘦弱但挺拔如青松的身姿。
惨白色囚服，面如金纸，神色坚定。
赵武笑道：“陈重，可别怪我不给你换身衣裳，反正结果都一样。”
陈重淡然勾起嘴角：“你说得对，结果都一样。”
赵武得到这种回应，咬了咬牙：“希望待会你还能这么嘴硬。”
赵武和陈重并排站到台前，平阳镇府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四周的观众从激动的窃窃私语，渐渐平静下来，到最后境鸦雀无声，哪怕掉一根针在地上也能听见。
府长轻抚胡须，朗声道：“比斗开始前，两人可互相说出赌注。”
赵武一挺腰板，对台下陈父陈母道：“这一战我会杀了陈重！我要你们到我一家墓前忏悔！求饶！求我放过你们！”
他话音刚落，在陈重身上陡然爆发出强烈的灵气波动，如一把利剑笔直冲向赵武。
“呵呵，还是留点力气在场上吧，”赵武冷笑一声，“我会在五十招之内打垮你，陈重，我真的很期待你向我求饶。”
“只要这样的赌注太便宜他们一家了！”
四周的镇民鼓噪起来，他们中的一些人听见了赵武的赌注之后眼前一亮，觉得这反倒是个好机会，一个可以逼死陈振业，把他那个风韵犹存的老婆弄回家的机会！
“应该把陈振业关进牢里！子罪父偿！”
“说得对！就应该这样，让陈重的老娘给大家干活赔罪！”
此起彼伏的声音让陈重的内心稍稍波动，也让他明白平阳镇这些落井下石的人心有多险恶。
或许他们和赵武一样吧，没什么别的仇怨，就是单纯的……想看陈家倒下！
有时候就是如此讽刺，自己做不到坚守如一的拼搏，自己做不到温暖如春的相守，自己做不到背负一家人的期望活下去，所以就痛恨那些做得到的人！
“呼……”陈重长舒一口气，无比希望快些开打！既然自己注定是个恶人，那就恶得让所有人都惊诧害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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