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触目惊心

半晌，二人相顾无言。

        期间，魏遇几度开口欲言，但话好不容易酝酿到了嘴边，又实在不忍心开口，最后也只是化作一声长叹，再压入心里。

        魏遇这辈子最佩服的一个人莫过于周其鸿。明明长在最是无情帝王家，却偏生多了颗温柔长情的心，自知多说无益，他也只得作罢。

        他转身离去，回头深深地看了眼周其鸿。

        周其鸿其实懂得他的欲言又止，数十年来，每个人都在劝他放下，甚至是当初一手造成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也来劝他不要为难自己……

        可是，又谈何容易。周妍被拘魂锁压制的惨状，永远清晰地铭记在他的灵魂深处，也是他每每在午夜惊醒时的噩梦。自从悬誉阵捡回一命，他置之死地而后生一路突破到了筑基，可再往上就毫无松动突破的迹象。他明白，那早已成为他的心魔了。

        那年暮春，外邦大局入侵，数十万大军直逼京城门下。连着在京城外的郊野驻军十来天，这都打到家门口来了，当朝皇上不得不答应了对方的要求。每年上交一大笔岁贡，还要把自己最小的女儿给嫁过去和亲。

        说是和亲，但其实就是卖女儿保江山。这种不平等的和亲，嫁过去的公主少不了要受气。嫁过去也不是做正妃，而是做侧妃。尚且还是豆蔻年华，又一向是养在深闺中的周妍怎能过得安稳。

        打小看遍帝王家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自己仅剩的妹妹和母妃，那是周其鸿的底线，也是他以生命守护的人。

        还是稚嫩的他，固执地一次又一次向皇帝上书。皇帝躲着不见他，他就在太和殿门前长跪一整夜。冒着被流放的风险，他一次又一次请命，甚至动过带着母妃和妹妹一起远走高飞的念头。

        可惜这个计划尚在胚胎中就已经被扼杀了。皇帝早已把周妍囚禁在宫中，四周都是禁卫军看护，他也无计可施。

        随着和亲日子逐渐逼近，周其鸿鸿只好暗中雇佣魔修的人，安排部署好，准备在和亲途中解救妹妹，但不料外邦也早有准备……

        周其鸿无力地放任自己沉浸在记忆深处的苦海，一遍又一遍循环着那个噩梦……

        自从上次收拾了满福楼的那个姑娘后，他已经连着有十来日天天梦到那个场景。

        他记得周妍红着眼睛，撕心裂肺地向他求救的模样。那个往日里骄傲的小公主沦落被拘魂锁压制，乌黑发亮的华发短短几秒就变成满头凌乱的白发，她被迫经历着搜魂之酷刑。

        这本不应该由她承受的一切，此刻所有的重担都压在她身上。她什么也没有做错，一生都没有做过坏事，做过最过分的事，就也只是剪了猫的一根胡须。

        她只是错在，长在了那个高墙楼阁的皇宫。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此后的十余年里，他都将自己的心永远的留在了悬誉阵。他无时无刻不在忏悔自责，是他的一时疏忽筑成了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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