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复制品
“梁学官！”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并试着寻找身边的手简，却发现，记忆简、手简都已不知所踪。
“沙，你还没想起来吗？为什么这样叫我，我是师哥啊！”
“师哥？”莫非他也有来自170万年前的记忆？那“沙”又是谁？
“还是你仍忘不了姜实，忘不了那个亲手将你杀了的人！”此时他已经有些失态，近乎疯狂的看着旁边那个女人。
姜实，那这个女人名为“沙”的便是姜实口中的朋友了，那个刺探。
所以他是想要将沙的记忆注入我身体，然后让我作为代替品活着？
而我的想法很快得到了印证，他很快转过头来对我道：“你还是没有想起来对吗”
还是，所以不是第一次了对吗？巨大的恐慌涌上心头，他看着我内心的恐惧似乎早已习惯，对我笑笑道：“没关系，我们再来！”
“为什么是我？那么多人为什么选中我。”
他再次去调配他的药水，听到我这么问他似乎有些懒得解释，一边忙着手中的动作，一边转过身来对我道：“木夕，我本来很喜欢你的，但是你太惹眼了，是他们选中了你，并不是我。如果我能提取你的记忆，我愿意放在任何其他人身上，但是这样也好，等你记起来，我们还是好朋友！”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再次拿着调制好的药水向我走来，
“你唤回她的记忆，他依然爱的是姜实有用吗？人也不是，心也不是有用吗？”
“我只想让她回来，我对她也并非那些世俗的爱，她爱谁并不重要。”他已经完全听不进我的话，拿着药水一步步向我走来。
“梁学官，放过自己吧！”药水的苦涩已经到我嘴边，并没有那么害怕，只是，有一点遗憾吧，那个人。
“砰！”一个简片穿透玻璃墙飞出，水杯在面前碎裂。
记忆简的另一头，想要出来，却被堵回去的江天晓重新坐定，并为将自己堵在门内的男人倒上衣一杯水：“父亲，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您不是结束行程了吗？”
不错，此人正是江天晓与姜实的父亲，汉国重臣大学士姜恒，前几日因贸易来往而来到苍梧会谈。
“结束行程不一定要返回汉国呀，昔年姜实曾放纵一名刺探逃走，险些酿成大祸，而今我害怕你再重蹈覆辙！”姜恒拿起江天晓奉上的水，似乎又想到什么对江天晓道，“姜实呢？”
话音刚落，刚刚失掉信号的记忆简突然又传来信号，画面中，姜实随着击碎玻璃的简片，冲破玻璃墙闯入，落在了我身前。江天晓松了一口气。
“姜别业？姜少将现在不该在藏京吗？”见到姜实闯入，梁笑并没有很气恼，而似乎对姜实的出现感到十分兴奋。
“梁学官对姜某倒是很上心。”他们两个大概就在当时救我的时候有过几面之缘吧。
“故人相托，怎会忘记呀！”说着目光再次投向一直安静的躺着的沙。
而此时，姜实才微微侧身看了一眼旁边的这位朋友，只一眼便收回来了。
而此时换对面梁笑释然了，他仍对着那里的沙：“沙，你看见了吗，你为之抛弃家乡、抛弃亲人、丢弃生命的男人，到最后不敢看你一眼！”随后又冷呵几声，道，“你怎么会看见呢，你不会看见了，你只会记得，逼你入军营的师哥、对不起，如果我对你多一些关心，你就不会被眼前这个男人点滴温存而沦陷！”
“梁学官，人在这里这么久了，这些话不必要现在才说吧，说点有用的吧！你承认利用科研为名，培养刺探，并企图盗取汉国军事机密，破坏汉国军事系统吗？”
梁笑冷哼一声，似乎从刚刚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又恢复了那斯文的表情，对姜实道：“什么地方，对什么人，就该说什么话，你觉得这些话我会在这里对你说吗？要是非要说，姜少将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如何未经军籍审核便入境苍梧了呢？”
“梁学官，我不懂你说什么，这里没有姜少将，只有他的一个未纳入军籍的小护卫阿业。你可以去查是否有此人的入境记录。”
军籍人员出入境都要经过多重审核及监视，这大概就是姜实避开公船偷渡的原因吧。
“无论如何此地是苍梧，你无权对我审问，我不承认我有培养过刺探，还是你有证据证明呢。”
何以证明呢？已经死去的沙，还是记忆不明的木夕。
“那你为什么试图复制已故刺探的记忆到我身上？又为何将一个已经故去多年的刺探的身体保留至今。”
说这话时，姜实看了我一眼，显然这就是他的那位朋友，显然他没想到我能猜到。
“木姑娘说什么呢？我哪里要植入什么记忆给你，我不过是受我学生之托，想要试着找回你之前的记忆罢了！”
“记忆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您说找的是哪个便是哪个了。”
确实无法证明，他试图唤醒的是我哪部分记忆。
“或者如果木姑娘现在真的拥有了沙的记忆，要是木姑娘真的拥有了‘沙’的记忆，那我便认了！”
那一刻，梁笑看着我，像穆归华从来那样对我笑，而不是斯文的面具，就连姜实，也回过头看了我一眼。
可是我真的没有。
“那便是了，木夕姑娘并无损伤，而冰棺里的人只是我的师妹，我是一个生物人，这里是实验室，出现什么都不奇怪！”没有等到让他甘之如饴死心的答案，那便再挣扎一下吧，毕竟活着什么希望都有！
“你是一个生物人，这里出现什么都不奇怪，但是你不该用人做实验，并且企图克隆人类，这是违反洲际公约的。”这熟悉的口音是那个西罗人无疑了。
实验室的大门打开了，我看到了江天晓、苍梧方代表官员，还有赵伟及洲际的一些官员。
“古生物学官梁笑，字莫愁，古生物学人，师承生命学人沙也，三十年前，其师沙也在生禾园遗址获取史前文物“琥珀血滴”，进行史前人类复制实验。复制出史前人类“沙”，并且当成女儿养育成人，而后沙也过世，他的女儿也意外离世，但你仍在继续他的研究，且对史前人类的复制并非是用于生命医学的研究，是否牵涉盗取汉国机密还需进一步审判！”
赵伟代表洲际的代表在宣读梁笑的罪状，同时那史前文物“琥珀血滴”的样子，也被赵伟空投在众人面前，所有人都惊异的看着那滴血液琥珀，而只有我注意到，这滴血液旁边那一截微不可查的头发，我下意识看向旁边的躺在冰棺中的“沙”，不出意外，这根头发与“沙”有着同样的基因。
所以，沙很有可能是史前人类记忆中那个“雪年”的复制品。
众人都不可置信的听着赵伟的宣判，更不敢相信躺在冰棺里的这个与所有人都无二致的人，竟是克隆人。
只有操控这一切的梁笑带着那斯文的笑听他讲完，然后很礼貌的对在场的所有人道：“还是那句话，这里是苍梧，你们没有证据，我只接受苍梧的审判！”
所有人看向在场的为首苍梧官员，他是苍梧月亮泊的泊长，苍梧要员凤柒，好大一盘棋呀！
他看向姜实以及木夕道：“梁学官若是有罪，苍梧必不会包庇，不过此事尚未有定论，我们不可能让洲际在苍梧带走任何一个苍梧人。而且此时事关重大，还望在场诸位配合调查，近期不要离开苍梧，我们会在生禾园为大家安置休憩之所。”
换言之，梁笑还归苍梧，所有人都相安无事，若真要继续查下去，大家都不要想离开苍梧。
“凤泊长，纵然这生禾园再大，恐怕也容不得这么多人。”一直沉默的江天晓终于开口，随后在他的身后，姜恒以及二十余名卫士出现。
“凤泊长，好久不见！”姜恒首先跟凤染打招呼，那场面仿佛并不是因为一场一触即发的战事而来，而是一场领导人的普通会晤。
“姜学士？他身后那是、防风军？”我低声问姜实。
“你认得？你想起来了？”
“那二十多人都是游过来的吗？”我没有回答，当然我也真的很关心这批人怎么过来的。
“那倒也不用！”防风军带来的骄傲，暂时冲散了他对我的怀疑。
“姜学士不是已经结束苍梧的行程，于前日返回汉国了吗？怎么会来月亮泊。”凤柒意识到形势不利，无论如何，他不可能对汉国的重臣怎样，否则必起战争。
“凤泊长见外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月亮泊又何尝不是汉国。”这倒是不争的事实，无论苍梧如何发展，在洲际的活动上都要加上一个汉国的前缀。
“那就不知为何姜学士在自己家走动还要带着这么多亲卫，若我没猜错这应该是享誉洲际的军队防风军吧。这总不会是二十多个没有军籍的阿业吧！”
“家有家规这我们是懂得，您要认定他们是防风军，他们自会发挥防风军的作用，他们为解救洲际人民、公知而来，特例特行。”
这意思便是，您要公办，便走公事流程，毕竟你扣押人在先。
“何必如此大动干戈，”主人公梁笑开口了，“我愿意接受洲际审判，我承认自己利用职务之便，复制史前人类，进行生命实验。至于盗取他国机密一事，并不存在，我愿意接受进一步审判！”在众人注目下，他绕过姜实与我，走到冰馆前道，“师妹，那个时空的那个你是什么样呢？如果有轮回，可不要在遇见我们了！”
“姜实，拦住他！”
姜恒大喊，在他惊诧的眼神中，梁笑推开了冰棺，棺中的“沙”、
记忆中的那个“我”，极速腐朽，腐败，逐渐化作一滩清水，仿佛什么都不曾存在。
众人惊异、姜恒懊恼、凤柒暗笑在众人各异的神态中，梁笑与姜实两个人却是一样的表情，盯着那滩水，仿佛那就只是一滩水。
“苍梧人梁笑借用职务之便，复制史前人类，进行生命医学实验，经审查系其个人所为，并未受任何组织指派，现移交洲际进行进一步审判！”
待“沙”完全化作一滩“死水”时，凤柒亲自派人擒了梁笑送至洲际法庭。这场差一点引发战争的闹剧散场，而真正发生了什么，谁也不会说，也不敢说出了。
只是在姜恒访问苍梧的对外消息中，又发布了一段姜恒访问生禾园基地的消息，甚至还有姜恒与凤柒的友好会晤画面，并且指出，连接汉国语苍梧基地的遗址，已经连通，不日内部结构将部分对外开放。
看到此处，我才想到问及防风军如何进入苍梧时，姜实的笑意。
近一个月后，梁笑的审判自陈书公布，称其对已经故去的师妹不能忘情，试图用尸体复制出一个同样的人，并且在将要成功之际，又亲手毁灭自己的作品。
这一份自陈书自然是经过洲际审核的，至于他们为何要隐瞒真相，自然是经过多重考虑，大概是怕引起恐慌吧。
而当谈到他怎能忍心动手毁掉自己最“心爱的人”，同时也是自己最得意的“作品”时，他说:“她不是作品，也不是普通的人，确实是我最心爱的，所以我不能允许它可能成为大众观赏的‘标本’存在。”
而我知道，在梁笑动手时，姜实本可以拦住的，他没有动手，他是怎样想的呢？
但这些我已经无暇多顾，因为我同样列入刺探嫌疑，并将接受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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