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许诲这人就像一阵风，总是来得神秘，叫人看不明白他的真实意图。
他倚在后门，不动声色地盯着明滢的后脑勺，心中在读秒，这人什么时候会转过来。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把明滢的小情绪弄得无所遁形，明滢拿着中性笔的手一下僵硬，身子绷直，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没，没有。”明滢否认，“我只是想等人不多的时候再去。”
明滢解释，并没有回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许诲，她很怕许诲再提那天晚上说过的话，关于要她考虑的事，明滢短时间内给不了任何回复。
她一直低着头，专注解题，直到听到身后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明滢闭了闭眼，睁开眼的时候带着视死如归的勇气，很正经地抬起头，刚好对上许诲的凝视，和平常外面疯传的毁人不倦不一样，此刻他的眼神中散着笑意，他扯唇：“现在就只有我和你。”
说起我和你这个词的时候，他修长的手指暧昧性指了指明滢，似乎在等待着明滢的回答。
外面传许诲这人毁人不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盯人看的样子眸中狠厉，整张脸都冷峻不羁，但是和明滢说话的时候，不这样。
明滢只是对视一眼就疯狂合上课本，慌忙找借口：“谢谢你提醒我人不多，我该去吃早饭了。”
拜拜还没说出口，随着明滢起身的动作，比她高一个头的许诲也蹭地站起，一下压迫感十足，明滢不解地看向他。
“你也没吃？”
这话一问，许诲嘴角轻勾，委屈地点了点头，等着明滢的下一句。
“那你赶紧去吃，我再做会题。”
许诲：“？？？”
刚刚说好要去吃的某人一下变了卦，许诲一手按住她要翻开的习题册，稍微俯身靠近：“没良心。”
面上微怒，嗓音含了几分喑哑，这样子竟然有几分控诉的感觉。
明滢闪身避过，不去看许诲，没想到许诲直接上手，拉着明滢的手去贴了贴自己的腰，由于动作太快，被他轻巧捉住手腕的明滢起初并没意识到什么，直到贴上许诲的腰时，动作很快，两秒的微麻感，明滢吓得直接缩手。
“你？你干什么？”
虽然只是两秒，但明滢还是红了脸颊，眼前这男人真的捉摸不透，明滢将手背在身后，整个身子下意识往后面靠。
“我昨天不是送你来着？”
明滢背在身后的手松懈了片刻，就连警觉的眼神都散了，许诲这话说得明滢有些羞愧，许诲昨天确实送自己回家，如果没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明滢应该会很愿意记得。
“嗯。”明滢心虚地点点头。
“上次你们班那小子送你，你第二天不就请他吃了早餐？”许诲继续说，语气理直气壮，一脸掌握关键性证据的傲娇。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上次坐霍西沉的车回家时，其实也没多大必要，学府离一中走后门小路很近，那天走的是大路，但也不至于远到哪里去，只是那时许诲缠得紧，明滢不好意思让许诲帮自己拎包，思虑再三，才上了霍西沉家的轿车。
路程不远，但多少都欠霍西沉一个人情，明滢最不喜欢欠人，负罪的感觉会让她的生活备受折磨。
于是她寻了一个早餐的当口，那天霍西沉也待在教室里学习，明滢刚鼓起勇气朝他座位走近，准备给他一瓶牛奶作为感谢，他就像感觉到什么一样，抬起头，沉稳的声线缓缓：“明滢？”
他的眼神充满期待，虽然他戴着眼镜，但身上的那种温柔气质一点都无法掩盖，只要稍一靠近，就有和煦春风的感觉。
“现在人不多，要一起去早饭吗？”
这是霍西沉的主动邀约，在牛奶没给出手以前，明滢还是欠他，于是无声默许了。
没想到这事被许诲知道了，明滢一下愣住，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她以为同学之间吃饭是很平常的事，但许诲的语气显得那么煞有介事。
“所以你……”
“都是同学，不能区、别、对、待。”许诲的语气带着点痞劲，这餐就像是赖定了，无理取闹却又说不得。
因为后面他还补了一句。
“一个学校的，也都是同学。”
明滢没办法只好答应下来，出门的前一刻，明滢叫住和她并排走在一起的许诲，不知道为什么，当着许诲的面，明滢叫不出他的全名，只哎了一声。
许诲偏着头，好看的桃花眼扫过来，懒懒淡淡的笑意揉乱在他眼眸里。
“是要问我喜好？”
明滢心虚地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小声地说：“可不可以提一个要求？”
许诲敛眸，意思是许可。
明滢一脸雀跃，小声凑近：“你走这边，我去那边，待会在食堂会合。”
她也没办法，实在是路上探究的眼神太多了，几乎每个过路的同学都要深深地看两人一眼，一脸坏笑，几颗脑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许诲都没来得及说任何反驳的话，明滢一溜小跑，径直奔向另一条通往食堂的路，期间她看了看另一条主干道的许诲，脸黑沉沉的，嘴唇一直抿着不说话。
就像是被气到了。气得不轻的那种。
和许诲分开后，明滢揪着的一颗心终于得以舒展，这算什么？因为怕别人道破自己的小心思而主动远离，好像别人下一秒就会说，她呀，不是喜欢许诲好久好久了吗？
明明不那么排斥，却想尽千方百计去逃避，去远离，去小心翼翼地裹好自己。
明滢讨厌别扭的自己，她偷偷瞧了一眼另一条主干道上的许诲，他双手插兜，一双腿修长又笔直，漫不经心地走在路上，丝毫不惧其他人探究的目光，从容不迫，随性自然。
被爱又自由，明滢又想到了这描述，大概是盯得久了，许诲的眼神也递过来，随之左眼轻眨，右边眉上挑。
明滢被这突然投过来的信号搞得乱了心神，她赶紧移开眼神，转过脸的一瞬间，脸颊鼓得像只小河豚，一边大口呼吐着气，一边双手给自己人工降温，怕许诲看到自己脸红的样子，明滢的步子加快了好多。
明滢走到食堂，惯性走到自己常排队的窗口，三魂失了七魄，他简直妖精得不像话，明滢想。
“姑娘，喝什么？”
窗口的阿姨问起话来，明滢怯生生说了热牛奶，声音软糯又甜，饭卡贴上的一刻，身后传来一个勾人的声音：
“同学，追人追得急，没带饭卡，我也想来杯牛奶。”
什么叫追人追得急？他似乎总是这个样子，说话总是能让人感受到字句中的歧义。
话这样说，许诲的眼神落在明滢手里的牛奶上，明滢拿到后就迫不及待喝了一口，现下口中还咬着吸管，没想到许诲就排在她身后，懵懵转头过来的时候，握着牛奶的姿势依旧没变。
少女的嘴唇樱红，唇珠小小地挺翘着，许诲看牛奶的眼神慢慢游移到了吸管处。
明滢大方递过饭卡，噘着嘴又吸了一口，根本没注意到许诲的眼神。
在许诲挑好的座位坐下，明滢刚坐下，许诲就坐到了她对面，没有迟疑。
许诲跟在明滢身后寸步不离，在外看来又极像是借她的饭卡，八卦的学生也就没什么话好说，明滢点了个太阳饼后又把饭卡递给许诲，许诲和她点了一样的，找座位的时候，嘴还不闲着：“我的第一次，就给好学生你了。”
明滢拿着餐盘的手一沉，回过神，不解地看向许诲：“你，你在说什么哇？”
“哟，听懂了？”
“什么！”
明滢的眼神飘忽不定，目光转回斜右方的时候，总感觉有人盯了自己好久，却在几秒后，斜右方的座位已经空了。
明滢坐在许诲对面，看着对面人一脸坏笑，目光才落到桌上，明滢注意到许诲没拿吸管，她指了指自己的吸管：“你忘拿了？”
许诲似乎是被呛到，没忍住轻咳了好几声，嫌弃地看向透明吸管，“你见过哪个男人用吸管喝牛奶？”
明滢陷入沉思，那认真的小模样看起来像是在思考他的问题，这样一想和之前听力的事联系上，才发现这位少爷在某些事上真是有些奇奇怪怪的倔强与尊严。
明滢唇角没忍住上扬，似乎是想到什么甜蜜的回忆。
怕这位好学生的答案能气死半个人，许诲自顾自转了话题，他拿着餐盘里的勺子，在餐盘里认真地切割划分，动作就如同他坚毅的眉目般利落。
毕竟许诲是见识过明滢认真答题的样子，她不仅会答，有可能还会举例子，许诲自认不太想了解那些不该存在于她口中的名字。
他对准直饮口，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搭话：“那个，篮球赛改时间了，周天上午。”
“你会过来吧？”
明滢动作一顿，周天上午，怎么会这么巧？
她低着头，视线范围内刚好出现许诲脚下的全球限量版球鞋，唇角扯了扯，看样子难以决定。
许诲沉浸在切割的世界里，丝毫没注意到少女面上的纠结神色，想着女生大多比较害羞，只当她默认了。
明滢思考的间隙，许诲从自己的餐盘里，认真地用勺子盛起太阳饼里的太阳，金灿灿的鸡蛋就那样安安稳稳躺在明滢的餐盘里，明滢听见他说：
“下次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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