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遇刺
姜南独自乘一辆马车，沐池言骑着马，被安排在了队伍最后方。
马车在山路间疾驰着，十名侍卫将两辆马车围起来，保证着二人的安全。
看着已经转暗的天色，她让马夫加快了速度，期盼能在城门关闭的时候第一刻回到府中。
马车赶得极快，她在车内都能感到颠簸，但纵使这样，从私庄到梁都也要戌时左右才能到。
不知道走了几个时辰，她眼皮止不住地打架，就在她忍不住要睡着的时候，天空划过一道闪电，一道惊雷震得她瞬间毫无睡意。
车外突如其来地下起了大雨，雨滴砸在马车棚顶，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让独自坐在马车中的姜南有些害怕，心中更加不安起来。
又是一道闪电，她自小怕闪电，深夜的闪电更是让她发憷，有些后悔没带月荣一起回来。
她只好探出头去，马车一侧就是侍卫长云起，她不假思索道：“云起，你可否进马车陪我？”
云起犹豫片刻，而后道：“不可，老爷知道会打断我的腿。”
姜南欲哭无泪，转而担忧沐池言的身体，又道：“那你去把后边的十一叫来。”
云起蹙了蹙眉，依然摇头，道：“不可，老爷知道会打烂我的嘴。”
姜南正要发作，天空中又闪过一道闪电，空气中凝聚着一股危险诡异的气息。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飞过几十支利箭，十名侍卫瞬时间倒下了一半，马夫也被箭刺中肩膀，他怕惊马乱跑，强拽着马车使其停下。
云起瞪大眼，一边挥舞着剑砍断远处飞来的利箭，一边大喊道：“小姐莫要出了马车！”
片刻的宁静后，姜南在马车中只听到一阵刀剑相撞的铿锵声。
她想起马车后的沐池言，外边下了大雨，他现在身子应当很虚弱，姜南心中不禁开始担忧他。
想下车去看看他，可她想起云起的话，便又止住了动作，心中升起阵阵担忧，只能干着急。
刀剑嘶吼声离她越来越近，她心中止不住地砰砰跳着。
听着耳边传来的脚步声，她靠在马车的车壁上，都不敢用力呼吸。
突然，马车突然被利刃削开半壁，几欲将马车一分为二。
紧接着，一个穿着短褐，带着银质面具的杀手自大雨中朝她缓缓逼近。
她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她无处遁逃，手中紧紧地握着刀，眼神惊恐地看着对方。
那人慢慢走近，她趁着那人放松警惕时，抽出刀迅速刺进那人的胸膛。
噗呲一声，是刀刺入身体的声音，前世今生加起来，她这是第一次杀。人。
她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听到人倒地的声音，甚至不敢睁眼去看。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便听耳侧传来一阵刀风。
就见另一个提着刀的面具人将手中的刀举起，她下意识地闭眼躲避着。
一瞬间，她心头浮上许多不甘，又觉着有些好笑。
这一世还未曾弥补前世的遗憾，她便又要倒霉地死掉了。
耳边传来一声刀刺破□□的声音后，脸上传来一阵温热液体的触感，想象到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她睁眼看去，就见那个杀手已经倒下，面前站着的是提着利剑的沐池言。
闪电在空中闪烁，她借着光芒能看到鲜血顺着剑上的血线滴答落在地面。
他的胸前染了一大片血迹，看着令人触目惊心，也不知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他站在她面前，发丝被雨淋湿，雨滴顺着他的面庞滚落。
电闪雷鸣间，他棱角分明的面庞被闪电照的半明半暗，让她有种半面修罗半面谪仙的错觉。
沐池言将已经吓得呆滞的人从四分五裂的马车中抱下来。
“小姐莫要乱跑。”
说完，仿佛只用了一瞬，他就又回到了战斗中。
混着雷鸣的雨夜充斥着厮杀的声音，沐池言站在雨中，他一面与这些人对抗着，一边又不得不注意着姜南的方向。
看着混乱的场面，姜南这才恍然发觉，她带来的人只剩下沐池言和其他三名侍卫，而对方的人又数十人。
大雨依然瓢泼不止，刀剑被稀薄的月光照的泛着寒光，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潮湿的泥土气。
血水被雨水冲刷的满地淡红，每多一个人倒下，地上血水就又红三分。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带来的人一个个倒下，最后只剩下云起和沐池言两个人。
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那个将她抢走的雨夜。
上天好似也不满这一场杀戮一般，这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姜南被大雨冲刷的视线模糊，雨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滑落，她渐渐看不清打斗的场面。
忽然，她感到耳边生风，脖颈处擦过一个冰凉的物体。
随后就被一个大力拉到了一个有些冰冷的怀里：“小姐，抱紧我。”
在黑暗中听到沐池言低沉的嗓音，她竟有几分安心。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已经下意识的抱住他有力的腰身，而后只觉着身子一轻，就被抱上了马。
而马扬起前蹄传出一声嘶吼，载着二人冲出重围。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让她感到恍然若梦。
马背上颠簸，跑了快一里地，却仍没有甩开身后跟来的人。
身后传来嗖嗖的射箭声，沐池言驱使着马儿躲避，虽没有射中人，却有一箭射中了马背。
马吃痛，发疯了一般朝前方跑去，它的速度太快，姜南只觉着有树枝抽到身上，腿上手臂上传来阵阵刺痛，若这马再多跑一会儿，她身上应当会多出不少伤痕。
突然，悬空的双腿被身后的人用腿护住，他双手绕过她拉紧缰绳，将人紧紧箍在怀中。
耳边传来树枝抽打衣服的声音，却不是打在她身上的。
马蹄越捣越快，渐渐甩开了身后的人。
原本姜南以为这伙人穿着粗布短衫，只是寻常的山贼，可他没想到那群人竟然径直朝他们追来。
她这才想到方才那些人的每一招都凶猛异常，手法直逼要害，甚至武功高强的云起和沐池言对付得都有些吃力。
这些人肯定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或许是受过操练的。
想到昨日的那些杀手，姜南不难猜出这些人的身份。
可她又有什么值得这些人费尽力气刺杀的呢？
不知是大雨淋的还是怎样，她思绪突然有些飘忽，无法集中思索，自然并未察觉到身后人散着寒意的气场。
沐池言方才看到一支箭直冲姜南而去，便快步跑过去拉开她。
那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有了紧张的感觉。
他知道敌多我寡，久战不宜，便将她抱上了一匹马，折了地上的箭羽刺向马背。
此番看着身后追上的人，他脑中一闪过几张画面，是昔日他也曾经历过这种场面。
那也是个下着暴雨的深夜，画面中有个妇人撕心裂肺地叫她阿言，而后就被一人无情地用剑贯穿了胸膛。
……
他心知此时不是纠结此事的时候，闭了闭眼，眼前恢复清明。
顶着倾盆大雨，马载着二人穿进密林，将身后追来的人甩得越来越远。
疯马在密林中奔驰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忽然双蹄跪倒在地。
沐池言手疾眼快地揽住身前人的腰，踩着一棵树平稳落地。
借着微暗的月光，这马竟然口吐鲜血而亡，那鲜血红得异常，他看向马背上的伤口，才发觉原来这剑上有毒。
再回过头来，他看向身边身子有些发软的人，以为是方才的场面将她吓到了，便尽量放低声音，轻声问道：“小姐，你还能走吗？”
姜南从方才就感到身子乏力，意识也开始有些混沌，她勉强地点点头。
“这里不安全，还请小姐跟上我。”说着，他拉住她的手腕就往林深处走去。
她方要迈开步子，却觉着膝盖一软，朝身侧的人倒了过去。
沐池言余光一直都注意着她，眼疾手快地揽过她的腰，干脆地将她打横抱起，道了一声：“事急从权，小姐多有得罪。”说完，便大步走向林中。
他方才观察过这处的地形，发现这里有地下暗河，想必山中有洞穴可以暂时躲避暴雨。
少顷，姜南只觉着头脑昏沉，陷进熟悉的怀抱，她歪头靠着他的肩膀，口齿不清地呢喃：“阿言，好冷……”
雨打在树叶上，他没有听清她说什么，便侧耳问道：“小姐说什么？”
回答他的却只有沉重的呼吸。
他心中感到不对劲，看向她的脸，才发现此刻她的面色发白。
他步子加快，走了几步，身子突然一沉，他紧抱着人，护着她跌入了一处低洼。
他护着怀中的人，在大石上勉强稳住身子，再睁眼时，沐池言看到眼前有一条暗河，原来他们滚到了一处溶洞。
他将怀中的人抱起，放到一块巨石上，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姐？”
姜南意识已经模糊，感觉到有人叫她，她睁开眼，目光却无法聚焦的看着他，面色泛着不应有的潮红，气若游丝地吐出一个字：“好热……”
她虽叫着热，可沐池言感到她现在的体温比他还要凉上三分。
低头细细看去，这才看到她纤弱的脖颈侧有一道细小的划痕。
他目光一沉，想起刚刚在战斗中，有一支射向她的箭，虽然他拉开她，应该还是划伤了她，想必箭上的毒素已经开始蔓延。
他从怀中掏出几个药瓶，倒出三粒药塞进她的口中，长指顺了顺她的喉咙，药丸吞咽而下。
这是他在无间得到的药方，据说可解百毒，但他还没试过，心口砰砰跳着，有些没底。
见到她又闭上了眼，那处被箭划伤的伤口流出丝丝黑血，流到她本就湿透了的衣衫上，紧贴着细嫩的皮肤。
那处伤口不深，可离心脏的位置过于近了些，恐怕药还未起效，毒就已经蔓延至心脏。
想到这他俊颜不禁紧绷起来，眉头微皱，轻声道：“小姐，且忍耐些。”
说完，他修长的手指轻巧地拨开她的衣衫，抚上她纤细嫩滑的脖颈，低头靠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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