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红色赛道永远是强者的舞台

三天后，铁七中1988年首届春季运动会顺利开幕。
  运动会的第一天，大家都特别忙碌，所有人在今天都有预赛项目要进行，除了杨帆。
  女生里面陈川、杨凡和伊玲三人分别参加了高中女子组跳高、跳远比赛，她们的目的基本是以参与为主，她们本也没指望出什么成绩，跳高和跳远本就不是他们擅长的，所以她们的比赛进行的很轻松，在嘻嘻哈哈中结束了今天的预赛，果真如陈川赛前所说，我们也就是当绿叶的份，衬托一下那些红花罢了，三人无一例外，全部出局，她们脸上看不出颓废和失望，能够参与比赛，能够享受比赛的过程已经让她们很满足了。作为老师们公认的好学生，积极参加学校组织的运动会是她们的责任，换个说法也是她们作为三套车这个优秀组合成员的态度。
  男生里面张军就比较辛苦了，按照赛程，今天他要参加100米、200米和400米预赛，是所有人中最忙碌的一个。
  邵华上午也有一个400米的预赛要参加。
  伊玲和杨凡说的果然没错，这个被校队放弃的张军果然很有实力，他不负众望在100米、200米和400米小组预赛中轻松夺得第1名，顺利晋级第2天的总决赛。而邵华就没这个实力了，充其量也就是当了回陪跑的，做了真正的绿叶，小组赛就被‘顺利’淘汰出局。
  邵华虽然输了比赛，但他人气不输，俊帅的他一样是赛场上的焦点。赛前赛后他始终不忘向看台上的学妹学姐挥手致意，他的微笑时不时引来看台上阵阵欢呼回应，和学妹学姐友好互动永远是他的长项，看他输了比赛依然能够容光焕发的神情，不知道的人一定以为他才是王者，以为他就是第一名。
  如果学校有设置“最佳人气奖”，那么邵华绝对当之无愧。
  运动会第一天张军就成了老师和同学们眼中的一匹黑马，他的横空出世成了赛场上一道亮丽的风景。没有任何人能够挡住张军前进的脚步，他激情澎湃、光芒四射，俊帅的脸庞上始终是自信的傲气。他的身影忙碌地穿行在各个检录处，只要他出现在赛道上，立刻会引来看台上所有同学们热烈的欢呼。这其中呼声最为响亮的还是高一年级和初中部的同学们。
  邵华收获了看台上无数学弟学妹的人气，张军收获了全部同学们的膜拜的目光，只有杨帆是最闲最无聊的那个人。
  杨帆坐在看台偏远的角落，就那么静静的坐着，他始终关注着张军、邵华还有杨凡、陈川她们的赛事，他神色平静，脸上无喜无忧，看不到一丝喜悦或者失望的表情。
  凝视着面前熟悉的红色赛道，杨帆陷入了沉思。
  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往事就历历在目，平日藏于心底的那些记忆碎片就如洪水一般倾泻而出，瞬间将他又带到了曾经魂牵梦绕的赛场之上。杨帆的双眼开始变得明亮，眼中似乎又看到赛场上的人声鼎沸，耳中似乎又听到那持久的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那个听起来已经有些陌生的名字又出现在杨帆的脑海之中——冯俊磊。
  时间回到1987年6月15号。
  为期8天的戈州市1987年中学生运动会如火如荼的进行了7天，到了最后一天，作为压轴出场的最后一项赛事是男子组5000米比赛。
  赛前就有老师预言，这场5000米比赛绝对是本次运动会最大看点，参赛的三十多名运动员分别来自戈州多所中学的校体训队，他们中不乏成绩优秀者，而由联机厂子弟中学推送的男生冯俊磊更是优秀者中的强者。
  冯俊磊，16岁，来自地方一所普通中学，他也是本届中学生运动会中参赛年龄最小的队员。按校方提供给组委会的资料显示，冯俊磊有着傲人的中长跑成绩。他虽然年龄小，但在先前进行的3000米比赛中，冯俊磊已经轻松夺冠，并且打破了戈州市保持三年之久的3千米的运动会纪录，由此，冯俊磊的表现也成为5000米比赛的最大看点。仅凭冯俊磊打破3000米记录的表现就足以傲视5000米赛的其他参赛队员，没有人可以否定，他有再夺5000米冠军的实力，大家也希望看到他能继续打破5000米记录，于是他自自然然的成为5000米赛最热门的夺冠人选。
  冯俊磊在3000米比赛中的出色表现让市教委体育部的老师们都非常兴奋，都说他是本市近十年难得遇到的长跑好苗子。另一个内部消息也让老师们好奇，有老师打听到这个冯俊磊自7岁开始参加各类田径比赛至今7年无一败绩，老师们都觉得这消息估计有夸大的成分，但让他们感兴趣的是在一年前，据说这个冯俊磊曾经在子校运动会中跑出过15分15秒的超级好成绩，一年前他才15岁，要知道戈州市中学生运动会5000米的记录成绩才是15分26秒33，如果这个消息属实，那么这个孩子的前途真的不可限量，在本次运动会后他也必定成为戈州市今后若干年里重点培养的体育尖子。

  16岁的冯俊磊是第一次参加全市中学生运动会，他记得他和姐姐的约定，他也明白子校老师对他寄予了厚望，赛前他也信誓旦旦的表示，誓拿冠军，必将拿出最优秀的成绩回报姐姐多年的栽培，回报子校老师的培养。
  其实在冯俊磊心中，他最想回报的是他的姐姐，他更想在姐姐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因为他和姐姐有个约定。
  比赛前一天晚上，他跟姐姐说过，“我一定会是最后的冠军。”他想用实际行动在这届运动会上践行这个承诺。
  姐姐冯俊珍是联机厂中学的一名体育老师，她是冯俊磊能够奔跑于红色赛道的真正的引领者。
  冯俊磊5岁的时候第一次由姐姐带着走进了南门体育馆，因为父亲常年在外出差，没人照顾的他只能让姐姐带着，姐姐的宿舍成了他的家。姐姐训练时他会在操场上玩耍，也会在那黄土夯实的跑道上奔跑。姐姐的教练和队友都非常喜欢他，也很照顾他。因为姐姐，他爱上了竞技爱上了奔跑，小小的身影在漫长的跑道上奔跑也成了南门体育场的一道风景，这情景被一名恰巧来采访排球队的记者看到，于是一个五岁孩子奔跑在赛道上的照片便出现在了第二天的报纸上，配文以体育精神描述了一个五岁孩子的田径梦想。
  他一边看着姐姐和她的队友们流泪流汗，一边在奔跑中长大。7岁开始，姐姐开始系统的传授他训练方法和竞技知识，他接受了姐姐的专业培训也深信姐姐常说的那句话——竞技场上没有投机取巧，实力就是资本，不放弃就有希望，有付出就会有回报。
  姐姐曾是戈州市业余体校的一名田径队员，后来在教练的建议下改行主攻排球。姐姐年轻时候曾代表戈州市在西安，在太原，在内地的许多城市参加了很多场比赛，为戈州市赢得了很多荣誉，姐姐的奖牌是放在一个纸箱中的，整整齐齐，满满一箱。
  可是姐姐的奖牌没有给她换来未来的坦途，姐姐的梦一夜间变得支离破碎。
  当年有内部消息说戈州市业余体校将会在两年后改组为戈州市体育学院，大家都很高兴。姐姐的教练也郑重承诺排球队的所有队员为本市获取过那么多的荣誉，将来都可以免试进入大学。姐姐和她的队友们于是训练更加刻苦。可是机缘弄人，两年后教练的话没有能够兑现，排球队被宣布就地解散，究其原因是所有排球队员的文化考核均不合格。这也难怪她们，每天都在训练场上流汗的她们哪里有时间再去学习文化知识？可是制度就是红色边框，大家都在框里面任谁也改变不了。姐姐的梦破碎了，大家哭了一晚上，在痛哭流涕之后不得不面对现实自谋生路。可能觉得有愧于当了两年队长的姐姐，最后在教练的运作下仅姐姐一人可以留校，但是姐姐果断拒绝了，她没有说拒绝的理由，也没有说感谢的话，她主动申请到地方子校做了一名体育老师。这件事情姐姐做的决然，可是一块心病永远的留在了她心里。
  姐姐的亲身经历也成了她不再支持冯俊磊继续主攻体育的理由，姐姐的心被伤透了，她的话很直白也很现实：搞体育搞不出名堂来，要想出人头地，只有努力学习，掌握了文化知识，拥有了良好成绩才可以主宰自己的人生。姐姐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没有进入大学成了她一辈子的心坎。
  可是姐姐的劝阻已经阻挡不了冯俊磊前进的脚步了。经过那么多年的耳濡目染他已经离不开红色赛道了，姐姐的话改变不了他对未来的选择，他打心眼里热爱着田径运动，他热爱奔跑，热爱竞技，冯俊磊告诉姐姐，他喜欢在赛道上追风的感觉。
  姐姐默默无语，看着弟弟她只是流泪，是她亲自将弟弟带到了红色赛道之上。
  尽管如此，在冯俊磊日常的训练中，姐姐还会给予一定的指导，毕竟姐姐有丰富的经验，在比赛前一晚，姐姐曾和冯俊磊深深的谈过一次。
  “比赛的胜负固然重要，但是比赛的过程更是一个经验储备的过程，经验的储备和胜负无关。你要记住，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看淡胜负，虚心学习，这对你将来有好处。”姐姐叹了一口气，“这一年中，你忽视了自己的训练，你进步缓慢甚至还出现了退步，你不能忘记，红色赛道永远是强者的舞台。”
  “姐姐啊，我也有累的时候呀，反正不管怎么样，最后赢得都是我。”冯俊磊不服气。
  姐姐严肃的说：“如果我没有记错一年前你才初二，那年运动会你5千米成绩就已经是15分15秒。可是上个月的三次测试中你居然连15分30秒都没进一次？人家都是越跑越快，你小子真行，越跑越慢？你告诉我明天你觉得你的成绩会是多少？”
  “总之一定会进15分30秒以内。”冯俊磊说的不情愿：“反正最后的冠军一定是我的，姐姐啊，要知道像我一般的年纪，能有我这样成绩的已经绝无仅有了，姐姐应该为弟弟自豪啊，我的成绩去年就甩‘运动健将’一条街了，目前弟弟可是‘国标’啊。”

  “不行，这个目标太低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越长大越不懂事儿。”姐姐生气的说。
  “那不会少于15分15秒行了吧？”
  “不行，那是你初二时候的成绩，是一年前那个小个子创造的记录，可是今年你已经长高一大截了。”姐姐还是不答应。
  “那——那15分钟以内行了吧？”冯俊磊急了。
  “比赛不是讨价还价，每一次比赛都应该有进步。”姐姐终于笑了：“记住是你自己说的话，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可没有逼你。”
  “行了，姐姐的话永远没毛病，没有人逼我，都是我自己逼自己的，因为我要进步。”
  “如果你做不到呢？说说你的想法。”姐姐又问。
  “没有如果，我一定会做到的，我是男人。”
  “万一呢，我说如果万一出现这情况呢？”姐姐还是紧追不放。
  “如果我没有实现我刚才说的目标，那么今后我就再也不参加任何比赛，我会好好学习，再也不上赛道了，行了吧？”这回冯俊磊真的是急了。
  “好吧，那我就祝愿你明天取得好成绩，记得自己的承诺，如果你没做到，今后就给我好好的学习，再也不准参加任何比赛了。”
  “姐姐你就放心吧，明天我不但会跑进15分以内，我还会是冠军。”冯俊磊呵呵地笑了。
  随着一声枪响，戈州市中学生运动会的5000米决赛开始了。
  冯俊磊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经过两圈半的疾冲，他隐隐的觉得不对劲。这一次的对手果然要强大很多，这和他从前比赛中遇到的对手不一样。
  在过去的比赛中，平日里经过前两圈半的冲刺，他应该远远的将对手甩在后面，之后他将按自己的节奏跑完剩下的十圈，可是今天600米过后，身后起码有三道身影还在三步以内，而且听着他们脚步落地的声音，有序有力有节奏，实力果然非同凡响。
  第三次跑过裁判读秒区的时候，冯俊磊确定身后如影相随的是三个人，他侧头注意了一下时间牌，时间显示是3分08秒，这也是他前1000米所用的时间。这两圈半跑的速度不慢，他快速的在心中制定了新的施跑规划，
  心算一下，杨帆算出前二圈半平均速度基本是1分15秒/圈，居然没有和对手拉开距离，那么如果要完成赛前既定目标，那么后面的4000米也就是10圈必须稳定在1分11秒/圈，只有这样才可以跑出15分的目标。冯俊磊倒吸一口凉气，这是长跑比赛，他知道稳定自己的比赛节奏才是优秀运动员的基本素质，可是身后那三道身影让他心烦意乱，他不能确认那三人是打乱节奏的‘枪手’还是真正强有力的竞争者，他决定试一试他们，如果他们不是“枪手”，为了确保胜利他就不得不用出自己的杀手锏了，可是那跑法风险太大，代价太大，自己也只是研究过但并没有实地运用过。
  冯俊磊先是放慢了速度，果然那三人也放慢了速度。他随后突然加速，身后的三个身影也是迅速跟着加速，又一圈过去，三道身影还在他三步以内。
  “他们是真真实实的强者。”冯俊磊暗自思量，“不能再犹豫了，只能用出杀手锏了，拼了——我豁出去了——”他咬紧牙关。
  深吸一口气——蓄力——加速——再加速，这一圈冯俊磊是极速跑，像是百米的最后冲刺，这一冲就是200米，接着短暂的放缓脚步，调整呼吸，调整步伐，调整身体姿态，50米后他再次深吸一口气——蓄力——加速——再加速，他必须甩掉后面紧跟的三个人，目前已经跑完四圈半也就是1800米，路过读秒区时他看了看时间牌——5分30秒，记住这个时间点，还有8圈3200米，冯俊磊想只要平均速度能够稳定在1分11秒/圈以内就可以实现赛前目标，他暗自蓄力后又一次开始加速。
  他重复进行着刚才的操作，每疾冲200米后调整50米，然后又是疾冲，可身后的三道身影还是鬼魅一般的紧紧尾随。
  “还有7圈，他们还在身后，自己的‘杀手锏’没有甩掉他们。”冯俊磊牙关紧咬，“不能放弃，坚持——必须坚持——”
  头上身上豆大的汗珠随着他的摆臂而四下飞散，在从前的那么多场比赛中冯俊磊没有这样流过汗，这情况是绝无仅有的，他必须承认，对手非常强大，今天的比赛绝对会是自己经历的最困难的比赛，咬牙坚持住，严格确保自己的施跑计划，保持好自己的比赛节奏才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
  此刻，观赛的人群都被精彩激烈的比赛点燃了热情，全场人声鼎沸，欢呼声和加油声彼此彼伏。
  参加5000米预决赛的队员在经过了大半赛程之后，渐渐的形成了五个梯队，处于第一梯队的就是冯俊磊和身后三名高大威猛的队员，他的身材在另外三人面前显得是那么瘦小。第一梯队将第二梯队整整落下了100多米，这种情况也是罕见的，这更说明了第一梯队队员的优秀。

  又是一个400米，此时第一梯队已经追上了落在最后的一名参赛队员，当冯俊磊四人超过那名队员后，那名队员果断的放弃了比赛，他嘴里骂骂咧咧的走离赛道，看那表情是羞愤是无奈。
  比赛距离终点还剩三圈——1200米。
  冯俊磊此刻意识已经有些模糊，浑身冒着汗滴着水，额头浸出的汗水简直是狂泻而下，那汗水时不时地流进眼中，时不时的会挡住他的视线，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去擦拭眼中的汗水。
  忽然，一道身影迅速的从他眼前闪过，那身形高大结实，在他遮住阳光的一瞬间，冯俊磊看清了那张脸，一张黝黑的脸带着愤怒的眼神正看向自己，冯俊磊被反超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这样？”冯俊磊的心在反问自己：“我真的被反超了吗？我是不是要输了这场比赛，可是我已经很努力很拼命了，我连杀手锏都用上了——？”他的心在撕裂，心在怒吼，心也在迷茫。
  前面的那道身影还在加速，他越跑越快转眼已将冯俊磊拉开了10米的距离。
  “我不能输，我和姐姐有个约定，我——”模糊的意识中出现了姐姐流泪的样子，“姐姐，姐姐——你别哭，别流泪，我——”一个激灵把冯俊磊打醒了。
  “我这就干掉他——”一声狂吼炸裂在赛道上。
  冯俊磊开始加速，目标是10米开外那个身姿已经跑形步伐已经趔趄的身影。
  还有最后两圈，当第一梯队的四道身影再次经过终点的读秒区，所有的老师们都兴奋的站了起来，人人脸上都是欣喜，每个人脸上都是开心，按照他们多年的经验，如果不出意外，如果第一梯队的四人都能以目前稳定的速度完成比赛，那么将是运动会的一项创举，这四人将一起打破戈州市保持了六年的15分22秒的5000米记录，本届也将诞生一个全新的5000米记录。
  谁会赢得比赛，谁能坚持到最后那一刻，谁又是真正的5000米王者？赛场上的所有人都被这场惊心动魄的比赛震撼了，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此刻，在赛场的观众席上一双眼睛已经挂满了泪水，她望着赛道上那瘦小的身影开始抽泣，她不是别人，正是冯俊磊的姐姐冯俊臻。
  “姐姐——”想到姐姐，想到去年那场比赛前一晚和姐姐那个约定，杨帆心中一阵难过。
  回忆继续涌来，那一天的那场比赛让杨帆在8个月之后再想起还会心有余悸。
  对于普通人那可能是平凡的一天，但对杨帆来说，就那是不平凡的一天。
  思绪再次回到那一天。
  在运动场主席台上，一位长者自比赛开始就全程关注着冯俊磊。长者表情丰富，时而严肃，时而担忧，时而兴奋，时而紧锁眉头，时而自言自语，他的目光长久的停落在冯俊磊身上。当冯俊磊终于冲过了终点，他怦然起身：“15分06秒32？他才16岁啊，居然大半赛程在使用‘弗朗兹运动法”，他怎么敢用这么逆天的跑法？这是奇迹，这孩子绝对是天才啊——”长者惊喜交加。
  冲过终点后冯俊磊并没停下脚步，他还在继续跑，还是在向前冲，一个坚定的意念告诉他：不能停——往前冲——坚持——往前冲——
  两个场边的工作人员足足追出去七八十米才将他拦住。“同学——同学——已经到终点了，不要再跑了。”
  “我赢了吗？”冯俊磊在挣扎，他竭力想摆脱众人的拉扯。
  “15分06秒32，你是冠军，你打破了5000米记录。”
  “不会吧——”随着一声悲鸣，冯俊磊摔倒在地上，他浑身被汗水湿透，双眼紧闭，脸色惨白，胸膛急促的剧烈的起伏着，嘴角轻轻蠕动，可是没有人能够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他被快速抬离了赛道，一群身着白衣的医护人员将他紧紧围住，不一会儿，一辆亮着警灯发出刺耳嘶鸣的救护车冲进了赛场，躺在担架上的冯俊磊被抬上了救护车，又随着一阵阵警笛嘶鸣，救护车呼啸而去。
  “弟弟——”看台上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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