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柠檬
莫如风好像真的释怀了一般，第二天上课都是起的比平时更早。
祝今朝洗漱完进来，就看到她在给肿成核桃的眼睛消肿，一边嘴上骂咧咧地：“昨天我真的是脑子进水了，哭成这样，好丑。”
天气渐冷，祝今朝是个比较注意身体的人，已经换上长袖款的睡衣。
她笑道：“你知道就好。”
莫如风撇嘴，“过几天十个八个小奶狗小狼狗作陪我，就不信找不到喜欢的！”
祝今朝正在找衣服，听到此话，笑容更大了，调侃说：“哦，是吗？我怕你身体受不住。”
“行啊，祝今朝，想不到你也有这么不正经的时候。”
李晴打着哈欠下床，“你们起的好早啊，”她看向对面的床露出惊叹，“咦？婷婷昨晚又没回宿舍吗？”
祝今朝爬上床准备拉上窗帘换衣服，看斜对面的空床，“婷婷这几天晚上好像都没有回来，就是中午的时候回来拿课本就去上课了。”
几个人没多说什么，大学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上午有专业课，老师一来就把试卷放在桌上，学生自己找自己的卷子，偶尔听到一些震惊的叫声。
祝今朝和李晴老老实实坐在第三排，毕竟是专业课，班里也就几个女生，不管坐在哪都很扎眼。
“我天，今朝，你居然考满分！”李晴看到祝今朝的分数，双目瞪大，又把试卷传给旁边的同学。
附近的男生听到李晴的话，纷纷看过来，议论纷纷，怎么可能有人考满分，这还是个女生。
祝今朝拿到试卷，那个大咧咧的110摆在那里，一目了然，她没有露出傲慢的嘴脸，而是宠辱不惊，泛着盈盈的笑意，也有股莫名的傲。
程礼也正好看到她的分数，惊叹道:“你在考场上真的把最后一题写完了。”
最后一题附加题是10分，而且他们这次考试，老师出题可没有放水，认真的，八九十分已经不错，祝今朝居然拿了满分。
学霸之间总有种特殊的傲气，特别是这群顶尖大学顶尖专业的学子，就是相信自己的答案一定是对的，别人和自己的不一样那是才有问题。
他们也不会遮遮掩掩自己的成绩，甚至有几分惺惺相惜。
“你呢？”祝今朝问。
程礼眉宇间有几分笑意，微微遗憾，“比你差点105，最后一题后面没写出来。”
李晴:“我的天呢，你们就别打击我这个学渣了好吗！”
两人相视一笑，开始上课。
期中过后，京都已经有些冷了。
祝今朝套上毛衣外套，去开参加小组会议。
这种实践占了他们期末成绩的30％，对想要拿满绩点的人还是比较重要的。
他们小组的进度比较快，这次的任务主要是汇总加讨论下最终论文和ppt如何制作。
只是骆裴声没来。
吴一磊顶着笔，笔又吧啦地掉在桌上，“骆哥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在家休息，不过不用担心，他说把论文构架发他，到时候他自己一个人把论文写了，你们修改然后做ppt汇报就好。”
听到他身体不适的消息，祝今朝整个会议过程都是心不在焉的，又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几乎是刚结束，祝今朝就拿出手机，准备问问骆裴声他现在怎么样。
[祝今朝：生病了？]
刚打完几个字，又觉得自己过于冷漠，删除重新编辑。
[祝今朝：最近还好吗？]
又觉得这句话过于客套敷衍。
吴一磊突然拍了她的肩，“妹妹，等下你给骆哥发下刚刚讨论的论文大纲。”
他也正好瞄到祝今朝的手机页面，“咦，你在给骆哥发消息了？”
祝今朝仿佛被戳破心思，把手机收起，不好意思地点头嗯声。
吴一磊露出副我懂的神情。
她迟疑了会儿，主动开口问：“骆裴声，他还好吗？”
“好啊！”吴一磊背过手撑头，“当然好啊，这几天我给他送饭，居家办公，能不好吗？”
“他不是生病了吗？”
“小咳嗽，没什么问题的，多休息就好了。”
那他还不停地工作？
祝今朝没有继续问下去，吴一磊看着傻，实际上也精明的很。
回宿舍，祝今朝把会议记录下的大纲按照记忆补充完整发给骆裴声。
微信看不出对方是否已经接受。
祝今朝发了一句微信。
[祝今朝：生病了？严重吗？]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像一个普通朋友。
[骆裴声：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祝今朝看着消息，点点屏幕，不敢继续往下问，把手机放在桌面上，和自己滞气。
她想，自己会来事一些，大胆一些，就好了。
周末，祝今朝准备出去家教，莫如风正在化妆，这段时间她总是找各种男人陪她去刺激陈麒。
陈麒已经私底下偷偷问她几次，莫如风叫她不要理他。
莫如风的手机震动，她一把挂断，转过来，“今朝，等下你是要去家教吗？”
“嗯，”祝今朝收拾包准备出门，“有什么需要我给你带的吗？”
“不用了，就是，”莫如风有些不好意思，“你等下出去的时候可不可以顺便帮我给骆裴声送个饭？”
怕她拒绝，莫如风连忙补充：“就学校外面小摊十块一份的蛋炒饭就行！”
祝今朝垂眸，勾着笑，慢吞吞地说：“没关系，你让他想吃什么发给我就好。”
莫如风呼出一口气，“那就我们宿舍对面食堂的南瓜粥吧！对了，我把他家钥匙和地址给你。”
为了给骆裴声送饭，祝今朝提早出门，领着保温盒装的南瓜粥，即将见到他，她的步伐都是喜悦的。
她按着莫如风发的地址到骆裴声校外的家，这是好像是一个地下室？
他不喜欢坐电梯到家都要在一楼吗？
祝今朝不解。
莫如风给了她钥匙，她还是按了门铃。
骆裴声开门，他今天套了一件黑色卫衣，头发凌乱，带着一副眼镜，精致温柔。
两个人的眼睛对上，他突然一笑，眉眼都温柔地不行，声音沙哑，“怎么是你？”
他侧身让祝今朝进来，弯腰从鞋柜那里拿了双棉拖，“有些大，没穿过，先凑合吧。”
祝今朝瞄一眼鞋柜，几乎都是统一尺寸的男鞋，这里没有女人来过，她莫名地有些开心窃喜。
她矜持地说了一句：“谢谢。”
这里是一个很大的地下室，墙上挂着画与照片，还有各种各样的置物架，相机、画纸、笔刷、酒柜……就连衣服都是按照颜色顺序一一摆放，有个楼梯上楼，那里应该是他的卧室。
很大很空旷。
单身的气息。
暖气开的很足，祝今朝刚进去没一会儿就觉得热。
她把保温盒放到桌子上，“怎么开温度那么高。”
“有些冷。”骆裴声一进门又坐到电脑前，他低头咳嗽，喝桌子上的水。
“怎么还咳嗽，吃药了吗？”祝今朝有些担心。
可能是在家，也可能是生病，骆裴声都没有那么嚣张，昏昏沉沉的老老实实回答祝今朝的话，“吃了。”
连带着祝今朝都大胆起来，“你先别看了，先喝粥吧。”
骆裴声靠椅背，没一会又咳嗽，他摘掉眼镜，眼神迷离，按摩眼眶。
“眼睛疼？”
“嗯，有点累，”骆裴声拿起眼药水，“祝今朝，帮我滴下眼药水吧。”
祝今朝听话地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眼药水，指尖碰触，又立刻分开。
他仰起头，看她的眼神眼含笑意，不再像是轻佻的逗弄的笑。
灯光昏黄暧昧，两人靠的很近，
她突然感受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两人之间的暧昧。
也感受到她对骆裴声的不防备——她居然就这么进了一个男人的家。
可是骆裴声的温柔太过稀少，让她无法拒绝。
她很清醒，却又心甘情愿地陷入这片泥沼之中。
祝今朝低头给他滴眼药水，她可能有了错觉——骆裴声也在看她的眼睛。
她强装着，把手抚在骆裴声的额头上，却突然感受到额头温度。
这不是暖气的热，是切切实实从皮肤散发出来的滚烫。
“骆裴声，你发烧了！”祝今朝急切地把眼药水放在桌子上。
他微微抬头，轻笑，不急不闹毫不在意自己身体的轻笑，“好像是。”
“你还笑的出来！”祝今朝生气了。
她不管，骆裴声不在意自己她在意，拖着骆裴声的手，让他起来，“走，去校医院。”
骆裴声对医院很抗拒，即使浑身不舒服，祝今朝也没拖动他，很无理取闹地躺在椅子上，懒洋洋地说:“不去。”
祝今朝急的眼睛都红了，直接喊他的名字：“骆裴声！”
两人对峙，骆裴声不妥协，撇过头去，甚至悠闲地拿过桌子上的粥来喝。
对他来说，感冒发烧咳嗽这种小病，挺挺就过去了，没必要去那苍白充满消毒水与死亡气息的医院。
“你要去兼职的话就去吧，咳咳，”骆裴声低头咳嗽，压抑着喉咙的阵痛，“别迟到。”
祝今朝不吭声，鼻子酸的厉害，酸到鼻根，酸到眼泪都挂在眼眶里。
她不懂，骆裴声为什么比她还要抗拒医院。还有他身上那股明明很拼命很努力又很颓废的气息，不知从何而来。
关门声音巨响传来，祝今朝真的走了，骆裴声看着旷大的地下室，眼底露出自嘲。
继续低头喝这无味的粥。
真的很难喝。
骆裴声看桌子上堆积的文件，电脑里刚刚打过来的合同方案，助力在询问她堆积起来的工作行程改如何解决。
他躺在椅子上，暖气很热，可是他很冷。
他像坠落十八层地狱的恶魔，孽火焚烧，无人救他。
睡一会儿吧。
骆裴声趴着桌子，昏沉间听到开门声，柠檬香飘过他鼻间。
“骆裴声，先吃点药再睡。”
“你怎么回来了？”
骆裴声看着祝今朝忙前忙后拿出热水壶倒一杯热水，冲了杯冲剂，又从一个袋子里看医师嘱咐，拿出药。
她的表情很冷，说的话也是恶狠狠的:“我怕你病死在这没人给你收尸！”
可骆裴声的心突然被烫了一下。
他想，如果死了有祝今朝给他收尸，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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