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一章断章
“来，同学把背挺直。”
“微笑，好，下一个！”
照相师傅把眼睛从相机处移开，朝着在排队的学生招了招手：“对，小伙子，你下一个。”
乔柏林走到拍证件照要坐上的木质椅子上，挺直腰板，弯起嘴角。
“诶，好，就这样！”
照相师傅拍了那么多学生之后，第一次忍不住咂咂嘴称赞道：“真帅啊，这小伙长得。”
“下一个！”
胡九织走到乔柏林之前坐的座椅前，坐了上去。
“好，姑娘，稍微抬点头，嘴角再上扬，很好！”
“下一个”
胡九织回到教室的时候只有三三两两几个拍好照回来的人，大多数还待在校门口等着拍证件照。
她把刚刚因为要拍照脱掉的围巾重新围了上去，感觉自己的后肩被人拍了拍。
“乔柏林。”她回过头朝着乔柏林笑了笑。
“给你。”
胡九织感觉手上被塞了什么东西，刚刚被冷风吹过的手顿时暖热了起来，她低头一看，是热的柠檬水。
“哪来的？”她有些好奇地把玩着手上的柠檬茶。
“老杨送的，我正巧从办公室经过，他就送了我两瓶水。”乔柏林笑着回答。
“啊，那也因为是你吧，换做别人他可不一定会这样。”
胡九织嘟了嘟嘴，嘴上说着怀疑的话，手里却把柠檬水握得紧了一些。
乔柏林笑了笑不作答，突然拐到了另一个话题上：“他还和我说了另一件事。”
“嗯？”
“他说为我们班争取了两个省优评级的名额。”
胡九织刚刚要开盖的动作瞬间停住了，她笑了笑，声音与平常无异：“他有人选了吗？”
“还没有。”
说谎。
又或者说，是故意装傻。
在没有和全班公开的前提下私下和乔柏林说了，其实就是在告诉他其中一个名额大概率就是为他准备的啊。
“哦，这样啊。”胡九织看破不说破，拿起瓶子喝了一口柠檬茶：“那我还挺好奇他会选谁的。”
“这份评级是省级的，对强基和综评的作用很大。”乔柏林认同地点了点头，突然看向胡九织：“你综评里还缺材料吗？”
胡九织在那一瞬间看向了乔柏林赤诚的眼睛，她的视线有一瞬间的模糊，下一秒慌乱地点了点他的腰：“同学都回来了。”
乔柏林刚刚想问出口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口，不紧不慢地回到了座位上。
下一节课，语文老师讲的鲁迅和张爱玲在胡九织耳边通通都变成了嘈杂的蜜蜂嗡嗡声，她的脑袋里不断回复着刚刚乔柏林试探性的问话。
他什么意思？又或者说，他凭什么？
他想把他的省优让给自己吗？
是出于单纯到过分的好意，还是想要享受掌握人生的隐秘快感？
“胡九织。”语文老师的声音传来。
胡九织立马站起来，看着前方的黑板。
“你来赏析一下卞之琳的这首《断章》。”语文老师指了指黑板上投影的现代诗歌。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胡九织轻轻地把这首诗读了一遍，想了片刻回答道：
“浪漫至死又瞬间幻灭的梦魇。”
17:43
胡九织端着餐盘走到了冯嘉乐和吴茜所在的餐桌上面，自然地把手上的餐盘放在了她们餐盘的旁边，朝她们招手：“你们好啊，我能和你们一起吃饭吗？”
“啊，可以。”冯嘉乐点了点头，吴茜则是微笑默认。
“我最近在追那部很火的偶像剧《今夕何夕》，里面的男主好帅啊。”
胡九织喝了一口汤，不经意地提到。
吴茜一听立马来了兴趣，她狠狠地点了点头：“终于有一部男主就是白月光的不坑神剧了，真是！‘津夕’cp太好嗑了！”
“不过他们谈恋爱也太光明正大了吧，有点不符合常理诶。”冯嘉乐也看电视剧，但还保持着基本的理性，因此弱弱地反驳道：“正常高中生谈恋爱有这么公开壁咚的吗？”
“我不管！这部剧就是yyds！”吴茜摇着手指头，猛然想到什么抬头望向冯嘉乐：“他们剧当时不就是在江城拍的吗？嘉乐你还去偷拍过剧照对不对！”
“喂！什么叫偷拍啊，这叫跟怕！”冯嘉乐额头上滑了三根黑线。
“啊啊啊，我竟然现在才想起来，你相机带着吧？快给我看看！”
吴茜叫得太过大声热情，周围的人都往她们的方向看来，冯嘉乐架不住吴茜的软磨硬泡，最后从自己的相机袋中取出相机递给吴茜：“喏，小心点，别掉地上。”
“嘿嘿嘿，放心放心。”
吴茜翻到了去年冯嘉乐拍到的剧组照片，欣赏了一番之后就给一旁的胡九织看：“嘉乐就是嘉乐，偷拍都拍得那么好，对吧？”
“再强调一次，那叫跟拍！”
胡九织眉眼弯着笑出了声，小心翼翼地拿起冯嘉乐的相机欣赏起来。
的确，即使是在跟拍条件那么恶劣的情况下，还是真实不糊地照到了主角的脸和动作，可以说摄影技术很高超了。
“拍得太好了。”胡九织撒娇地对冯嘉乐说道：“嘉乐，能发我几张吗？”
冯嘉乐不甚在意地点点头：“行啊，你直接上传转发就可以了。”
“谢谢嘉乐！”
18：25
“我还是不同意。”
老杨的皱着眉头再度回绝乔柏林的请求，他不解的眼神中含着一抹无奈，用力地将自己的老年水杯在桌上敲了敲：“你这样有考虑过你自己吗？”
沉重的砸桌声一下一下刺激着人的耳膜，乔柏林话语中的坚定并没有减弱：“杨老师，我和您解释过了，我没有省优也还是有足够的竞争力”
“你千万不要大意！”老杨少有地打断了乔柏林的回答，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是，乔柏林，我承认，你很聪明很优秀，可全省和你竞争的聪明的优秀的也大有人在。况且这两张省优是我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已经决定用在你和秋哲身上了，你现在叫我改像什么话！”
“您不是还没有公开吗？”乔柏林毫不退缩地对上老杨的眼睛。
“我们只是没有对学生和家长公开，教务处的领导们早就开过会议讨论了。”老杨摇了摇头：“你和秋哲是最合适的人选，我们暂时不会考虑第三个人。”
“可她这次是级第二。”
“乔柏林，你干嘛这么为她着想？”老杨猜疑地眯了眯眼睛：“我知道你素来关心同学，你为了胡九织放弃数学竞赛的事情我就当是你的责任心太强导致的，可现在难道你为了她放弃数竞不够，还要放弃这么好的一个奖项？”
乔柏林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
“柏林啊，我知道你们青春期，喜欢总是有的。”老杨暗暗观察着乔柏林的表情，叹了一口气：“可你自己的前程也要紧啊。”
“”乔柏林皱了皱眉。
“你为一个女孩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放弃可以给自己加分的荣誉。”老杨不赞同地拍了拍乔柏林的肩：“你这就不可取了，知道吗？”
22：04
傅汀回到家打开手机，以往一直没有动静的邮箱突然受到了一条信息。
她打开邮箱，发现有人匿名给她投递了一张照片。
“傅汀，我也看不惯她，帮你搞到的一点东西，用不用看你哦。”
傅汀挑了挑眉，打开照片一看，眼底一片黑色阴霾笼罩。
啊，原来是这张照片。
应该是哪个讨厌胡九织的想要用来搞垮胡九织的吧。
真是蠢，傅汀冷嗤。
这张照片自己也看过，是冯嘉乐那个摄影迷在无疑中拍到的。
照片中胡九织仰头看向乔柏林，鼻尖快要碰到了乔柏林的下颚，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眼神也是不同寻常的暧昧具有引导性，这要这张照片po出来，胡九织很难像之前和秦释拥抱一样说这是恶作剧吧。
可男主是，乔柏林啊。
傅汀的视线如狼一样死死地盯住同样带有笑意的乔柏林身上。
他的视线总是很专一的，看向谁的时候，好看的瞳孔色就映衬着那人的全脸，总让人有一种错觉，他的眼里只装得下你一个人。
而此时此刻，也是如此。
无论傅汀怎样阴狠地盯着乔柏林，乔柏林的视线都好似一瞬也不曾离开胡九织一样，那样专注，那样纵溺。
纵溺
傅汀自嘲地笑了一笑。
她竟然有朝一日能看到乔柏林有这样的情绪。
之前她明明有机会把乔柏林和胡九织的照片连同着秦释和胡九织的照片一同po在校园论坛上，可她却放弃了。
她怕影响到乔柏林。
多么好笑又无力的理由。
“你的爱廉价成什么样了，傅汀？”
“他认真看过一眼你的爱吗？”
傅汀闭起眼睛，满脑子都回想着胡九织对她说出这些话时候的神情，讥讽，嘲笑，无奈。
“够了！”
她突然发疯似的大喊一声，双手紧紧握拳。
如果傅汀的眼神能化为实物，想必手机中的这张照片也要被撕成碎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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