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Limetta
她眨了眨眼，卷翘的睫毛像蝴蝶震动翅膀一样微颤，在眼下覆上层清浅的阴影。“我们……很般配？”
明明是暖色的眼眸，在专注地凝望时呈现出了无机质的冰冷。
克拉克不自觉地摩挲着纸杯，他感觉到氛围已经在漫长的无言中变得微妙。甚至不用他觉得了，面无表情的莉蒂西雅，他可能冒犯到了对方。
也许这种玩笑话，不适合用在她这样的朋友身上。好吧，克拉克觉得他确实傻透了，毕竟他是绝对不可能在布鲁斯面前这么说话的。可是莉蒂西雅介于情绪临界点的愤怒，是不是有些表现的太过了？
他不是个蠢人。克拉克能够听见站在对面的金发姑娘正在压抑着某种剧烈的愤怒，她的心跳和血液流动的速度，还有因为加重的呼吸，都在表明莉蒂西雅的情绪有多么的糟糕。
以至于让他藏在镜片后的眼神闪躲了一下，被这样无声地注视着，克拉克脑子里闪过了个并不清晰的念头，哪怕他没能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想法，他已经感觉到了一点儿后悔。
和没由来的心虚。克拉克上次这样心虚还是因为背着玛莎偷藏了糖果，虽然这件事是乔纳森怂恿他一起做的。
“对不起。”就像那次被玛莎发现时那样，他首先选择了道歉。只是这次克拉克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他低垂着眉眼认错的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你已经得罪我了，肯特先生。”从初次见面就给了克拉克特殊待遇的女明星笑了下，冷若冰霜的脸也随着牵起唇角的动作而恢复了些血色。
莉蒂西雅瞬间收敛了这点儿近乎吝啬的笑意，在一刻没有人不会为她的冷淡而刺伤。
这才是她真正生气的样子。克拉克嗫嚅着嘴唇，却没能说出更多的话。
“有些事情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她的语气傲慢又跋扈，是克拉克从来没有见过的盛气凌人，“就比如。”
“作为我爱慕的人，却一厢情愿地将我和我的哥哥凑成一对。”莉蒂西雅隔着厚重的镜片与紧缩的瞳孔对视，在身形高大的男人俯视下，没有任何退缩地上前了一步。“这是超人的自大吗。”
“你用超级听力听到了些什么，才会让你产生这样的误会。”
被触不及防戳穿了另一个身份，男人怔楞之后却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难怪布鲁斯刚才把其他人都带走了。克拉克猜测布鲁斯早就知道莉蒂西雅知道他是超人了，今天带着莉蒂西雅过来，也多半就是为了……让他彻底解决这件事情。
布鲁斯当然不完全是为了私心，克拉克知道哥谭人不希望他和莉蒂西雅走的太近，从前他会误会两个人的关系也有这部分的原因。但是现在回过头再来看，更像是兄长对妹妹的一种保护。
而且还牵涉到了钢铁侠。莉蒂西雅到底是如何背着斯塔克，查出他是超人的，克拉克有些不合时宜地好奇了下。
蝙蝠侠看出了莉蒂西雅对于超人的憧憬，仰慕，又或者是喜爱。至少他明白了莉蒂西雅刚才口中的爱慕是从何而来，不久前蝙蝠侠还意有所指地说了些话。
“你记得你救下的每一个人吗。”藏在黑色披风下的骑士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任何铺垫，也没有等超人回答，“你救下的每一个人都会记得你。”
氪星人当时还觉得蝙蝠侠在嘉奖他。
“偷窥狂。”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反应，莉蒂西雅更挫败了些，哪怕克拉克表现出微小的愤怒，她都不会觉得自己现在是在无理取闹。
她的双手乖巧的背在身后，鹅黄色的裙摆随着双腿的动作摇晃，柔滑的面料像波浪那般起伏，浆果的香气随着不断靠过来的身体而更加浓郁。
这个距离早已超过朋友间的亲密。更何况被笼罩在他身形下女孩儿，满脸倔强，眼中只有孤注一掷的执拗。克拉克的后腰抵在了坚硬的桌沿，明明是个强壮的成年男人，拥有钢铁之躯的氪星人，却完全身处弱势。
两个人类似依偎的身影出现在了程亮的大理石地面，因为知道今天韦恩先生会来，报社做了次彻底的大扫除。克拉克完全不敢抬头去看倾身向前的莉蒂西雅，他感到羞耻，对于现在无比困窘的处境。
太不得体了。他为斯塔克和布鲁斯将女孩宠成这样无法无天性格而不满，克拉克忧虑于莉蒂西雅的毫无戒心，尽管他才是被步步紧逼，以至于退无可退的那个。
如果他别有用心，或者因为被拆穿身份激怒。他皱起了眉，却也苦恼于如何让莉蒂西雅退回去。接下来的话不该在这样的情形下进行。
不同于背对着的莉蒂西雅，克拉克看到去而复返的布鲁斯时，他原本想要扶住莉蒂西雅肩膀的手被如有实质的目光烫地瑟缩，当臂弯上搭着西装外套的哥谭首富挑高了半边眉毛时，克拉克为他和人家妹妹过于暧昧的姿势心肺骤停。
而你进我退的玩了许久，已经没了耐心的莉蒂西雅则是抓住了他失神的机会，在踮起脚的那一刻，她的眼睛有些不自然地低垂了些，可是再抬眼时，那点儿忸怩都随着攀附上的手臂消失。
啾
克拉克帮着想起身的莉蒂西雅稳住了重心，在眨下眼睛的时间里，他感觉到下巴那里柔软温热的触感。
很轻。这是克拉克的第一反应，然后他看见莉蒂西雅用指尖点了点他的心口，她伏在他的身上偏着头，张娇美的脸就这样不容回避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蒂雅。”
她应该没有涂口红。被甜蜜的香氛熏的有些神志不清的克拉克，恍惚地盯着她向上翘起的嘴唇，这种水润的粉色应该只是用了唇膏。
所以他脸上不会有印痕。
被叫了名字的莉蒂西雅不怎么高兴地撅了下嘴，直到她意识到了一个不能深思的问题。
布鲁斯是什么时候到的。
她拘谨地站得更端正了些，莉蒂西雅才转过去看手还放在电梯按钮上的布鲁斯。
“……迪克打了两个电话了。”幸运应该眷顾了她，布鲁斯一切如常地和她说道。“你和这位……”
“肯特先生，应该已经聊得差不多了吧？”
“已经说完话啦！”因为才背着大人干了坏事，莉蒂西雅说话时提高了音调，就像是凭此能掩盖住犯下的错误。
“……”肯特先生没有再去看那头金色的短发，他不用去看，就知道另一双眼睛里盛满了幽蓝色的怒火。
哈哈，不是莉蒂西雅的错，那就只会是他的错了。克拉克压住了喉头翻涌的悲鸣，他已经看见了灰白的明天。
克拉克已经麻木地放弃挣扎，不管布鲁斯想要对他做什么，他现在都已经不在乎了。
晚、上、见。
和布鲁斯一起回头的莉蒂西雅，在走进电梯的前一刻，没有忘记朝他缓慢地比了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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