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糖果甜，还是我甜？
洗手间。
花燃看着她蓝裙上的一小片红酒渍，微微皱眉。
她本来没什么事要做，如果不是江似年身边的女人不小心泼了她的礼服，她应该还在傅云霆身边打游戏。
“江少，有什么事就说吧，何况孤男寡女在这洗手间里，对江少也不好，反正对我是没有什么不好的，何况这是在女洗手间里。”
花燃打开水，洗着脏了的一小片裙摆，眼眸移到洗手间的门板上，看着那个曾经风光月霁的男人倚在门板上。
江似年此时没了那翩翩公子的身姿，慵懒的神情跟着女生洗着的礼服移动。
“洲洲，你还在恨我吗？”
“是啊，我是在恨你啊！你骗了我，所以我不要你了，你丢了我，我和你不再有关系了。”
“我想，江似年你该好好做好你江家继承人的位置，毕竟这个位置是拿我换的，是吧。”
“那女主长的不错，虽然与我只有三分相像，那也够了。”
“还有那年我差点死在了雪地里，那个时候你在哪？你在你成为江家继承人的宴会上，而我在雪地里等死，你说这可不可笑。”花燃甩了甩手上的水，侧身看江似年脸上那淡漠的眼神。
“洲洲，我可以解释的。”江似年把门牌翻了个面，关上了门。
“洲洲？谁是你的洲洲啊？你忘了吗，你的云洲她死了，死在了她12岁那年。”花燃厉声道，试图掩盖ta们的曾经，拿起洗手池上的一个空酒杯就往江似年身上砸。
酒杯的玻璃碎成了玻璃片，全都掉在了地上，如同过往都碎成了片。
她和江似年七年的交情，以江似年出卖了她而告终。
花燃五岁那年认识了江似年，江似年那时也不过大她五岁。
深呼吸，别气别气，花燃甩了甩有点麻的手。
“江似年你还记得，你带我走的时候我跟你说了什么吗？”
那年她说。
福利院的桃花架下，一大一小的两个小身影一同坐在花架的秋千上。
[你叫什么，以后跟着我好吗？我会保护你的，你别怕我啊。]
[你真的会保护我吗？你会不会骗我？]
[我不骗你，我发誓我会保护你。]
小男孩伸出右手发誓，眼神坚定的看着小女孩。
[那说好了，你要是骗我的话，我会不要你的，是永远的不要。]
“想起了吗？那我为江家的付出算什么？。”
这次江似年没有说话，摸着兜拿出一枝烟点着，吐出一口烟雾，“洲洲你还是长不大。”
…………
花燃原本是江似年最锋利的刀，很可惜啊江似年亲手把她扔了。
半小时后，门口传来了两声敲门声。
门外的宫辞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袋子，门开了，女生脸上，脖子，手臂都有一块块的淤青，裙摆脏了还裂了点。
“这就是你说的踤摔了一跤，还打了一架？”
花燃朝门外的人挥了挥手，“嗨，教授。”然后接过宫辞递过来的袋子。
她嘿嘿两声，指了指鞋子：“这鞋子不太好走，然后就摔了。”
五分钟前。
花燃翻着手机里的通讯录，手指从傅云霆的号码移到了宫辞的号码拨通。
“喂，教授我花燃啊。那啥我在女洗手间不小心摔了一跤，礼服脏了，能麻烦给我带件外套吗？”
花燃不知道的是，她打过去的时候，傅云霆正在和宫辞喝酒。
听到女生的请求，宫辞放下酒杯，看了眼傅云霆，“花燃同学，你怎么不和傅云霆说，怎么是来找我？”
傅云霆和宫辞听到手机那头，女生啊了一声，才慢悠悠的开口说实话，“我的确是摔了一跤，然后又手痒不小心和别人打了一架。”
花燃关上门后，门外的男人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没什么大问题，礼服脏了，打架半输半赢，看着挺小的，没想到挺能打的。]
[她还挺能吃的。]
傅云霆站在女洗手间的拐弯处，盯着宫辞回复的信息嘴角微微上扬，轻笑，在微信的聊天框中敲下“她还挺能吃的”。
宫辞收到信息顿了顿，往拐弯处看，他看到傅云霆从拐弯处走出来，给了他一个好好照顾她的眼神。
“……”
傅云霆的身影渐远，宫辞黑了手机屏幕，微微倚着墙，脑袋轻轻往后靠。
怎么办……他真的后悔了。
有人知道你要打架，提前为你清空了场地。
有人知道你需要冷静，给你空出一片冷静的地方，安安静静的在暗处看着你。
有人知道你总要面对，想尽办法让你自己做选择，尊重你的意见，尊重你的选择。
………
花燃去掉了脸上的淡妆，头绳绑着高马尾，身着黑色拼接长裤，内搭白色卫衣，外面一件蓝色外套，落后宫辞半步。
花燃和宫辞回宴会厅的时候，宴会也差不多开始，刚好卡在了进门的时候。
宫辞带着花燃朝傅云霆的方向走去，花燃越走越觉得，这方向越走越往前，直到宫辞把她带到了前面第一排。
花燃边走边问：“教授，这么靠前的吗？”
“还好。”花燃听到宫辞的声音，卡了卡，停下了脚步，发出真心的疑问：“这就是你说的还好？”
第一排熟人挺多的，程枫安翎沈云苏等人都在，江似年和红裙的人也在。
宫辞没什么表情，觉得都正常，重复了一遍还好。
花燃跟着点了点头，“嗯，还好。”
她先走过去找傅云霆，她找的人已经在位置上坐好，傅云霆的右手边空着一个位子写着她的名字“花燃”。
她走过去忽略了别人的打招呼，傅云霆也看到了她，点了点那个位子。
花燃坐下去，拉了拉衣袖，“怎么坐那么靠前？”何况她左边是傅云霆，右边是那姓江的，再过去点就是那个红裙女人。
不具体来说应该是女生，年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生。
“不喜欢吗？不喜欢的话下次我们往后点。”傅云霆在她的问题之上提了建议。
她摇头，“没，就我问问。”
没几个人知道她和傅云霆的关系，她的位置怎么会这么靠前？
下面主持人的话给了她答案。
“尊敬的各位先生各位女士”，欢迎来到由江氏赞助的慈善晚会，各位捐献的物品将在此拍卖，拍卖所得的钱将全部捐赠出去。”一男一女两位主持人出现在台上介绍着。
江氏赞助，呵呵呵呵呵呵呵…
怪不得！她的位置会出现在这。
主持人说完，台下一片掌声，花燃在掌声中听到她右手边那姓江的带着含笑的声音问：“洲洲喜欢吗？”
说就说了，还把脑袋往她那边靠了靠。
“呵呵，我把你果照放大街上，你开心吗？”花燃看了眼江似年的衣服，她和江似年打了一架，他换了套西装。
她惨，江似年也惨。
“江少，你脸怎么伤了？”花燃移了移身子，一个似乎是和江似年相熟的男人，上前给江似年送东西，并很细心的问候着江似年脸上的伤。
和江似年打的时候，江似年的脸上也挂了彩。
她脸上是撞到形成的淤青，江似年脸上的淤青却是实实在在的挨了她一拳头。
她脸上的淤青是四处一小块不是很明显，偷偷扑点粉就没多大问题了。
呵的一声，江似年伸手摸了摸自己左脸淤青的地方，眼眸看向花燃，又移回去，笑道：“家里的小猫，又野，又很不乖。”
小猫？
滚你妈的小猫。
要不是这里人多，花燃可能一酒瓶子过去，给他脑子开花。
送东西的那男人也没想过江似年会回答他的话，连忙奉承：“养猫不能老惯着，有时候需要强制点。”
强制点…
江似年内心重复一遍。
花燃一个眼神看过去和江似年的眼眸对上。
江似年很有礼貌的回答：“谢谢你的建议。”
那男人走后，花燃特别想那姓江的也一起走，那有谁能来实现她的愿望呢？
花燃正愁没人过来，现在有人过来了。
她看着宫辞走过来，停在了江似年的位置面前，弯曲着手指，敲了敲扶手：“请问…江二少你能给我挪个位置吗？”
“我亲爱的大哥，怎么说我都是江家的继承人，就这样让位了我这继承人不要面子的吗？”
江似年理了理领带，没有一丝丝要让位的意思。
大哥？
二弟？
花燃拍了拍傅云霆的扶手问道：“我…嘿嘿傅云霆，宫辞是江家的人，还是江家的大少爷？”
“你不知道，你以前不是都知道了吗？”
“我这不是忘了吗，话说宫辞教授他叫江什么来着？”
“江逾白，后来他随母姓宫。”
喔喔…
她从没听说过江似年有亲哥哥，看来这个江逾白也就是宫辞应该是江似年同父异母的哥哥。
而且宫辞应该才是江家的正版继承人。
她当初怎么就不是宫辞带她走呢？
这样的话，她也许就没这么多事情。
“二弟，你也说了，你只是江家的继承人并非是江家的掌权人，我本无意这位置，现在看来我可以……”宫辞的话没说完，花燃也大概知道了后面的内容。
现在看来我可以争一争了……
“大哥的请求，作为弟弟的自然要满足大哥。”江似年拉下衣袖，咬牙切齿的看着宫辞，起身把位置空出来。
然后和他身边的红裙女生换了个位置。
红裙女生自然没了位置，只能到后面去，走时还往花燃的方向看了眼，花燃也不知道她去哪，和她又没关系。
……
花燃第一排的情况还好，都认识，聊得来，她在中间，左手傅云霆，傅家大少，右手宫辞，她教授江家大少。
她听傅云霆说，主持人说完后，会有十几分钟的赞助商发言。
她手机没电了，直接关机，花燃点了点傅云霆的衣袖，“唉唉，傅云霆你就没点什么要问的吗？”
“问什么？”傅云霆反问她，又伸手点了点她的小脑袋，“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跟我说，我问了，反倒不好。”
问什么？
问她为什么是和宫辞一起来的？
问她为什么换了套衣服？
花燃笑了笑，把没电的手机放进了傅云霆的西装外套里，傅云霆也很自然的拿出他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我刚才和无关紧要的人打了一架，礼服脏了，宫辞教授带我去换了身衣服，所以来晚了点。”她大概说了个过程。
傅云霆嗯了一声，“既然是无关紧要的人，下次就别出手。”
花燃喔了一声，“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受伤？”
花燃心里补了一句，你好歹关心一下啊。
“我在想…”
“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要赔给别人多少医药费。”
“……”
她庆幸傅云霆没叫医生过来，医生再来晚点，她的淤青都要消了。
“呵，伸手。”花燃拉过傅云霆的手，打开手心，从卫衣前的兜里拿出一爪子的糖果，细心的数着。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五颗，反正一共二十颗，都给你。”数到了第五颗，花燃直接把糖果都放在傅云霆的手心里。
傅云霆拿着女生说的二十颗糖，低头笑了笑，不轻易间看到了女生遮掩的淤青，眼眸低垂。
女生半个脑袋靠在傅云霆肩上，左手被人牵着，右手拿着手机，给人发着信息。
[谢谢教授。]
花燃没给宫辞糖果吗？
她给了，在一起来的路上给了。
是三颗大白兔奶糖。
右手边传来声音，宫辞拿起手机，在对话框里输入“不客气，受人之托。”刚要点发送，又把受人之托这四字删去。
[不客气。]
[嗯。]
嗯…
……………
到赞助商上台发言，江似年上去发言，花燃并不想听开始和傅云霆聊了起来，“傅云霆，你有什么看上了的吗？”
这次拍卖的东西很多，她看了列表，连宫辞的东西都有，傅云霆的也有。
傅云霆的回答是有，然后靠近她，“你……”
你……环绕在耳边。
没烟草味，没酒味，没薄荷味，一股她喜欢的玫瑰味。
“喔，这不是很正常吗？你以前就跟我说过，我问的是拍卖的东西你有哪个是喜欢的？”声音平平淡淡，随意得不行。
脸红？心跳加速？
在她这是不存在的。
许是花燃这平淡的表情激起了傅云霆的兴趣，拿过她手里的拍卖列表，声音低低的道：“燃燃，我好像就没见过你脸红？”
花燃撕糖果的手一卡，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傅云霆很少叫她燃燃，一般都是在特殊情况的时候才会喊她燃燃。
眼睛睁大得像铜铃，眼皮上下跳了几次。
把糖果剥好放在手上，朝傅云霆抬了抬下巴，“傅云霆，我好像也没见过你撒娇，要不你撒个娇，我给你脸红一下。”
说完她咬住手里的糖，盯着傅云霆一副等他撒娇的模样。
这时刚好是赞助商发言结束，全场的灯全暗了下来，引来了一小片躁动。
黑暗中，花燃感觉傅云霆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倾身过来，嘴唇一凉，一颗糖果滚入口腔中，她下意识的要吞咽下去，还没吞便已经被抢走，糖果滑落口腔边缘，她只感觉到糖果在她的口腔中四处跑。
直到糖果脱离她的嘴巴，脑子一片空白中，她听到傅云霆在她耳边轻声咬字，一丝丝的甜味袭来，“燃燃，好甜。”
灯亮的时候，花燃面无表情的，一丝丝脸红的迹象都没有，傅云霆正在拿纸巾擦她嘴唇冒出来的一丝丝血，越擦越多，花燃拿过纸巾自己擦。
好不容易止血，花燃便低声问着送命题：“糖果甜，还是我甜？”
这是一个送命题。
“燃燃说哪个甜就是哪个甜。”
“……”
行，他过关了…
灯又黑了，但没有全关。傅云霆又俯身过来，给她披着的西装外套挡住了一小片光，回想着以前女孩问过的问题。
他回答：你比糖果甜。
女孩说：我刚吃了苦瓜，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脑科检查的钱，我来给。
他又说：糖果更甜。
女孩答：我在你这里竟然比不上糖果。
“你怎么……这么难哄。”
花燃推了推他，她嘴唇微热，碰到水有点疼。
她推开人，紧靠右边扶手，眼睛在看门，“门口在那边，谢谢合作。”
“老傅，你那边动静怎么这么大。”
是程枫的声音，程枫的位置就在傅云霆的旁边。
“你话太多了。”傅云霆冷冰冰的眼神看过去。
和程枫说话，傅云霆的语气就没多温和。
“……”
行，你是大爷。
………
花燃不再理傅云霆，跟宫辞聊天，有点事要问他。
“教授，有一次你请了全班喝奶茶，你买给我的那杯芒果奶昔，我想问教授你当初知道我是花燃吗？”
如果说知道，那又怎么会给她买芒果奶昔，她芒果过敏，宫辞是知道的。
如果不知道，那又为什会知道陆繁星草莓过敏，而买了芒果奶昔呢？
全班草莓过敏的并不只有陆繁星一个，那买的芒果奶昔为什么只有一杯？
“不知道，院长让我关照你。”
“喔喔，原来是这样啊。”
的确是不知道，所以到底是谁把我请全班的珍珠奶茶换成了别的，又是谁把她的奶茶换了。
“花燃同学，你之前“猜”的那个点数应该不是猜的吧。”
花燃剥了颗糖，点了点头，不否认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就没见过这么简单的。”
“你之前学过？”
“算是吧。”
宫辞趁花燃去拿傅云霆兜里糖的那段时间，十分“亲切”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二弟，你的手伸得挺长啊。”
“大哥那里的话啊，小猫不听话，我管管。”江似年挑衅的语气看着宫辞，还一副理所应当。
“二弟，这位置大哥原本不想争的，可看现在二弟还是不够懂事，看来我这个做大哥还是得为江家考虑。”宫辞犀利的眸光看向江似年，眼眸里像是印着“你还太嫩了”。
“你……”
两边打不起来，花燃定定看着这场戏。
“教授，话说为什么江家的继承人不是你啊？”大房出的总比二房出的有优势吧。
“你说呢？云洲小姐。”花燃定定的看着宫辞，宫辞也定定的看着她，场面一度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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