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推广种痘
作者有话要说：</br>捉虫改了几个错字，小调整，看过的宝贝不用理~
关在村里三个多月，姬昭明也有些呆烦了。本来打算接种了痘苗，再呆七天，确认安全有效之后就可以回家了。但是张御医搬了圣上来压着，她只能乖乖等着迎接下一批“志愿者”。
人送来的很快，村中的人只让姬昭明在一旁观看，不许她动手，就是怕她还想拿自己做实验。
小雪也参加了这次的接种计划，是她主动要求的。
“小姐对痘苗有信心，小雪也有。先让小雪种过，以后也好照顾小姐。”
姬昭明自己都敢试，所以听说小雪想种时不仅没阻止，还拉着小雪的手给她鼓劲儿：“小雪不用怕，痘苗怎么做的，你一直跟着看了全程，只要身体健壮，应该不会出问题的。”
“借小司空吉言。”，小雪调皮地作揖：“有您金口玉言，想必小雪连发热都不会有，只在手臂上留一朵花瓣，就再没痕迹了。”
迭代过的痘苗不再适合种鼻苗，现在都是在手臂隐蔽处划一个小口，种上痘苗。等到成功发过痘，痘痂脱落后就会留个疤，像是一片小小的花瓣。
天花病人即便痊愈，也有很多人都是一脸一身的麻子。相比之下，这一小片花瓣就无伤大雅了。
小雪是真的很放松。
如果要挑选这世上最相信姬昭明的人，小雪一定是最有希望的种子选手。
而且她跟着小姐也敢说一句见多识广了，自己亲手参与做出来的痘苗，第一期人体试验结果还非常好，她真的是毫不担心。
和小雪相比，送来的小孩子们就是迷茫居多了。
就算他们都是“自愿的”，但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除了没有说不权利的死囚，剩下的都是亲生父母点了头做的决定。
他们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知道，自己若是能听话乖巧，就能好吃好喝得在这里住几天。可以吃饱，菜里有油水和肉，还能吃到鸡蛋。
村子里突然出现许多孩子，却没有变得吵闹。孩子们都很乖巧，种苗时也没人喊疼，被送回房间的时候，都是一脸满足得喝了一大碗排骨汤，汤里的菜和肉当然全都吃了个干净。
虽然小志愿者们都很配合，但实验组众人还是很紧张的，排好了班次，每个小孩都有人轮流看守，好能及时应对突发情况。
因为赶着送人过来，所以这些孩子们是没有提前休养过的，体质有些差。即使好吃好喝得养了几日，却根本不够补亏空。
果然，有三个本就体弱的小女孩都发了热，折腾了一整夜，有两个退了烧开始好转，还剩一个烧得迷迷糊糊。
姬昭明守着小雪，担忧着另一边的情况。
姬昭明坚持一直陪夜，小雪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姬昭明轻拍她不到半刻钟，就香甜得入睡了。
一夜好梦，醒来的小雪第一眼就看见了小姐。
姬昭明熬了一宿，这会儿没什么精神，虽然看起来还是水灵灵得，但小雪能看清小姐严重的疲惫。
小雪心中有十分感动，更有二十分钟的关心：“小姐回去睡会儿吧，小雪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您不用担心。但是看见您现在的样子，小雪倒觉得心口不舒服，要吃不下睡不着了。”
看小雪的状态确实很好，姬昭明不坚持，打算去看看那个发热的小孩，然后就回去补个觉。
“好吧，我先回去了，晚些再来看你。你若是有哪里不舒服，要马上告诉身边的人。”
“小雪知道，您放心吧。有您的金口玉言，小雪定能舒舒服服得一点感觉都没有。”
让小雪乖乖洗漱然后吃早饭，姬昭明回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后直奔发热女童的病房。
张御医正守在那里，见姬昭明过来，小声打招呼道：“小司空怎么不去补个觉，下官在这里守着就好，如果出现了棘手的事情，会派人去告诉您的。”
姬昭明摆摆手：“我无事，只是来看看，等下就回去。现在她什么情况了？”
“种苗前都仔细检查过，病人确实没有其他病状，现在虽然一直发热，但还不算危险，应该是以前底子太亏，因为体弱才这样严重。”
“一直发热也很危险，烧坏了肺腑，或者伤到头，都挺严重的。”
这样看着，很像是病毒导致的人体发热，很容易严重到烧成肺炎的。甚至更严重得烧到脑炎也有可能。现在没有抗生素，要是闹到那一步，就真的束手无策了。
张御医比姬昭明要乐观很多。
“幼童体弱，以现在的发热情况看，还不严重。我们一整晚都有给她降温，凌晨的时候病人醒过一会儿，还算清醒。后来又喝了些药，算时间也快要起效了。只要退了热，应当就能好转了。”
“好吧，那就继续辛苦张御医了，我先回去睡一会儿，有情况就唤我。”
“小司空放心。”
等姬昭明睡了一觉起来，果然听说了女童退热的消息。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根据经验，只要退了热，接下来只要在饮食上精细照料好，就不会有事了。
这一回的幼童种苗只要能顺利完成，就算是证明了痘苗的安全性。等他们好转后，养上几天再种一次，只要都再没有天花症状，那就可以宣布种痘苗真的可行了。
只要体质不会弱于孩童，就可以放心种痘了。
姬昭明倒还是有些担心。种疫苗这个事儿，概率再小，也是可能会有不良反应的。
她们做的又不是灭活疫苗，只是减毒活疫苗，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若是全国推广，也会伤了一些人的性命。
所以，接下来几天，姬昭明又在琢磨给病毒灭活的问题。医学那些内容她不懂，但依稀记得，以前需要打青霉素的时候，会做皮试，就是怕人过敏。
那若是能想办法给减毒活疫苗灭活，种苗之前先给人做个皮试，说不定就能排查出不适合种痘苗的人？即便是百万分之一的概率，姬昭明也不想赌，知道无法保证痘苗百分百安全，只能尽力把想到的都做好。
这个冬天，村里还专门开了个冰窖出来，是为了给痘苗保质用的。病毒这种东西，温度高了容易变性，相对而言，病毒比较耐低温。但若是让病毒反复处于高温、低温的环境里，也容易导致病毒失活。
对病毒学没有具体了解的姬昭明，拿不准到底什么方法能有效灭活，就把能想到的都先试一下。
高浓度酒精密封好了放在沸水中煮过，晾到大概50c时，和在冷库里冷冻过的痘苗混合，然后再冻。
不知到底能不能起到“做皮试”的作用，但用来做种苗前的测试，即使是体弱的人，大概也不会引发其他的感染吧。但再浅、再小的伤口，酒精送进去还是会很痛的。这就只能让人克服一下了，相信大家都可以忍的。
后来，这一批的小志愿者们都健健康康得离开了村子。
圣上已经做好了庆功准备。
但还是没等到姬昭明和张御医出来。
两人联名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申请书给圣人，中心思想就是：虽然大家都对痘苗很有信心，但想要推广开还是需要能说服民众的有力证据。如果他们俩这个研究人自己都不种，又该如何服众呢？
见姬昭明真的铁了心，又已经成功了两拨人，圣人召来御医讨论了许久，然后同意了她们的请求。
先做痘苗版的皮试，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就是伤口上面酒精有些疼。姬昭明自己出的主意，也不好意思叫痛，只好咬牙忍着。张御医感受着伤口处的刺激，心中对姬昭明的评价更上一层。
为防万一，观察了足足一周，确认没有其他反应后，他们才真正种上了天花痘苗。
大概姬昭明的身体真的很健康，众人白提心吊胆几日，她除了有一点轻微不适，根本没发热。
又等上五日，再种痘苗，更是没什么反应了。
圣人在外面等来等去，一直等到五月初，才终于见到了研制痘苗的两个大功臣。
大功臣们和其他人员的手臂上，都至少有一朵小花瓣。
“除了这块疤，身体再没其他不适了？”圣人亲自查看过张御医和姬昭明的痘痕，关心道。
“回圣上，除此以外，再无痕迹。臣等应该再不会感染天花了。”
“好！朕这次要重赏你们。关于痘苗的表文，朕都已经仔细看过了，你二人此次立下大功，朕替藜朝的百姓谢谢你们。”
张御医赶紧跪下，刚要说些套话，就听见站在身边的姬昭明开了口：“圣上这次一定要重赏我们，赏得天下人都不敢相信，才能唬住他们，让人乖乖配合种痘。”
圣人并不介意姬昭明的大胆，还宠溺得问姬昭明：“昭明想好要什么了？尽可说来听听。”
“臣年纪小，见识浅薄，不知道多大的赏才能有举世震惊之效。圣上是最大气爽快的君父，一定不会亏待臣子，您看着赏就行。”
姬昭明话还未尽，又跟了一句：“臣知今年朝廷有许多基建的计划，钱财定然紧张。臣不求财，宅铺田庄也都是很好的，山林也行，臣不挑。”
圣人被逗得笑了好一会儿，指着姬昭明的手指都跟着抖：“你呀，你还真是，就这么点儿出息。”
张御医默默跪着，有些懵。他没听说过姬昭明的财迷属性，他在今天之前，根本无法想象姬昭明会主动跟圣人要赏赐。
张御医现在心中只有一个疑问：姬家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为什么小司空既像是隐士高人一般，又能像商贾一样贪财。
圣人笑过后，才注意到跪着的张御医。
“起来吧。朕欲设一‘防疫署’，专司时疫防治，爱卿可愿主管此事？防疫署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要将这天花痘苗种遍藜朝的每一处，让我藜朝百姓从此不惧天花如虎。”
张御医激动得谢恩：“臣愿意，谢圣上赏识，臣愿肝脑涂地，以报君恩。”
圣人点点头：“爱卿家去吧，你的家人已经等了半年，必然十分想念了。等过了端午，爱卿就要辛苦，近日都不必上值，在家中陪陪他们吧。”
“圣上天恩浩荡，臣不胜感激。”行礼告退，张御医高兴得回家去了。从没和家人分别过这么久，他也十分想念家中的妻小。
赏了一个，另一个还在等着。
圣人干脆起身，来到姬昭明面前，“走吧，跟朕一起去清宁宫坐坐。你一关就是半年，家去后还不知什么时候再进宫，还是今日就来待会儿吧。皇后准备一桌好席，嘉和正等着你呢。”
“谢谢圣人、娘娘挂念，臣也想念二公主呢。”
“不用自称‘臣’啊‘臣’的，以前什么样还什么样，朕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丫头。这半年里，嘉和总跟朕闹脾气。尤其是听说你自己种了痘苗，嘉和跑到朕面前哭了很久，还说只要能让朕收回成命，她愿意减五年月例呢。”
圣人知道她们半年前的最后一面有些不愉快，这会儿就是在替疼爱的女儿卖好。
“嘉和被朕宠得无忧无虑的，这么个性格，真不知怎么就跟你投了缘，像是要把你当妹妹疼。可哪里是朕要把你们按在那儿，朕早就准备好了许多金银，是你这个丫头自己不肯出来。”
姬昭明早就不气二公主了，这会儿乖巧得接收了圣人代传的示好：“是昭明任性，总想做得更好些，只能辛劳圣上帮我了，昭明不胜感激。等会儿见了二公主，我一定好好解释赔罪，不让公主误会圣上。”
等到了清宁宫，姬昭明就像是来到了热情的亲戚家，她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宴席的丰盛程度像是提前过端午节般，而且姬昭明不再是分桌于一边，与圣人、皇后和二公主一起，围坐一桌，像是一家人吃饭似的。
二公主拉着姬昭明一起坐：“昭明，我好想你！半年多了，你也不说给我送个信，你是坏人。”
姬昭明连连讨饶：“嘉和不要恼，我这不是出来了嘛，等我去找一勺问问，她若是新研制了什么好吃的，我都打包了送来给你吃。我保证，等我回去休息几天，就努力研究新鲜东西，好做礼物送你。”
二公主喜笑颜开。
二公主非常好哄。
圣人却在一旁冷冷道：“见了朕的面就是讨赏，到嘉和这儿就许礼物？”
“圣人和娘娘自然也有份。不过我现在只是有个想法，还不知能做成什么样子。请圣上娘娘宽容些时日，昭明定会潜心研究，做个新奇又实用的才好。”
“行，朕等着你的礼物。”
“本宫也十分期待。”
……
后来，姬昭明是被皇后娘娘用一个车队送回家的。车上都是赏赐的首饰和丝绸，不只有绸缎，连昂贵的锦缎都有很多，足够姬昭明分上一圈还有许多剩余。
研制痘苗的首功有两人，张御医升了官，姬昭明得了皇后的赏。
这样男女有别的赏赐，倒是让朝中大臣们的心里都很舒服。
已经过了小半年时间，这会儿没人在表面上对“小司空”有意见了，隔了太久，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看圣人的赏赐有很大区分，大臣们甚至还有些心疼姬昭明：可惜是个女孩子，不然确实是宰相之才。
民间就不管大臣们的那些弯弯绕绕了。
老百姓们只知道的：圣人派了两位能人潜心研究，制出了能防天花的神仙痘苗。只要先做一次皮试，再观察一周就能种痘，等上三日必能发痘，然后就再也不会被传染天花。
最初，百姓们当然都不敢置信。
可看看圣人给两位大人的丰厚赏赐，就由不得人不信。一个破格提拔，封了大官，专管时疫防治。另一个则给了许多好东西，据说有金银财宝无数。
而且这两人自己就种了痘苗，都很健康，没见有什么不好的结果。
这还有什么不信的，这是个多么振奋人心的消息！
百姓们不止不抗拒种痘，反倒都期待上了。
等到新上任的防疫署长官张御医终于准备好了人手，打算开始劝人种痘时，就被民间积极的态度震慑到了。
这个民意基础实在是太好了。
完全不用费力劝说，种痘的医官一表明身份，要不了半个时辰，门外面就有来蹲守等着排队的人。
人人都以尽早种痘为荣。种痘成了的人，回去也会在亲朋好友面前显摆，激得旁人都恨不得立刻种上痘苗。
基本上，除了防疫署看过认为身体太弱不适合接种的人、已经得过了天花的、孕妇……住在洛阳和附近城镇的人们，手臂上都已经有了一朵小花瓣。
姬昭明还向圣人讨了个赏：取痘苗用的黄牛，都由官府买单，推广种痘只为防疫，不让民众承担种痘的成本。
至于来种痘的百姓，每人只需交一文钱，全当是个好寓意，这钱用来买青草给提供痘种的牛吃，算是谢神牛护佑之恩。
这更是让各地的百姓们都盼着防疫署快点派人过去了。
疫苗的防护效果还暂时看不出来，痘苗接种率已经高的惊人。
基本上，除了防疫署瞧着体弱不适合接种的，种痘医官们差不多是到一个地方，就一个都没落的全给种好了。甚至有人怕不保险，还想多种两回，都被医官们给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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