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一个瞎子，一个傻子

瞎眼女子缓缓抬起头，虽然目不能视，但她的目光却仿佛直勾勾地落在杨开身上，问道：
  “你……好了？”
  这三个字，蕴含着惊喜与失落，仿佛抒写着一段深深的故事。
  杨开不再怀疑梦中的遭遇，他轻轻对女子说道：“好了……”
  女子闻言，缓缓起身。
  她的态度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再像之前那般热情，仿佛对杨开有了一种男女之间的隔阂。
  她拿起盲杖，转身说道：“好了就自己擦药吧，药方我待会给你写上。
  若是想走，中午我爹不在，你的伤势很重，这药一日得上三次，切记。”
  说着，她便向外走去。
  杨开见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连忙开口问道：“你……为何要与我成亲？”
  此言一出，女子的身躯明显一震。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缓缓说道：
  “我并不是与你成亲，而是与那个傻子成亲。
  你……不是那个傻子。”
  这句话如同重锤一般，瞬间击碎了她的心房。
  她背对着杨开，尽量不让自己的泪水流下，但眼角处却已不争气的滑下一滴情泪。
  杨开沉默良久，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中透露出几分困惑与深沉问道：“成亲那晚，你为何没有出现？”
  女子闻言，喘息声渐渐加重，她深吸了几口气，声音带着些许颤抖与无奈：
  “他是个傻子，我又怎能确定他是否真的愿意娶我？
  如果他有一天恢复了神志，想要离开，却被那个无辜的孩子束缚住，那该怎么办？
  人生中有很多事情是无法选择的，比如我天生就是个瞎子。
  但我希望他有可以选择的权利，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他……”
  女子说罢，转身走出了房间，留下杨开一人坐在床边，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门外，一个男子的责备声传来，声音尖酸刻薄，直刺人心。
  他对那瞎眼女孩说道：“你整天为了这个傻子往山里跑，那些草药都长在崖边，你再这样下去，小心哪天摔死在外面！”
  杨开对这个声音很熟悉，梦中正是此人将自己带回家中，每日如同牲畜般使唤。
  然而此刻，这些纷扰的往事并没有引起杨开的注意。
  他的目光落在木桶里乌黑的药水上，脑海中浮现出那女子双手上斑驳的伤痕。
  这一刻，杨开的心仿佛被什么触动了。
  自从刘芸之后，他的心便如同被冰封的湖泊，冷寂而坚硬。
  但此刻，那冰封的心湖似乎被正午的烈日所融化，开始泛起层层涟漪。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响起一声怒喝：“你这个傻子，还呆在屋里干什么？
  还不快给老子去犁地！”
  随着声音出现，一个瘸腿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正是瞎眼女子的父亲刘赖子。
  他手持长鞭，不由分说便朝杨开抽来。
  杨开双目微冷，单手迅速钳住了长鞭。
  刘赖子见状大惊，想要夺回长鞭，可他一个瘸子，哪能从武者境十重巅峰的杨开手里挣脱。
  见刘赖子鼓足力气想要夺回长鞭，杨开却巧妙地松手，刘赖子一个不稳，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
  他本想破口大骂，但看到杨开眼中闪烁的寒意，刘赖子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急忙扔掉手中的长鞭，坐在地上，双手连拍大腿，哭喊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傻子啊！
  要不是我把你捡回家，你早被野狗啃成骨头渣了。
  我用白米白面养了你大半年，你竟敢对我动手，真是没良心啊，没天理啊！”
  刘赖子这一番哭诉，让杨开心中的杀意瞬间消散。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这个梦中傻了半年之久，看来这个梦的时间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漫长。
  按照刘赖子的说法，结合当时身受重伤的情景，自己确实是被人救了一命。
  只不过，救自己的人恐怕不是刘赖子，而是那位心地善良的瞎眼女子。
  杨开心中豁然开朗，他缓缓起身，整理好衣裳。
  刘赖子见他朝自己走来，连忙提高声调，想要继续吵闹。
  然而杨开被他吵得心烦意乱，微微释放出一丝杀意。
  刘赖子见到杨开眼中的红芒，连忙闭嘴不敢再发出声音。
  杨开没有理会刘赖子，径直走出土房，朝着记忆中的那块田地走去。
  那是一片八亩大的黄土地，由于刘赖子家里没有牛，所有的耕作都只能依靠杨开人工完成。
  在前往田地的路上，周围的孩童不时朝杨开扔着泥巴，口中还不断喊着：“傻子，能当驴用的傻子，能配种的傻子，倒插门的傻子呦。”
  而村里的寡妇们则聚在一旁，对着杨开指指点点，不时朝他抛来媚眼。
  她们似乎将杨开当成了某种玩物，几人甚至用抓阄的方式来决定今天谁将成为与杨开“配种”的人选。
  对于这些纷扰，杨开并未放在心上。
  在他心中，除了那位善良的瞎眼女子，这个村子里的其他人都该死。
  杨开要耐心地等待瞎眼女子的归来，想要询问她的姓名，与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杨开希望能给予瞎眼女子一份合适的补偿，以回报她的救命之恩。
  在此期间，他尽量避免卷入任何纷争。
  来到田地里，杨开并未急于开始劳作。
  他选择这里，只是因为这里偏远无人，便于他静心修炼。
  他找到一个土堆，盘膝而坐，双手汇聚于丹田，开始缓缓运转真气。
  不一会儿，他的眼前便浮现出那尊大道之鼎的幻影。
  杨开将神识探入大道之鼎中，只见鼎内漆黑一片，仿佛深不见底。
  在这片黑暗中，唯有一点亮光闪烁不定。
  他好奇地将神识朝那亮光探去，发现那亮光竟然是他曾经的气元斩。
  准确来说，是被击碎后又经过修复的气元斩。
  如今的气元斩已经变得残破不堪，只剩下原来的三分之一大小。
  原先的圆盘形状已经变成了月牙状，而且月牙上布满了裂痕。
  这些裂痕之间，条条雷霆闪动，正是那白光的来源。
  杨开小心翼翼地将残缺的气元斩从鼎中取出。
  那半月在他的手中不断变换形态，时而化为上千枚碎片，时而又迸发出骇人的雷霆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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