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五十七.犹似故人来1
五十七犹似故人来1
风雪渐渐逼近，元熙可以感觉到那种近乎锋利的寒冷透体而过，全身血脉几近冻结，若非他修大日琉璃火又有天问，一时间还真无法抗下这等阴寒。琉璃火一分十六，交错着盘绕在他四周，挡去皑皑大雪。满目一片苍白，风声在耳边咆哮如雷，那些雪是雪又非雪，更像是一把把见缝插针的飞刀，恨不得将人钉得血肉模糊才罢休。
当然，他此刻离血肉模糊也差不离。
元熙将注意力重新转回眼前的风雪，放出神识，能感觉到一股近乎凶狠的力量埋伏在附近。那想必就是风雪的源头，但无法捕捉到准确方向。
他将注意力重新转回眼前的风雪，放出灵机，能感觉到一股近乎凶狠的力量埋伏在附近。那想必就是风雪的源头，但他并非有那般的感应之能，无法捕捉到准确方向。
元熙思量片刻，抬手生出一缕烟雾状的火灵。
火灵气刚一出现就被四周寒气封冻成冰，却已足够他捕捉到寒气最初的来源。四散的琉璃火光汇成一束，随着他的心念径直钉入冻土之中。整个大地立刻疯狂震动起来，地底爆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低嚎，一眨眼，雪地皆被血色染红。
元熙随之从高处落地，一掌拍在剑丸钉入之处，目光冷肃。他能感觉到琉璃火已不足再抵挡周围风雪荒寒，但却毫无畏惧，咬紧牙关用力做了一个上提的动作，似要把什么深藏于地底的东西一把拽出。
“哎呀，居然发现了雪鹕吗？”有童子的轻声伴随着风雪传来：“那好吧，我便按元启所言助你一程。”
一声清脆的击掌声响起，刹那间四面八方皆安静了下来。
汹涌的火灵烈烈而过，姜晗的身影已然隐没在滔天火光之中，四面八方却处处都是他的气机。对于自幼修行大日琉璃火的元熙来说，在没有什么能姜晗周身的火灵更绚丽的色彩了。那人玄衣浮动，回头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
元熙的印象里，姜晗的样貌是难得的出众，却总是一派肃穆或讥讽，偏偏此刻这一眼，竟带了些俊美风流。
那是假的，元熙只看得一眼就知道。他此时在天问中闭关，此等幻像只能是假的。
诚然那是假的，可是那一眼看去偏偏只觉得闲花落地无声，教人辨不分明此情此景是在何时何地元熙衍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面前这个玄衣潇潇的身影，明明只是一副借了面貌的皮囊，气质，灵机乃至笑意在眼角的气度都无一不像，几乎将姜晗模仿到了极致。
“前辈，此等幻像还骗不了我。”元熙丝毫不为所动，目光平静得有些发凉。
‘姜晗’蹙眉，睥了他一眼：“元灼光。”
他开口时，口吻也是姜晗一般的口吻：“本尊未必是幻象。”
下一刻琉璃火蔓延开来，那幻影转眼在火光中化作一片红莲飞花四散开来。元熙袖揽略微抬起下颌，任凭一片红莲迎面扑入怀抱，又与自己擦肩而过。他拢在袖中的手指稍微收紧，掌心的银铃始终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
“真是厉害。”之前听到过的那个声音又来了，仿佛是藏在枝头花间，随风飞扬，隐隐约约不甚真切：“居然能一点顾念也没有地朝这个身形容貌斩下去吗？”
元熙连眉头也懒得抬一下：“欢喜动心都是他的事情，与一个幻象何干？”话语间他已分辨出声音的方向，火焰分光一道，向着一片红莲飞去。
莲瓣尽落，却不见半个人影，随即那个声音又从别处响起：“这话问的有趣，你掌天问良久，当知道入我幻境，真未必真，假未必假，一切只在因果。这身影非我所化，而是来自于你。你以为自己斩的不过是一方幻象，却焉知那不是你与那个人的因果？”
“我与他人的因果，在我而不在您。”元熙心头一紧，突破在即，虽有不安却不可乱了方寸。他扬声开口，万千莲瓣皆被他周身的震得四散开来。
“是吗，好决心，好气魄。那你何不动手？”那童子自红莲中现身，却是一脸严肃板正：你只道一己之力便可求大道，破万法，却忘了大道之上，犹有因果天意高悬。这幻象此时能现身于你面前，便是你的气运，你今日若当真自斩因缘，他日必有恶果来报，还盼那时可别悔不当初！”
“这样一个不实的虚影有何用处？”元熙道。
“能扰你神魂，乱你心曲，难道还不够吗？”镜灵眼底浮现出无奈之色：“我已说过这幻象的来处，你若无牵念又如何会看到他。你当察觉他的音容气质，行止动作都是源自那人。修行亦是修士心，过去你渡过劫难无数，却对这个身影却心念沉浮。”
“还请镜灵前辈指点。”元熙恭敬行礼。
“贪瞋痴念爱恨欲，你已破六劫，唯有情劫未过。”镜灵道：“你的机缘便在这幻象上。你且好好悟吧，不过这因果我只会帮你凝一次。那个身影虽未幻像，却也是由那个鬼族的契机因缘而生，若非他当真与你有一段缘可凝不出来。若再坏了，便是你自食其果。”
……
此时白雾又渐渐成形凝成了一个竹屋，依旧入上次在蜃幻境中的一般简陋。时有鸟兽筑巢，虽说罕无人至，却也让人心中安定。虽他幼时也曾质疑为何昆仑巅有这样一道破败的竹屋，但这是他曾修行的地方，小径也走过了无数遍。
思及之前被姜晗那个简单粗暴唤醒他的方法，元熙苦笑，他迈步向里，脚步轻缓，既然镜灵告诉他他的机缘在幻境中，他也只得入幻来找了。
靠进门边，元熙却对屋内的情形吃了一惊。灶台上啃着小鱼干的一褐一黑两只是？
“小褐，小黑？”似乎想要确认一般，元熙擦了擦眼睛，认认真真的看了看。其中一直凶相毕露的龇牙对他叫了一声，还真是那两只小猫。
这两只猫若是有人喂养，那么在屋内的岂不是？元熙向外走去，未曾发觉在决定接收这个幻境后，他的心情已由抗拒转为隐约含着期待。
“师弟。”元熙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只当自己还是幻境中捡到姜晗的那个道士，自顾自的叫着姜晗师弟。
‘姜晗’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元熙之前漫山遍野的找，也不出声，自顾自的斜靠着一颗桃木上的灼灼桃花，还有几只乌鸦栖息在他周边上下飞舞。
元熙一回头便看见了这样的姜晗：“师弟？”
‘姜晗’像是才发现那两只盘旋的乌鸦，轻轻手一挥它们便如同得到了指示一般飞远。
‘姜晗’挑眉冷笑：“哪个是你师弟？你师弟在镜子外面呢！”
这话说得，倒是让元熙不知说什么好。镜灵说这幻像是他与姜晗的因缘像，但是他刚才似乎将人得罪了个彻底？
“怎的，外边那个欠你因果，本尊可不欠你。”那幻想像的性子与神态与本人像了个十成十。
“那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昆仑巅后山的竹屋里？这里为什么又会有之前蜃幻境中未出现的景象，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幻境是不是？”元熙毫不在意幻像的语气，他迫切道：“北辰，你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这两只灵猫也在，是不是……”
幻象撇了一眼元熙，这道士此时与幻境中的道士更加贴切。他由姜晗的因缘气机所化，与他情感记忆互通，他自己也答不上为何会出现在这个破地方。“你在这里倒是胆子大了不少？你若有话要说，自己去外边对另一个说，少来这里烦我。”
“你当是有幻境中的记忆的吧？”元熙笑了，道：“无论你是否是姜晗本尊，但是你确实是我认识的那个师弟，要渡情劫，解因缘非你不可，若我出去。你自不必说会回到本尊那里。至于现在，我仍是你师兄。”
幻象：“滚！”
元熙退后几步，权当是已经滚了：“北辰，你能来这，我很高兴。看着小褐小黑长大了点，我就更高兴了，你把他们照顾的很好。”
“什么鬼名字？”幻象本打算不理道士，任他在幻境中头疼，但一听到听到小褐小黑这两个‘雅俗共赏’的名字，还是忍不住开口。
“这不是还没来的及给他们起名字嘛？我就先这样叫了，再说这名字多简洁明了，一看便知道谁是谁。何况你既然记得它们和竹屋，那便是心里还是有我的嘛。”
在平日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吐露的言语在幻象中反而意外顺畅，莫非这便是镜灵的意思？
“……”幻象脑门上青筋暴跳：“闭嘴”
元熙立马住了嘴，只含笑望着姜晗。
“有话快说，没事快滚！”幻象没想到在外边时本尊还没被这个道士烦够，到了镜子里还要继续被他聒噪。
元熙松了一口气，他明白这便是同意助他的意思了，他小声嘀咕道：“这性子还是这么厉害，怎么不见你对白与鹤也这么凶。”
“你嘀咕什么？”幻象挑眉。
“北辰，你知道我第一次见着你是在哪里吗？”元熙问道。
“你要是想，本尊也可以请你去无边之缝里结个善缘。”幻像嗤笑道。
料定了对方想到的肯定是边城，元熙的嘴角笑意更深：“不是那时候……之前我也以为是边城，但其实还要久远一点儿，我差点就要想不起来了。”
https://www.bqwxg8.com/wenzhang/24887/24887243/10255163.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wxg8.com。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m.bqwxg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