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明滢透着几丝期待的眼神黏在门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走近。
并且不断靠近，明滢的视线静静地凝住，然后落在他牛仔裤上的骷髅头。
身旁已经有不少女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但面上还是浮上娇羞，只有肩膀轻微抖动着。
“梦想居然照进现实啦！”有人忍不住出声。
就连后排的几个男生也少有地怔住，眼神中充满了不忿，以及被人就那么轻易比下的不甘心。
五官深邃，肤色比健康的小麦色白了一个度，偏偏并不是瘦弱不堪，敞开的黑色皮衣里就穿了一件白色套头毛衣，线条感十足。
他冷淡不羁地伸出手，眉目里看不出一丝柔情，“三好学生？”
他并不是完全肯定的语气，带着点冬日料峭寒意的疑问。
明滢愣住，由于坐在书桌前，这样的角度下，明滢只能看着裤边的装饰发呆。
那男人见好几秒没有回应，闷着拳头叩了叩明滢的桌面，阮妙妙立马反应过来，在明滢肩头点了点，“滢滢，滢滢。”
明滢回过神来，懵乎乎地抬起头来，眼神晃着小鹿乱撞的紧张，但明滢闭闭眼，尽力压下多余的心思，用自己觉得最理智的语调回复。
“你……你找我？”
那男人只是轻点下颔，棱角分明的脸庞透着朝气蓬勃的肆意，很沉闷地嗯了声。
“什么……事？”明滢语气依旧懵乎乎的，她还没从紧张的情绪回过神来。
“你的东西掉我这了。”
“好学生和红色挺结缘。”他嗓音冷冷淡淡。
入目的是一本高考高频重难点词汇小册子，那颜色鲜红得就和红榜上一样刺目。
那男人说话的语气公事公办，还没等明滢伸手去接，那小册子就已经安安稳稳地躺在明滢的书桌上。
手倏忽僵住，但明滢的内心已经开始涌动着各类心思。
与红色挺结缘。
似乎，没那么讨厌红色了。
那男人临出门的时候，周航宇一个转身把篮球重重地砸在后墙上，砰砰的撞击声，死死地盯住门前的男人，空气中渐渐浮起几缕硝烟的味道。
“路子野啊，撩妹都撩到跟前了。”
“这里可不是七中。”
“来到老子的地盘就要守老子的规矩。”
那男人却似没听到般，双手插兜，继续往外走，眉目间淡淡的，和外面低气温契合得严丝合缝。
周航宇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对待，头顶上的火蹭蹭直起，说起话来音调扬了好几个度。
一中谁不知道他周航宇。
“许诲！”
“你拽什么拽？你算个什么东西。”
那男人也没说什么，只淡淡地扫了一眼后排的人，很正经地问，“你谁？”
大写的嘲讽。
教室里瞬间哄堂大笑，平常受周航宇压迫的几位调皮学生，聚在一块笑出声来。
“原来他叫许诲啊。”
“哎哎哎，我听说他人送外号毁人不倦。”
身旁的几位女生立马叽叽喳喳地讨论起了这位新来的转学生。
只有明滢试着念了下他的名字。
许诲。
脱口而出的一瞬间带着往日心潮涌动的回忆，明滢木木地打开小册子，刚刚捏住的一角仿佛还有几丝残存的热度。
许诲走出七班，没再出现过。
所谓小说的情节，果然只能在小说中读到，明滢觉得自己心头燃起的小火苗被凉水哗啦啦浇熄。
短暂地神思恍惚，明滢将大半精力还是投入到学习，时间过得也快，一下就到了晚饭的点。
“滢滢，一起吃饭去吖。”
阮妙妙对于吃饭这事永远有不可磨灭的执着，说这话眼睛亮晶晶的，明滢其实没有吃晚饭的习惯，她一般就小口小口啃着苹果做英语阅读理解。
对视，没法拒绝。
明滢点了点头。
走到楼梯间的时候，楼上传来一阵口哨声，明滢路过转角的时候，不小心瞥了楼上一眼。
顶头的人紧抿着唇角，单手揪着黑皮衣的一角，就那么懒懒散散地搭在肩头，另一只手插裤兜里，两阶作一步。
他从明滢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还是那么不羁肆意。
倒是跟在他后面的两人，动作急，撞到明滢的时候，明滢手肘撞到楼梯实木扶手的时候，吃痛惊呼一声，“啊。”
声音很细，但原本只能看到后脑勺的人，却偏了偏头，煞有介事地看了明滢一眼，眼神中还带着点探究欲。
明滢一下有些慌乱无措，在原地摸着手肘愣住。
她觉得自己刚刚一定给对方留下了坏印象，一时间也没来得及反应，就那样愣愣地看着他。
“快些，约架要赶热乎的。”他酷酷地换了只手揪着外套，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似乎这是他生活的常态。
约架，在明滢的认知里，这是代表坏学生的词。
在明滢注视的目光下，那人恶狠狠地说了句，“不准告老师。”
“听到没，好学生。”
这是许诲来到这和她说的最有情绪的一句话。
紧张，惊慌失措，以及突然爆开的幸福感，明滢一下脸就红了。
在旁人看来，单纯以为明滢这位好学生对这位七中扛把子很畏惧，因此瑟缩在那，一声都不敢出。
许诲没再多看，他大步下楼，争分夺秒，一下就消失在明滢的视线里。
晚自习上的语文，惯例是做一整套试卷，剩下的时间由老师对本次作文主题进行深度解读。
明滢爱看书，但真的不爱写作文。
她的妈妈明菁女士不止一次吐槽过这一点。
教语文的是有名的学科主任刘方林，平时看着笑嘻嘻，挺好相处，但处事雷厉风行，还特别守老一套。
比如每次模拟考试的试卷都要带回去让家长签字，这一规章制度几乎已经成了家长和老师们心照不宣的交流。
老师打分，家长写评语，以及后期督促孩子的措施，这一整套干下来，对语文的丁点喜欢你都被磨得消失殆尽，一点都不剩了。
于是样样精通的明滢最烦写作文。
下语文晚自习，看着鲜红的分数，明滢大叹一口气，然后将试卷平整放入文件夹里，锁门离开教室。
下课铃铃响的前几分钟，明滢还被单独叫去办公室，刘方林苦口婆心地劝着，“你其他几科那么优秀，分点给语文有那么难吗？还是对待咱们语文不够上心，经常看到你课间做其他科的作业，就是没见你好好钻钻语文。”
老生常谈。
明滢站在一旁静静地听一听就比原定时间晚了个二十分钟。
“我以后会多花时间学语文的，刘老师。”
末了表了个忠心，刘方林才停下念叨，肯她回去。
明菁满心扑在望女成凤上，中考没几天，明菁就在盛阳一中租下了一间公寓，就在一中后面，叫盛阳学府。
从教学楼到学校后门的那条路很偏僻，明滢平常总和阮妙妙她们一起，相互有个照应。
今天被刘方林一搅和，明滢只好一个人在黑暗里小步小步踏着。
“诲哥，你慢点。”
“咱就是说，这个点还能堵到人吗？”
“一切听诲哥的，好歹收点过路费不是。”
身后传来脚步声，明滢不自觉就加快脚步，风声有点大，没听太清楚。
隐约知道有人，还要收过路费。
明滢开始慌了，其实早些年，一中就有很多不太平的传说。
比如操场这块原来其实是坟地啦，又比如不要在学校后门巷子走夜路啦，会遇到隔壁七中的混混。
想到这些传闻，明滢的内心一下紧张死了。
后面的人用跑的，几乎就是几秒就逼近明滢。
明滢吓得手抖，小册子直接掉在地上。
“堵！”
“他还挺混。”
清冽而冷淡的嗓音激得明滢打了个激灵，好像是他。
天色很黑，那男人也不在意这小插曲，一路跑着过去。
明滢回神过来只能看到那人的背影。
本来明滢也没再想多，直到在后巷里听到打斗的声音。
“立自己威风也没必要污蔑我吧？”
“你们一中人可真有意思。”
昏黄的路灯下，把男人极有轮廓感的侧脸映在墙壁上，像顶级沙画师做出的作品。
他一拳打向墙壁，那人先他一秒动了手，跳起来薅了一把许诲的头发，被许诲一拳击得后退好几步。
这条路是明滢回家的必经之路，如果不走这条，她只得原路返回绕道，并且从学校的大门绕好大一圈回家，那样的话，原本可以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就会被生生拉长到二三十分钟，明滢是个时间观念很重的人，所以对这其中的空当很是在意。
明滢压住自己紧张的心跳，打算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本来处于下风的红毛男子迅速半蹲着溜过来，“同学，你都看到了吧？”
“明天我举报，你可要帮我作证。”
明滢看了许诲一眼，对方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冷冰冰的脸一点温度都透不出。
“我……我路过。”明滢颤着声音说。
那红毛还等待着明滢这位路人主持公道，催促几句，“你可都看到了。”
明滢表示不想看到，都怪眼睛不听话，手也不听指挥，捂得好好的，干嘛要岔开手指，就只是为了看一眼现场的战况。
“他打了你。”明滢指指许诲。
“你薅了他头发。”明滢又指指红毛。
“脸重要。”
“头发少了也是大事。”
一本正经，理直气壮，而又认真十足地分析起了两人的战损情况。
许诲觉得有丝好笑，肩膀轻耸，“好学生，你在答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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