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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0:我都喜欢


秦落瞥了一眼小屠镜脏兮兮的脚掌丫,忽然想到了初见时的小屠镜,当时他立在玄门天井上方的天罗地网上,雪白的足底被烙得满是血痕。

        秦落简直没法想象那疯魔的小鬼和现在床上的小童居然是同一个人。

        更没法想象,那个开局就拿玄门全门性命威胁他,并且抽了他一魂塑身的老妖精,竟然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这反差未免也太大了。

        都是阴术的功劳。有那么一瞬间,秦落居然有些不那么排斥阴术了。

        小屠镜的雪足垂在床沿晃动着。

        秦落捻指召唤出纸人小傀,让小傀去淋浴间打了一盆温水到床边放下。

        秦落推着轮椅走到小屠镜对面,看着屠镜惺忪的睡眼,弯身抬起孩童的脏脚丫。

        脚上传来温热触感,原本困意十足的小屠镜蓦地清醒了,整个身子跟着颤了一下。他想将小脚丫往后回收,却被秦落抓得更紧了,青年低沉悦耳的声音在身前响起,“不洗干净不许上|床。”

        许是秦落的语气太过有压迫性,小屠镜果真不动了。他微微皱眉,像是不理解眼前人的行为,单看脸这人是阴晴不定的款,行为上也很让人捉摸不透。

        这样一个看不出真实情绪的人,小屠镜发自内心觉得悚然的同时却又格外喜欢。

        见手中的脚掌没有动,秦落从水盆里舀了半掌心水淋在细嫩的脚丫上,水流又顺着小屠镜的脚底滑落回水盆里,发出哗啦哗啦声响。

        他耐心地用水清洗着小屠镜的脚丫,嘴里温声低训,“爱干净的小屠镜才惹人喜欢。”

        小屠镜不敢吱声,只愣愣地看着身前人黑圆的碎发头顶,和垂落在胸|前的编成辫子捆起来的头发。

        青年的头发是分层次的,发顶部分是蓬松式的碎发,靠近后颈的部分比较长。如果全部垂放下来的话约莫至蝴蝶骨位置长,但是秦落平日里不太会把长发披着,都是编成辫子垂在左侧胸|前,斯文的同时多了一分别样的慵懒感。

        小屠镜望着垂在半空的辫子出神,屈着的手指抽了抽,似乎很想去揪着玩,但是又不敢。

        秦落洗脚的动作轻柔缓慢,细细揉搓小屠镜足底的脏物,很快一盆清亮温水就变得可以直接栽秧了。

        他便又让小傀去换了一盆干净的水,直到盆中水清亮如洗,秦落这才让屠镜上|床了。

        躺回床上,小屠镜才感觉自己的呼吸恢复了正常,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听见房间的门铃就被人摁响了。

        是秦落点的奶茶外卖到了。

        青年接过奶茶,然后将五颜六色的奶茶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书桌上,跟站军姿似的。

        小屠镜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困顿的双眼,闻到熟悉的味道后刚刚那不明的情绪消失殆尽,连忙趿拉着鞋子小跑到书桌前,不可置信地盯着秦落,又指了指自己,“都是我的?”

        秦落嗯了一声,眼角露出一抹宠溺的笑意,温声道,“看看喜欢哪种口味。”

        小屠镜立马跳到了秦落的身上,坐在那残疾的腿上搂着男人的脖子,小|嘴凑近秦落的脸颊处轻触一下,“我都喜欢,谢谢秦落哥哥。”

        秦落愣了一秒,“”

        他没被人亲过,上次亲屠镜是因为调戏,反而觉得有些好玩刺激,这次被小屠镜亲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他整个身子僵了几秒才从茫然的状态回神,他看着张嘴挨个儿吸每杯奶茶吸管的屠镜,心里忽然化开了一道暖流。

        在那一瞬间,他好像忘记了身上这人曾以玄门全门性命威胁过他。

        总之与这个被自己照顾的小孩在一起,他总能放下很多戒备。

        夜色逐渐拉黑,困顿的倦意侵袭一大一小的两人,小屠镜很快就睡着了。秦落躺在雪白的大床上,抬眼看着被街灯切割成多个明暗面的天花板,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然后也睡了过去。

        朦胧间,他是被一阵尖细的唢呐声响吵醒的,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细细的儿歌声。

        “手儿巧,心儿美。”是一道女童声。

        像幼儿园的孩子唱儿歌那样,女童的声线也格外稚嫩,但仔细听的话又能捕捉到一丝异样的诡异成熟感。

        伴随儿歌声起,伴奏的唢呐声急促如骤雨敲在瓦房上,刺耳又震人心魂,让昏睡中的秦落忽然心悸起来。

        不仅如此,与唢呐声和儿歌声同时涌来的还有细细簌簌的响动声,如同万千毒蛇在密集的草丛中飞速穿梭。

        很快那些毒蛇就从密丛中狂拥而出,箭一般朝着一个目标厮缠而去

        “折出动物一大堆。”女童轻吟,时不时发出骇人的咯咯笑声。

        小腿上传来细滑的缠腻感,秦落猛地睁开双眼,只见房间的窗户处侧坐着一个带着黑色口罩的人。

        那人一袭黑衣逆光而坐,有些雌雄莫辨,正拿着一支唢呐竖在身前,很难想象那样尖细诡秘的儿歌声竟是从这样一具身体里发出来的。

        因为这个人的身形压根儿不似孩童,可以说得上是成年人。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还在吹唢呐。有那么一瞬间秦落很好奇这个人是怎么做到吹唢呐的同时,又能不妨碍唱儿歌的。

        “折只狐狸尖尖嘴。”

        儿歌还在继续,唢呐声越来越激昂,秦落看见房间的地面上汇集满了一地毒蛇,它们好像能听懂唢呐声,根据不同音调的轻重缓急前进和调转方向。

        这个画面很像他之前在网上看到的一个印度舞蛇视频,只不过与视频里的控蛇师不同的是,此人没有琥珀耳饰和珠链,也没有用竹篓来装蛇群,更不是用一根木笛来控蛇。

        他用的是唢呐。

        坊间有言:百般乐器,唢呐为王。唢呐一响,不是升天,就是拜堂。

        秦落立掌猛地一拍床板,整个人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心里门清,这人显然不是来和自己拜堂的。

        纸人小傀被召唤而出,飘然立在地面。秦落侧过凶狠的目光射向窗户边的那个黑衣人。

        “折老虎,花花被。”悠悠的儿歌声在房间内显得格外阴森。

        窗边的男人显然没有料到床上的秦落会这样醒过来,黝黑无白的眼珠子先是僵顿一愣,然后加快嘴里换气的速度,唢呐声瞬间变得激烈奋昂,好似一首歌已经到了最令人激动的副歌部分,儿歌也跟着加快了节奏。

        “折只孔雀开屏美,你想要,我不给。”

        地面上的毒虫蛇蚁疯了一般朝着秦落的方向袭击而去,纸人小傀做了个挽袖的动作,对着那群小赤佬勾了勾手指。

        “”蛇群忽然愕住了,纷纷侧过吐着信子的脑袋看向窗边的主人,像是等待突击信号的士兵。

        下一秒,唢呐声再次拔高一个度。得了命令的蛇群癫狂朝着纸人小傀攻击而去。

        “教你一折保证会!”

        儿歌似乎唱到的尾声,女童的声音变得激悦起来,咯咯咯的笑声更加明显了。

        秦落捻指化出术绳,猩红的术绳似长鞭一样对着窗户外的男人猛地一扬,那人动作迅速翻身下来躲开了术绳的一鞭。

        被击中的窗户瞬间裂开了蛛网裂痕,黑衣人从皲裂痕迹中收回怒瞳,回瞪的瞬间再次迎上猩红一鞭,黑衣人压根儿没有空余时间去吹唢呐控制蛇群,只得与术绳赤手搏斗。

        但是蛇群显然没有因为唢呐声的消匿而降低攻击的力度,反倒愈发杀了红眼,自行将蛇群分成了两股,一股对付纸人小傀,一股朝着熟睡的屠镜攻击而去。

        “手儿巧,心儿美。”就在这时,唱完的儿歌居然又重复唱了起来。

        沉睡孩童安然躺在一片雪白之中,丝毫感受不到危机。

        秦落毕竟下半身无法行动,轮椅又被蛇群霸占着,整个身子根本没法离开床铺。

        眼看蛇群朝床上的屠镜攻击而去,秦落不得不分心护人。

        “折出动物一大堆。”

        术绳失去了主人的控制,攻击力度也在消减。但是黑衣人依旧抵挡不住术绳的强势攻击,脚下被击得下屡屡败退。

        看着秦落分心护床上人去了,黑衣人便趁着秦落护人的空隙,敏锐地想要破窗而出。

        “折画眉歌声脆。”

        似乎在回应歌声,砰地一声,玻璃窗户被黑衣人撞碎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秦落一手揽过床上熟睡的小屠镜,一手敏锐甩出术绳,顺着那黑衣人刺了过去,只听得嘶地一声,术绳稳稳从黑衣人的胸膛穿插而过。

        “折只狐狸尖尖嘴——啊——”儿歌声戛然而止,女童的凄笑声断断续续。

        那画面很像串着的烧烤,若是撒点孜然胡椒面,再生个火就齐活了。

        借着窗外昏暗的月色,秦落看见刚刚还拿着唢呐控制蛇群的黑衣人,居然在眼底下赫然变成了一张薄薄的纸。

        是真的纸,能画画那种。

        薄纸从术绳上滑落,随着窗外的夜风缓缓往下降,随之一起的还有一张纸唢呐。

        那黑衣人竟然是个纸人,还是个和常人无异的纸人!

        连唢呐都是纸做的!

        秦落的脑子瞬间懵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就在这时,纸人小傀收拾完残局颓力一样歪歪扭扭飘散在了秦落怀中。

        男人这才扫视了一圈,只见刚刚布满房间的毒蛇群,此刻竟也纷纷变成了一条条纸蛇,是用纸张折叠成的蛇。

        纸蛇如同碎屑一样铺满了地面,在月色下泛着森寒的光。

        秦落差点要以为自己在做梦了。

        纸人,纸蛇,纸唢呐,竟都和真的一样!

        客栈邻近绿林,此刻窗户外万千蝈蝈在尖叫,就像招魂的咒语一样,起伏不断,万虫合奏。

        事后,秦落几乎没怎么睡,他脑子里一直在想那个纸人。

        那人很明显是来要他命的。

        窗外的天色拉开了鱼肚白,秦落订的这个客栈紧邻一片绿林,黄鹂鸟响亮刺耳的叽喳声在耳畔响起。

        床上的人侧眼顺着窗外看去,却只能根据鸟鸣声判断大致方位。

        看不见黄鹂鸟的身影,秦落只觉得聒噪。

        就在这时,秦落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邵葑。

        熟睡中的小屠镜浅哼了一声,翻了个身,匀长浓黑的睫毛被晨阳镀上了一层晨曦。他皱了皱稚眉,显然被手机铃声吵到了,秦落用手轻轻拍了拍小屠镜的肩膀,小屠镜复又睡了过去。

        待小屠镜睡着后,秦落才从床上起身,走到房间单独的走廊外,给邵葑回了个电话。

        对方几乎是秒接的。

        “朱鑫死了。”邵葑的低沉严肃的嗓音滑入秦落耳中,“死相极其诡异,总之我和你说不太清,照片发你微信了。”

        秦落将手机切到了微信界面,点开邵葑的对话框后,朱鑫的临死前的照片就出现在了眼前。

        照片里,男人躺在墨黑的地面上,四肢大开着,身上的衣服依旧是离开cor酒店时穿的那件,破烂不堪的衣衫是在术绳的逼供下留下的痕迹。

        男人是平躺的姿势,看见朱鑫那张脸后,秦落才明白了邵葑说的死相诡异是什么意思。

        朱鑫的脸看上去非常扭曲,如果应要形容的话,只能用恐笑俱全一词。因为那张脸上的表情既有笑容又有恐惧。

        就好像同时陷入了极乐和极恐的场景中,但是场景变化的速度极快,在朱鑫大脑的反射弧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马上切入了下一个场景。

        “人是昨晚死的。尸检的时候,我们在他身上发现了这个。”说着,邵葑又发了一张图片给秦落。

        对话框再次跳出一张图片。

        秦落点开的瞬间,一张骷髅样式的纹身映入眼帘。

        刹那间,青年浑身的血液都怒冲到了头顶,颅骨被骤然汇集而上的血流震得胀疼。秦落的情绪变得异常激愤,以至于拿着手机的手都不住颤抖。

        连本来已经残废的双|腿都发起颤来,似乎下一秒整个人就要被惊愕得从轮椅上站起来。

        不仅如此,他那双刚刚还怔忡的双眼,此刻已经被血气充满,赫然变成了一对血瞳。

        红得几乎要滴血。

        “就是这个骷髅纹身。”邵葑的嗓音听上去有些不解,“这个东西在朱鑫被关进来的时候是不存在的,他是在朱鑫死后才出现的。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朱鑫身上有蛊术痕迹的事吗?我们初步猜测和这个骷髅头有关——。”

        邵葑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巨响。

        轰——

        几乎在同一时间,秦落周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煞气,整个客栈外廊都被这股黑红的浓煞给填满了,像极了骤雨来临前的滚滚黑云。

        熟睡中的小屠镜被惊得整个身子剧烈颤了一下,蓦地睁开双眼从床上弹了起来,体内瞬间涌入一股巨大的力量,那是从秦落身上散发出来的黑红煞气。

        若是平时,这煞气对他是有滋养作用的。

        可是眼下这股浓煞实在太强了,让他这具瘦小的身躯有些承受不住,小小的脑袋都被震得发懵,双眼视线也变得模糊不堪。

        他强撑着身子,侧过脑袋朝着房间窗外望去。

        只见顷刻间,客栈走廊邻近数里的绿林瞬间被秦落身上散发出的那股黑红相间的煞气拦腰折断,漫天的翠绿枝桠变成了碧浪在余震中起伏滚涌。

        强大的煞气力量卷带起了秦落的裤脚,露出脚腕处那两道由一个个细小骷髅头串联起来的纹身。

        那骷髅纹身竟和朱鑫心脏处的骷髅纹身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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