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特罗斯特区·壹
脑中有股强烈的冲动。
郁三努力维持着浅淡的微笑，直直看向这位士兵长。
对方和她对视了两秒，微微偏过头，移开目光：“当作没看见过我。”他迅速站起，打算离开这个地方。
郁三在限制下，必须拦住他。强烈的冲动仍未消解，她盘算着怎样才能让「天理」满意，尝试性开口：“兵长，您已经了解我们想要加入调查兵团的想法了吧。我是否可以向您询问一些建议呢？”
男人顿住，缓缓转过身来，表情有些晦涩：“我没有什么好告诫你们的，小鬼。”他意有所指，“加入兵团不是随意决定的事。你们必须做好自己为人类献出心脏的觉悟，而不是天真的空想。让自己无悔，就是最佳的选择。”
“你最好想清楚，这里不接纳随性肆意的小屁孩。”
郁三了然，笑容更深了些：“谢谢您的建议，兵长。我已经想清楚了。我的想法当然不是单纯觉得自由之翼漂亮……虽然确实好看。”
她口吻中携着怀念：“或许您不记得我了，但在希干希纳区你们调查回归时，我总会和他们三个一起去看你们。”
“从那时起就有东西在我心里确定了。”
“我认同那位分队长的智慧与信念。虽然他现在已经是团长了。”女孩坚定开口，“我将效力于埃尔文·史密斯，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执着。”这话其实不假。
她不顾男人蓦然缩小的瞳孔与凝滞一瞬的表情，接着笑着开口：“以及……对您，存在的一份仰慕。”
她察觉到自己的头脑骤然轻松。害。她有些无奈。她说这话感情不太到位，但是好歹隐隐约约有点意思。看来「天理」勉强满意了。
“我会在调查兵团和您再见的，作为长官，您可以随时命令我。兵团就是我的归处。晚安，阿克曼士兵长。对了，其实大家都叫我‘特里’。”
她全身放松，鞠了一躬，离开了这片地方。
利威尔盯了一会儿女孩远去的背影，按下不重要的疑惑，缓慢地离开了这个角落。
……有些事情，他会询问埃尔文的看法。
以及……他眼神很好，还不至于看不清楚一个人到底对他有没有多余的感情。
······
看来「天理」并不是完全强制性的。
就像某些小说里的系统一样……可以讨价还价，只要符合基本核心要求就可以……她猜应该是，“永远守护（或者喜欢）利威尔·阿克曼”这样？而且，它是否有低保，保护自己极危状态下的生命？
而且，是否能置换对象……？失去天理之后自己的记忆应该会逐渐模糊吧。
这是很重要的一步。她必须试探出来。
郁三沉浸在思维推理中，看起来老神在在，日常梦游一般。大地震颤，雷光闪过，她才在阿尔敏的摇晃下回过神。
“特里，特里！超大型巨人又出现了，闸门被破坏了！”男孩的话语中源源不断的惊惧泄了出来。
郁□□应了两秒，不自觉直起身子，又蹲下去。
“阿尔敏，三笠。”她冷静开口，“快点补给气体。”
“我们应该要被派去送死了。”她按住阿尔敏颤抖的双手，轻声补充道，没有情感起伏，“不过尽量别死。”
他们在城中集合，被组织成中卫队，听着长官的演讲。
……好像是之后最开始要处死艾伦的那位。郁三回忆了一下。行，她得承认她对这段记得不是很清，名场面倒是一个比一个刻得深……
“临阵脱逃是死罪！”
士兵们接到命令后多半完全失去了积极的情绪，沉浸在悲痛和绝望里，沉郁着一言不发，头沉沉埋着，一动不动。
然而，绝望，说白了是一种逃避。
对自己，对环境无能为力的逃避——没有时间去找补了，没有空闲去享受活着，那就在上场面对前的侥幸里姑且苟延残喘，当作末日前的短暂黄昏。
她可以理解。但不会用同样的办法逃避。
因为她已经做出决定了……她清楚自己要做些什么，她将倒空自己的一切能力去做。
而且她并不认为自己会轻易死去。
所以她又在人群中特立独行，冷着脸准备踏上征讨的道路，就算她对驱逐没什么兴趣，她也知道是谁干的，还有哪个无辜者会死在这里。
在这里，她所做的只有跟进剧情，掺带点自己的算盘……谁又说得准呢？
石砖过道边似乎又发生了争执。她听到一声身体被抵到墙柱上的巨响。她转头看去，让和艾伦又吵起来了，果不其然。
可男孩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心脏地震。
“不是！”他大声反驳让，随后又压下嗓音，“这三年来我们有多少次处于垂死边缘？也有人真的死掉了，有人逃跑，有人被赶走……但是我们活下来了，不是吗！”
“我们今天一定也能活下来！”男孩激昂的声调和话语惹人侧目，郁三瞳孔极速缩小，久远的记忆被调动出来。
“活下来，明天就能去内地了不是吗？！”他缓缓松开让的衣领。
周围的士兵们似乎听到了最后的神谕，他们仿佛看到了最后的曙光，接连站起。
而郁三看到的是冷静，出乎意料的，又好像久别重现的冷静。
这是，艾伦·耶格尔？为什么后来……
这种时候倒是一点都不傻逼了啊。她想。
换位思考，演说型激励，站在他人角度劝导。你明明……为什么头脑战是3啊，说到底。或者说越长大思绪反而越乱吗？
她想不下去了。总之……都怪谏人。
三笠和艾伦因为过剩的保护欲又争执起来。“这可是关乎人类生死存亡的问题，你怎么能因为个人的原因推脱呢？”女孩低头，有些委屈地致歉，跟上了后卫部队。
“我只有一个请求。”她轻声说，对着艾伦，眼神向着郁三，似乎想期盼什么，“千万……不要死。”
她好像希望我保他活着。郁三顿了下，没有点头。这不是“活”的问题。
总之，是活着的，就是过程有点曲折。这个她也没什么捷径。
“耶格尔，抬头。”郁三只有开口，“看路。”
······
“啊，阿尔敏。”艾伦在屋顶上开口，“你不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吗？在加入调查兵团前，只要在这次初阵中大展身手，我们就能作为新兵平步青云了。”他绽出笑容。
郁三不语。其实知道这场战斗结果的她觉得现在说这话挺傻逼的。但是她明白这人是在安慰紧张得要死的阿尔敏，以及鼓励大家……所以这家伙情商明明还是有的啊。
队伍的各位也纷纷起势，跟着燃起斗志，露出笑容。某人的目光似乎无意地转向郁三。
“哦。那大家加油。”她对此感到有点别扭，并不想跟风。艾伦眼角耷拉下来，一脸“我就知道你肯定这么无趣”。
给爷好好活着再说吧。小傻逼。她在心底默默说着。
34班在风中穿行。目光所及是繁多的巨人和猛然跃出的奇行种。每个人心中都有着自己的颤抖。
“啊……？”托马斯被奇行种叼住，侥幸逃过的队友们一动不动地钉在原地。
他被吞了下去。
下一秒，刀光乍现，奇行种的后颈血肉横飞。
郁三试图抹去脸上飞溅的血液——抹不掉，脏。她面无表情地又砍掉一头巨人。
“快走。”她对还没反应过来的34班全体成员喊着，“那边有巨人来了。”
话音未落，米娜被甩出房顶，在又一头奇行种口下消亡。
艾伦面目逐渐狰狞，郁三感到不妙。这家伙心系伙伴的特质又犯了。果不其然，他迅速喷射瓦斯，飞向巨人。
“别他妈瞎冲！”郁三鲜有地露出一丝怒意，并明面上喊出了脏话，“耶格尔，不要单独行动！”
虽然好像原本剧情他就要先断腿的，可能逃不掉。但是这性子果然让人很火大啊。
但她暂时不会去……既然耶格尔不听她的，她只能先做好自己的事，多砍几头是几头。
因为她知道那家伙不会死。
……她也不想看着他在眼前去死一遍。
艾伦在房屋间穿行，一心一意朝着黑发奇行种而去，“你竟敢把他们给……”话音未落，转瞬间血沫飞舞，他甚至连疼痛都反应不过来。
他被咬断了一条腿，砸在屋顶上。
阿尔敏目睹着一切，瞳孔颤抖，无法行动。
在千钧一发之际，在他即将被吞入腹中之际。有个身影极速飞来，是他那么熟悉的，好像一直都只穿一件衣服的身影，拉住他，替他坠入深渊。
“阿尔敏……是你告诉了我。”
“所以……我要去，墙外的世界……”
“我们一起……我们四个人一起……”
金发男孩的双眼死在了一声吞食的巨响中。
郁三从另一侧飞来，高速的飞行与耐力的流失让一阵眩晕袭上大脑。双眼在那一刻无限睁大，她牙关紧咬。
她来早了。
她还是目睹了他的第一次“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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