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六章心魔
照片纷繁地洒落在地上，只是无论哪一张，其中的主角都只有一个。
很明显是恶意的偷拍，角度十分刁钻，但也轻易可以看到女生肥胖的题型和暗淡无趣的面容。
“天哪，这是”
“谁搞的恶作剧？”
“这个女生没见过啊，你们谁认识？”
“不知道，但老实说，有点胖”
胡九织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嘴上说着震惊不敢置信的同学还是蹲下来捡起照片看的嘴脸，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
她后退了一步，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背后就是冰凉的墙壁，单薄的背脊骨一下子撞到了墙壁上，她却压根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啊，看着有点眼熟啊？”
“嗯，这么肥的人，看过应该会有印象啊”
“救命，越看越熟悉了。”
“怎么有点像”
不知道是谁半信半疑地嚷了一句，顿时所有同学的目光心照不宣地看向了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胡九织。
一瞬间，所有惊异的，怀疑的，震惊的，幸灾乐祸的目光如同一根根毒刺扎到了胡九织的心里。
“看啊，她好胖啊。”
“老师！不想和这个女孩子做同桌！她太胖了！”
“就你还想靠近乔柏林？痴心妄想！”
胡九织半跪在地上，捂住头：“别说了！别说了”
“胡九织，你怎么了？”安沫沫走过来想要靠近胡九织。
“你别过来！”胡九织一下子拍掉了安沫沫想要触摸她的手：“你也是，你也是一样！”
安沫沫的手就这么尴尬地停在了中间。
“都是一样，一样恶心的人。”胡九织的眼睛瞬间充血：“你们，你们都在嘲笑我”
“我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安沫沫被吓得后退了两步。
“都，都是你们”胡九织喊着喊着就变成了哭泣，眼神悲哀而无奈：“乔柏林”
“果然你你也不喜欢以前的胡九织对不对？”
胡九织擦了擦眼中的泪水，摇了摇头：“不，你从来就不曾喜欢过真正的她。”
“你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胡九织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九织！”安沫沫大喊。
她刚想跑过去，就看到一身黑影先她一步来到了胡九织的身边。
是她曾经见过的人，乔柏林的表弟。
乔壬风。
乔壬风看了一眼地上的一片狼藉，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他抬头顶上众人惊异的目光，毫不犹豫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晕倒在地的胡九织抱了起来。
周围的人顿时一片倒吸的声音。
乔壬风向来不管周围人的看法，他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少女抱得更紧，消瘦的下颚微微绷紧，是忍耐怒气的前兆。
“心魔。”
他咀嚼着口中的这两个字，复而罕见地叹了一口气：“我竟然也被搅和进来了。”
21:14
梦里，胡九织又闻到了腐烂的垃圾袋的味道和尖锐刺耳的嘲讽声音。
她难受地嘤咛了一声，艰难地吞咽着唾沫，睁开眼却是温和的暖黄色灯光。
郑景明看着少女空洞发呆的眼神，问道：
“醒了？”
“郑医生。”胡九织转了转脖子，脸上懒得再装出任何多余的表情：“我怎么会在这儿？”
“壬风送你过来的。”
“壬风，乔壬风”胡九织重复了一遍口中的名字，才似终于想起他是谁来着：“你们果然认识。”
“嗯，能起来吗？”郑景明温柔地摸了摸胡九织的头：“起来喝点水。”
胡九织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将自己的上半身支撑起来，拿过郑景明递过来的水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她突然道：“很失望吧。”
郑景明接过她递回去的水杯，笑了笑：“饿了吗？睡得都错过饭点了。”
“我说，你对我很失望吧。”
郑景明转身去拿放在桌子上披萨的手顿了顿，还是把披萨盒拿了过来：“现在，恢复健康最重要。”
胡九织的眼神盯在郑景明递过来的披萨盒上，迟迟没有动作：“病人有权知道自己的病情。”
郑景明挂在脸上的温柔笑意僵了僵，若无其事地把披萨盒放在了胡九织床边的柜子上：“恶化了。”
“什么意思？”
“重度狂躁症会让患者出现幻觉甚至失控。”
胡九织荒唐地笑出了声：“我？重度？”
“你刚刚，梦见了什么？”郑景明突然问道。
胡九织被子下的手抓紧了床单。
“说实话，如果还想要好转的话。”郑景明轻声说：“我会帮你的。”
“我梦见满屋子的嘲笑声和恶心的恶臭味。”
“继续说。”
“他们个个都拿着照片嘲笑我，抓我的头发，我只有一个人，我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很害怕。”
郑景明迅速地在本子上写上了一行行字，他装作不经意地提起：“上一次诊疗室什么时候？”
“过年前。”
“哦，对，我想起来了。”他恍然地点了点头：“之后你做了什么？”
“去了国都。”
“为什么？”
“单纯去玩。”
郑景明手上的笔在那一瞬间停了下来，他的眼神随即看向胡九织：“玩什么？”
“就是去旅游。”
“住的酒店叫什么？”
“这重要吗？”胡九织反问道，声音有些尖锐。
“当然，酒店的环境也关系我的病人的心理健康。”郑景明承认得理所当然。
“”胡九织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不停在本子上比比划划的郑景明：“前几天是瑞纳酒店，后几天就是普通的民宿。”
“哦，瑞纳酒店？”郑景明点了点头：“我知道那里，是一个很大的连锁酒店，据说过年前很多参加国都数竞的学生也住在那里。”
胡九织麻木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她突然噤声。
“晕倒前你在做什么？”
“走廊上莫名其妙出现了很多我以前被人偷拍的照片。”
“你很震惊？”
“是的。”
“生气吗？”
“有。”
“出现幻觉了吗？”
“嗯。”
“内容是什么？”
“”胡九织机械地将眼睛瞥过一边：“我拒绝回答。”
郑景明抬眉看了闭着眼不在愿意有任何交流的少女，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柔和：“好，那就吃点东西吧。”
郑景明站起身来想要去拿刚刚被放回桌子上的披萨，突然，争吵的声音透过诊疗室的大门传了进来。
“让我进去。”
“你进去有用吗？”
“乔壬风，我再说一次，让我进去！”
“她在休息。”
“让开！”
下一秒，关着的大门猛得被人推开，要不是郑景明抱着披萨盒提前有预见地远离了门边，恐怕他的脑门上此时就要有一个硕大的包了。
乔柏林走进来时带来一阵寒气，偏偏额头上却全是冷汗，本来着急的气势在看到胡九织那张苍白无力的脸时顿时慢了下来，刚刚要摇摆不停的风衣突然受到了暖空气的阻力，摇摇晃晃地停住了想要冲出去的欲望。
胡九织刚刚听声音的时候就知道乔柏林在外面了，令她感到惊奇的是，此时的她几乎不用看就能想象他脸上焦急与担心并存的神情。
这是多少次令她沦陷又感到无比虚伪的表情。
重度狂躁症。幻觉。梦境。
她回想起这些熟悉又陌生的名词，嗤了一声。
胡九织看向乔柏林，微微向他勾了勾唇：“晚上好。”
回答她的是一个略显冷湿的拥抱和与之截然相反的温热的肌肤的接触。
郑景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出去，一手拿着披萨盒一手拐走了刚刚想要冲进来的乔壬风。
“你小子，注意点。”郑景明开玩笑道：“对她太上心可不是一件好事。”
乔壬风刚刚想要反抗手倏地停住。
郑景明晃了晃手中的披萨盒：“乔柏林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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