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奸夫
“你之后一直都待在这里吗？”楼下热闹的舞会声传来，查理悠闲的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用叉子挑起果盘里的一块苹果对邱月明问道，他的职业习惯让他从这个女人身上嗅到了一种八卦的味道。
“不然呢？”邱月明替他倒来一杯开水，尽管洋人没有喝热水的习惯，但对于一个受伤的病人她还是尽了自己的好心。
“我记得你的那位男朋友似乎很有钱，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分手了，对了，他给你分手费了吗？”
“什么分手费？”
查理一副了然的样子笑道：“哦，那看来你是一分钱没拿到了？在我们美国，如果一个女人跟了一个很有钱的男人，那么他们分手后，这个男人多少都会给这个女人一点补偿的。如果没有给，那么这个女人完全可以去起诉他。”
“可惜你们美国的政策在中国行不通，换句话说我要是有钱的话，还用得着在这吗？”邱月明摊开空荡荡的手。
“你想要我可以帮你呀，我认识几个不错的律师，然后我再帮你写一篇文章发报，你的前男友——”
“停停停！我现在一看到报纸就头疼，可别再提报纸的事情了。”大太太的那篇才刚消停下来，她可不想再上一次上海滩的头条了。
查理看她这副苦恼的样子，忽然想起了租界区的那件传闻，于是好奇问道:“嘿，你是不是真的和那个德国人有关系？”
“什……”这怎么又转回另一个点上了？
查理见邱月明没有回答，以为是默认，于是一副怒其不争的道，“你喜欢白人早说，德国佬有什么好的，没情趣没幽默，说起话来干巴巴的，就像猪啃萝卜。像你这样美丽的女士难道不应该选择一个高大自信又英俊的美国人吗？”说罢，查理还故意整了整衣服与发型。
“这……”邱月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什么跟什么……”
“想想吧，德国有美国的领土大吗？有美国自由吗？他们的那个元首希特勒就像个疯子，到处迫害犹太人，宣扬引以为傲的种族论。所以你看上他哪点？”
查理的连串发问，让邱月明扶额，“天，这都是哪里来的小道消息。谁告诉你我和德国人有联系了，查理你在想什么呀？”
“难道这是谣言吗？”
“当然。”
“呃……好吧，是我想多了，抱歉。不过——”查理对她暗示的眨眼道：“你如果真的喜欢白人，不妨考虑考虑我们美国，毕竟我们可没有那么狭隘的偏见，而且你知道的，像我们这么优秀强大的民族可是很难得的。”
邱月明：……
她怎么记得美国最早好像是英国流放者的地方呢？
“月明。”门外苏曼曼敲门道，对于她的休息室内常常出现美国人，苏曼曼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只是没有想到邱月明的审美是这么的低。
“什么事情？”邱月明只将门开出一条窄缝，尽量不想让太多人发现查理。
“今天晚上多米尼克先生要去赴一场宴，刚才找你没找到，让我见着了顺道告诉你一声。”
“我知道了。”
然而苏曼曼又故意朝邱月明身后张望了一眼，遗憾的是被邱月明挡住什么都没看到，她道：“那家伙欠了楼下好几瓶酒钱了，让他赶紧把账结了，要不然等太太问起，还以为你在养白脸呢。”
邱月明：……
早叫他不要乱跑，偏偏还闲不住，每天都上下溜达，现在看来不用她藏了，百乐门里已经没有谁是不认识他的了。
“她说什么？”合上门后，查理问道。
“她说你再闲不住，改明儿日本人也要来百乐门里拜访你了。”
“我好像也没去哪儿吧。除了楼下开了几瓶酒，问了一下詹姆夫妇最近上海的经济，和领唱的香梅跳了支舞，还有……”
查理托着下巴在很认真的回忆自己的行迹，而邱月明却一点都不想搭理他，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晚间的时候，邱月明又一次叮嘱查理要安分守己，当她得到查理的保证又保证后，才放心的踏上了多米尼克先生的车。
然而，车刚离开没多久，邱如芝就翻窗跳了进来。
“洋佬，我姐呢？”
查理被他吓了一跳，道：“你姐姐刚离开，去了多米尼克先生那。”
“怎么可能？我来的路上还经过法国领事馆，车子都好好的停在那里一辆没动。”邱如芝以为查理在和他开玩笑。
“what？”查理楞了一下，“areyousure？（你确定）”
“废话，我天天都朝你们美国领事馆看，就盼着你那领事先生赶紧回来，你也好还我钱，我骗你干嘛。”
“mygosh！（糟了）”查理意识到了什么，二话不说就要冲出去，邱如芝一把拉住他，“你不会想逃债吧？”
“你姐姐有危险，大危险，dangerous！我们得去救她，就现在！”
“什么？”
“她肯定是被日本人带走了，他们发现了我，现在我们应该立马去邱先生家。”查理来不及和他解释更多，说罢就跑了出去。
而另一边，租界外的老弄堂内，林晚妍刚哄着孩子睡着，邱云青还在灯下撰写着明日报纸的头条新闻，外头却已经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宪兵队队长正要踹门而入，松田理惠子道：“这里是上海，注意形象。”
“是，长官。”宪兵队长转而拍着门板喊道：“开门！快开门！”
敲打声惊醒了一家人，林晚妍放下哭泣的青青，忙去开门，结果看到的是围满家门的日本宪兵。
“你滴，把人和东西交出来！速度！”宪兵队长直接发话道。
“什……什么东西？”这架势着实把林晚妍吓住了。
而赶来的邱云青见状后，内心也一惊，意识到要出事。
“邱先生。”对比宪兵队长的中国话，松田理惠子要流利多了，她看向邱云青并径直走进了屋内，瞧见桌上有一份未写完的稿子，拿起扫了一眼：“上海经济难以趋向平稳，大东亚共荣的背后是谎言还是另有所图。”
“看来邱先生对我们的执政似乎有点小意见？”松田理惠子侧头。
“哪有，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草稿胡话，您误会了。”邱云青吞咽了一下口水。
“是吗？”松田理惠子笑了一下，将那张稿子凑近一旁的油灯，火焰很快吞噬了一切，她道：“这篇稿子我可以当做没看见，也可以装作不知道。只是要看邱先生愿不愿意配合我了。”
“您想让我怎么做？”
“我以为邱先生是聪明人，该知道的。”说完，她故意似的朝一旁站着的孩子脸上摸了一把，冰凉的手掌让青青哭了起来，林晚妍听得直揪心。
“在下愚钝，不太理解您的意思，我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邱云青仍然稳住情绪。
“误会？是吗？那照你这么说是你的妹妹对我说了谎？”松田理惠子一拍手，几个日本兵将邱月明带了过来。
“月……”邱云青正要脱口而出，可被林晚妍悄悄的扯了下衣服。
“我不认识这位小姐，是不是有误会。”
“我都说我不认识什么邱云青了，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来究竟想做什么！”邱月明想挣脱两个日本兵的束缚，“松田理惠子小姐，如果被多米尼克先生知道你冒充他的身份来找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怎么还想让法国领事馆打个电话来教训我？”松田理惠子想起成衣店的事情，心中更是生气，然而令她误会的是成衣店事件本为大太太让理查德先生给金姑姑出的气，却不想此刻让邱月明担了这罪。
松田理惠子用力给了邱月明一巴掌，“你觉得你这次还会不会有上次的好运呢？”
邱云青见了按捺不住道：“松田小姐！你——”
“我怎么了？邱先生不是才说不认识的吗？这么快就忍不了了？”
邱月明向他使了个眼神，不让他承认。
松田理惠子失了耐心，她一声令下，宪兵队迅速冲进屋内开始翻箱倒柜，一时器皿物件摔得到处都是，就差没把屋子翻过来。
“报告少佐，什么都没找到。”
松田理惠子转过身猛地掐住了邱月明的下巴：“说！那个美国人在哪里？”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什么美国人，从未见过。”
“这么嘴硬，好，我倒要看看你强到什么时候。”
松田理惠子从士兵的枪支上取下刺刀，游移在邱月明的唇边，“你这脸长得太好看，我不喜欢，这张嘴我也讨厌，你说我是先从哪个地方下手呢？”
邱月明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刺刀，想挣脱却无能为力。这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stop！”
“你们要找的是我，放了邱小姐。”
“查理！”
“查理先生，我们可把你盼来了。”松田理惠子望着出现的人影，这才满意地收回了刺刀。
“你们这群恶心的家伙，快放了她！”
“查理先生，你现在似乎没有和我们讲条件的资格。”松田理惠子道，她已经知道了美国领事目前并不在上海。
“如果你坚持这么做的话，那么等领事先生回来，我一定要告你们侵犯人权，武力执政，非法扣留美国公民，而且就算没有照片，我也可以在《纽约时报》上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描绘出你们的恶行！”
“你！”
就在这时，弄堂里打进一束刺眼的远光灯，随后从车上走下一个白人，他看了眼在场的情况，然后掏出怀里的证件道：“你好，我是法国领事馆多米尼克先生的助理，我叫琼斯。多米尼克先生刚刚听说有人冒充他的身份绑架了他今晚的舞伴邱小姐，他很着急，所以命我前来调查一下，松田小姐，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里的情况吗？”
“很抱歉，琼斯先生，今晚的事□□出紧急，请给我十分钟时间让我解决一下这里的事情，稍后我一定亲自随您前去向多米尼克先生请罪。”
“松田小姐，这不是你敷衍我的借口，多米尼克先生目前只想尽快见到他的舞伴，晚会就要开始了。”琼斯看了眼被日本士兵抓住的邱月明。
松田理惠子咬了一下唇，犹豫了片刻后道：“好吧，你可以把她带走。但是这个美国人要跟我走。”
“我无所谓，只要到时你能向美国领事馆交差就行。”琼斯道。
于是，松田理惠子命人放开了邱月明，与此同时，她将查理带走了。
“查理……”
“don’tworryiwillfindaway(别担心，我会有办法的）”查理在邱月明耳边道。
当今晚的这一场闹剧结束后，邱云青夫妇也舒了口气，邱云青将邱月明喊进了屋内，然后脱下了青青的鞋子，抽去鞋垫，邱月明才发现鞋底居然是中空的。
邱云青取出胶卷道：“我这里是留不住了，日本人一旦从查理那找不到东西势必还会回来的，你如今在租界区内比我们安全，这个先放你那。”
邱月明接过了胶卷，只觉得手心有种说不出的沉重。
出了弄堂，琼斯替她打开了车门，她进入车内时，才发觉车上居然还坐着一个人，他摘下遮掩的墨镜露出容貌。
张允琛！
“嘿，二姐。”邱如芝也从车后探出头来，“这回你可欠我一份情啊，要不是我去找来张大少，你早就被，诶，二姐！”
邱月明就要下车，手臂上却被人往后拉了一记。
“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张公子是何身份，月明不敢高攀，这回承了您的情，怕是我当牛做马几辈子也还不清了。”邱月明勾起唇畔说，可张允琛知道她的眼睛里没有半分笑容。
“再不想承的情，这回也承了，你现在就是跳进黄浦江里也洗不干净了。”张允琛霸道的将邱月明按在座位上，然后对琼斯说道：“开车吧，麻烦您送我们回二马路——”
“不用！”未等张允琛说完，邱月明打断道，“回百乐门。”
“你……”
“怎么，难道你还想把我藏在那个见不得人的小阁楼吗？那行呀，张大公子愿意出多少钱呢？我可是按小时算的。”
“你……你……”你何必如此堕落。张允琛将受伤的目光转向一边，不再看邱月明。
一旁的邱如芝见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对等待的琼斯说道：“那还回百乐门吧。”
百乐门下车后，张允琛一直在车内看着邱月明离去的背影，他仍旧从心底期待着邱月明能如从前那样向他回一次头，哪怕是一次。可是她没有。
张允琛仰起头闭上眼睛，他长长地吁了口气。
“我从南京出来的时候，经过了一条护城河，然后又遇到了辆送货车，让我想想好像是意大利的，如果我没猜错装的应该是空心粉，nono，是英国的才对，那标志像英国的，又也许——”
“够了！”松田理惠子折断了手中的笔，她强忍怒气道：“查理先生，说重点。”
“我说的都是重点，你们不是问我胶卷去哪儿了吗，我经过了那么多地方，谁知道落在那里了，总得好好想想，你们日本人太没耐心了。”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想拖到你们的领事先生从美国回来，然后就能把你保释出去是吗？我告诉你，在没有得到胶卷的下落前，休想！”随后松田理惠子又在他周围踱步，用半威胁的口吻道：“我想你既然是从南京出来的，那么你应该知道我们的人有的是手段和方法，我是说我完全可以让你们的领事先生一点都不知道有你这个人的存在。”
查理听着，他微微皱了一下眉，然后撇开话题道：“我饿了，可以吃饭了吗，饿坏了我你们也是有罪的。”
松田理惠子正要命人给他准备食物，身后却听查理说道：“今天不要寿司，要烤鸡，对了，是火鸡那种，如果我没记错，圣诞节是不是快到了。”
松田理惠子的脸色更黑了。
午后酒足饭饱的查理在屋内的床上辗转反侧了几下后，突然喊道：“啊！上帝，真痛苦啊！救命！”
门外看守的日本兵听到叫声后迅速冲了进来，只见查理捂着肚子从床上滚到了地上。
“他是怎么了？”
“看来是吃坏肚子了。活该，谁让他要吃那么大一只鸡。”
“那要么我们送他去医院吧，他是美国人，要是死了，可不好交代。”
“等等，我去向少佐汇报一下。”两个日本士兵说道。
查理却叫的更响了，另一个日本兵听了受不了道：“还是先带他去吧，你多派几个人跟着他去医院，我去向少佐报告。”
“好。”
查理立刻就被送进急症室，趁着护士去拿针管的空隙，他从窗口跳了出去，躲开日本士兵后，就赶紧跑回了百乐门。
“查理！”邱月明在后门见到他的时候既惊讶又惊喜，“你怎么回来的？”
“我骗日本人，从医院逃出来的。”
“回来得正好，我要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才从一名英国领事官员那听说，明天美国领事的飞机就会到达上海了。”
“太好了，我只要熬过今晚就不用再怕日本人了。”
然而，这个夜晚注定不太平，自从查理逃跑后，日本人就将大街小巷搜了个遍，与此同时，百乐门外也被宪兵围了一圈，由于这里白人较多，松田理惠子不敢硬闯，但她换了身西装直接坐镇百乐门中，却也引来了很多白人的反感。
大太太站在二楼心烦的抽了口烟，对金姑姑道：“真晦气，谁把这个母夜叉给招惹来了，去，和理查德先生说，看他能不能想办法把这女人弄走。”
“好。”
而躲在休息室内的邱月明也在等待大太太能不能支开松田理惠子，过了一会儿金姑回来说道：“刚才打电话理查德先生说，多米尼克先生与法国领事都有公务在忙，让我们先忍一忍算了。”
大太太朝松田理惠子的方向暗自啐了一口，然后气得转身回房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过去，会所里仍然歌舞升平，除了松田理惠子那一身生人勿进的冷漠外，似乎在场的众人并没有谁发觉出什么异常。
已经10点半了，她在等，像猫捉老鼠那样等，她要看那个女人能熬到什么时候。
松田理惠子转动手中的红酒杯，勾起一抹冷笑。
“不能再等下去了，我现在就走。”查理说。
“我跟你一起。”邱月明说。
“太危险了，我是美国人，就算被抓住，他们也不会杀了我。”
“说什么呢，今晚这件事情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所以我必须保护你。”邱月明说罢，打开了桌案下的抽屉，然后取出了一把手/枪。
查理惊讶：“你还有这个！你要是早点拿出来，我就把他们都干掉了。”
“这是一位朋友给我的，我答应过他不能随便使用。”
查理扫了一眼，又突然叫道：“鲁格？你还说你和德国佬没关系。”
“什么？”
“鲁格可是德国的军械。他把枪都给你了，你还说你们没关系。哦，上帝，这是为什么，现在漂亮的女孩审美都这么差吗？”
邱月明不认识什么军火器械，但当她听到查理又提起这茬后，不耐烦道：“行了，快走吧！”
他们从后门逃出，沿着墙壁试图不惊动巡守的日本人，然而可能是两个人的逃跑经验都太差了，没过多久便被日本宪兵给发现了。
当松田理惠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高兴极了。
在日本士兵正准备对准逃跑的影子开枪时，松田理惠子道：“捉活的！”
宪兵队放下枪支，以四面包抄的方式追去。
美国领事馆的距离本不远，但在这个夜晚，双方在上海曲曲拐拐的老弄堂里东躲西藏硬是耗去了大半个夜晚。
眼看天色将明，各国领事区的大门已经陆续打开，邱月明把胶卷塞给查理说：“往前不远就是美国领事区了，你现在往前跑，我去引开他们，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
“areyoucrazy？（你疯了吗）他们会杀了你的，我去引开他们，你把胶卷送过去。”
“不行，你是美国人，又是在南京亲眼见识过真相的，你去更有说服力。这件事情很重要，我们一定要把它完成，好吗？查理。”邱月明握着查理的手恳求道。
查理百般犹豫，最后难过的点头，“那你要活着，等我去救你。”
“嗯！”
于是，查理以最快的速度跑向领事区的方向，而邱月明则选择从相反的方向跑开，很快，日本人追了上来，邱月明举起手中的枪很是颤抖，她一遍遍回想当初诺伯教她的方法，最后，闭上眼睛扣下了扳机。
子弹从松田理惠子的身侧滑过，打进了一旁的墙壁。
有枪，这让她很意外。
她抬手对着那个夜色里的影子就是一枪，子弹打中了邱月明的肩膀。
她在逃跑中摔了下来，一声呻/吟也引起了松田理惠子的注意，女人？
那查理呢？糟了！
松田理惠子立马派出了另一队宪兵去追查理，而她则想亲自抓住这个讨厌的女人。
邱月明躲在与日本人一墙之隔的巷角，此时此刻她已经跑不动了。就在这危急时刻，不知是谁，突然一把抱起了她，天旋地转间，她就被塞进了一辆车里。
日本宪兵追来并没有找到那个受伤的人影，出乎意料，他们看到的是一辆黑色的汽车，诺伯从车内下来。
松田理惠子有些诧异，她挑了一下眉，“好久不见，我该称呼阁下什么呢？希普林上校，抑或是雅克斯·康拉德·冯·希普林伯爵家的大公子？”
“看来他们说得没错，日本的情报部门确实很优秀。”
“过奖了，在我看来贵国的军事谍报局也不遑多让，尤其在追捕犹太人方面。”松田理惠子意有所指中国人。
然而诺伯并不打算跟她扯皮，直接道：“把枪给我。”
松田理惠子侧头：“阁下说什么？抱歉我没能理解。”
“我说把枪还给我。”
松田理惠子笑了，打量着手中这把邱月明掉落的枪，道：“这是我们刚才在追捕一个叛党时遗落下的，阁下说这把枪是你的，有什么证据？”
“这把枪是德国1934年生产的最后一批鲁格p08，子弹是常见的短弹，里头共有4发，消/音/器/也是德国在1935年慕尼黑自产的y字批号。现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那恕我直言，既然这把枪是阁下的，何故会出现在别人手中？”
“被偷了。”诺伯很简单的三个字，显然松田理惠子并不相信，对于一名军人来说，枪支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是嘛，正巧我们刚才打伤了那名叛党，不知阁下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找到那个小偷？”松田理惠子将凌厉的目光移向诺伯身后的车。
“抱歉我没有兴趣，当然如果你们后期能找到他，可以告知我一声，至于现在我还有事，要走了。”
诺伯伸出的手示意松田理惠子可以把枪还给他了，然而松田理惠子仍旧很执意：“中国军队目前已经彻底失去了华东地区，退守到了华中，但不知阁下这次怎么会再来到上海呢？”
诺伯似乎有些失去耐心：“女士，我必须要提醒你，我是德国人，不是中国人，你无权过问我的事情，我想去哪里是我的自由。现在请你的士兵让开，如果你不想破坏德日友谊的话。”
松田理惠子终究没有再坚持下去，她不情愿地将枪还给了诺伯，并语含深意道：“当初贵国与我方签订联盟在我看来是一件非常明智的举动，所以，我愿同阁下一起为日德友谊而做出努力，希望阁下也是如此。”
诺伯没有说话，车子从松田理惠子的面前疾驰远去。
宪兵队长不能理解的问道：“少佐，为什么我们不搜查他的车？”
松田理惠子扇了他一巴掌：“蠢货！没听见他说吗？他是德国人，我们无权过问他的事情！”
“对不起，少佐。”
收队的途中，宪兵队末尾一名少年孩子兵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点点头道：“原来如此，这就是武田大人说的那个奸夫啊。”
松田理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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