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极狱毁灭
极海之狱里寂静得可怕，守门的龙兵狱卒们不知从哪听到的消息，得知了龙宫政权大乱，这会儿都悄然离开了自己的岗位，跑上岸边看热闹去了。
参吾缓了好久，终于憋足了一股劲可以让他伺机做一些小动作，在看到牢门外的龙兵悉悉索索地离去后，他开心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就凭这破铜烂铁也想关住你神仙爷爷我？”
鎏金赤血慢慢地从他舌尖渗出，他的右手正在缓慢地对这股血液隔空牵拉引扯，使它们渐渐汇聚成型，然后朝着商然额间那把匕首飘飘而去。
“对，就是这样——”他看着那缕血液渐渐缠绕到匕首上，开心地自言自语，“就是这样，把它拿过来给我！”
那把匕首在血液的拉扯下渐渐从商然额间脱出，它被血液缠绕着慢慢向参吾移动，很快便落入了手掌心。
“老子使唤不动你的破铜烂铁，但自己的血还是很好用的！”参吾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拿着匕首尖去怼开铁镣的机关卡扣。这里的机关工艺远不如上天庭的水平，要撬开这小小的手镣简直是小菜一碟。
在解除了自己的铁镣后，参吾双脚稳稳地落在了地上，他的身体似乎正在逐步适应这里的压力，虽未至于活动自如，但起码能在地上站稳脚跟了。
他落地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替商然解开枷锁，看着他依旧垂头耷脑的样子，额间的血还在微微往外渗，他必须尽快带他离开这里，将他带回上天庭找人治疗。
他双手托着商然想要立即离去，可又回头看了看插在敖广胸前的那把剑，犹犹豫豫地停下了脚步。
“算了，拔了吧，万一路上用得着……”参吾将商然小心翼翼地靠墙放下，然后走到敖广面前迅速地拔出了那把剑。
“这位老弟，我可是擦着你的心脏边边捅进去的，虽然不知道那个疯子在剑上对你淬了什么诅咒，但现在我帮你把剑拔了，也算是对捅你那一剑的弥补。”参吾一边用那把匕首为他解开手镣机关，一边絮絮叨叨，“他日你若还能醒来，便自行想办法离去吧……”
他叨着叨着，石墙好像开始震动了，嗡嗡的低鸣声从墙体和天花板间传来，让人听了一顿头晕脑胀，好不容易刚缓过来的身体再次出现了反胃感。
“难道是他醒了？”
震颤感越来越强烈，天花板上的砖缝间开始有细屑和粉尘被震落，参吾用力睁开眼睛向敖广看去，发现他仍旧是一副毫无生机的模样，并没有任何要复苏的迹象，那这地动山摇的架势是怎么回事？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带着狐狸赶紧离开……”
石室的地面开始随着晃动而左□□斜，参吾半弯着腰努力维持平衡向商然走去，正当他刚要触碰到商然的时候，一股气浪猛烈袭来，将石室的门一下震碎了。猝不及防间二人皆失了重心，被狠狠地撞到了最里面的那幅墙上。
随着一声响彻八方的龙啸，一条浑身赤红的龙出现在门口，片刻之间他的身体开始发出耀眼的光芒，然后变成了凌的模样。
“这人是谁？……”参吾半眯着眼看着正在缓缓向自己走来的人，他的模样与凌相差无二，但是——他认识的凌，眼神绝对不是这副阴寒无神的模样。
凌走到石室中间，似乎终于注意到这里除了狼狈倒地的两人外，在另一幅墙上还挂着一个人，他用余光瞥了过去，在看清了那是他大哥敖广后，脸上一副面瘫的样子虽然没有任何变化，但参吾听到他的心跳漏了几拍。
“凌？”参吾支楞起身子，问得既谨慎又警惕。
凌闻声，再次转回头来，用呆滞的眼神看着他，他没有任何言语，只是甩手将麟渊刀扔到了他面前。
参吾捡起面前的刀，发现外面裹着一层沾满血腥和泥尘的破布，这块布一看就是谁从自己衣服上撕下来的，并且将刀身裹得这样严实，显然就是不想让人看到它的真容。
“凌，到底出什么事了？”参吾当然知道上面出事了，从他们被抓下来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东海龙宫掀起了王权争夺的漩涡，可是短短一日间，那个天真青涩的凌变成了现在这副暴怒又无情的模样，他很难想象这个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凌还是没有回答他的话，在看了他一眼后，便径直向敖广走了过去。参吾现在根本猜不透凌的心思，只能默默扶起商然，在一旁警惕地看着。
敖广的手镣机关虽然已经被参吾打开了，但卡扣还在上面轻轻搭着，这样能防止在他醒来之前就被来巡狱的人发现，可凌并不知道。
他用左手托起敖广低垂的脸，然后往右手的掌间运足了内力，“哐嚓”几下就往那张死灰脸上扇。
在几巴掌过后，凌见敖广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又再卯足了劲补了几巴掌，这下敖广的喉咙间终于出现了一声轻微的咳嗽。
“醒了吗？”凌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嘴角出现了一抹诡异的笑，说话的声音和语气也完全像另外一个人。
敖广虚弱地抬起眼皮，在看清了眼前的人之后，他喉间发出了一声轻蔑的笑，“呵，杂种——你敢打我？”
凌扬起下巴，捏着那张脸的手又收紧了几分，“原来你知道？”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这么说话？”敖广鄙夷地把眼神转到一边，就好像多看他一眼都嫌脏一样。
“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凌的手突然青筋暴起，对着敖广怒吼，这副喜怒无常的样子与他的父兄们一模一样。
“嘁——”敖广还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看你们一副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的模样，我恶心，懒得同你说话。”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那一年吗？!——你对我的态度突然转变的那一年！？”凌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狂暴地质问着他。
“给我放开你肮脏的手！”敖广再次睁开眼睛看着他，可那双眼里只有挑衅，并没有丝毫祈求，“你和那些混血杂种之间唯一的区别，不过是因为你那下贱的母亲是条龙罢了——除此之外，在我眼里你与他们毫无区别。”
“好——好得很！”凌突然痴狂地笑了起来，并且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好得很——好得很！”
“这小子不对劲……他到底要干什么……”参吾在一旁看得毛骨悚然，尤其是凌一边狂笑一边露出自己尖利的指甲，让他瞬间寒毛四起。
“凌——你要干什么？！——清醒点！——”参吾站起身想向他走去，却被他的再一声龙啸给震回了原地。
凌用利爪划破了自己的胸膛，硬生生将那颗与他身体里无数根经脉血管相连着的龙珠拔了出来，血肉模糊的样子与那日参吾拔敖广龙珠的时候相差无几。
在失去龙珠的一瞬间，凌的身体除了刺骨的剧痛外，亦开始变得承受不住极海的水压，尽管他脸上还挂着那副癫狂的笑容，可在身体的急剧转变与剧痛的刺激下，他整个人都变得扭曲极了。
“我要让这颗肮脏的种子一辈子嵌在你身体里！”凌把龙珠塞进敖广的嘴里，敖广极力反抗，于是凌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推掐他的脖子，逼着他咽下去，“你不是高贵吗，嗯？！没有我的脏东西你连龙都化不了，你高贵个什么劲？！”
“呃————”龙珠最终还是从敖广的喉咙里滑下去了。
凌的力气耗尽，脸上的狷狂也随即荡然无存，他的眉目忽然舒展开来，但同时他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自己沉重的身体，一下子跪倒在了敖广脚下。
他捂着胸口忍着剧痛，看着敖广的胸口开始渐渐有红光散出，脸上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杀了他……用我给你的龙身杀了他……”龙族的王权不应该属于庆那种人。
敖广冰冷地俯视着这个跪在自己脚边的少年，等待着那颗龙珠在体内慢慢与自己的血脉相连。
“凌！——”参吾看着凌轰然倒地，惊叫着赶紧跑过去把他扶起来，他一时急得不知该怎么办，下意识地用起了最笨的方法——给他输精气。
但是极海的环境过于恶劣，凌胸前的口子还在不断淌血，精气一边从他印堂间输进去，却又一边从胸口的窟窿里漏出来。
“一个还没脱险，现在又来一个，真的是……”参吾糟心地看着凌，又回头看了看商然，心里开始盘算怎么才能把他们两个都带上去，毕竟他的体力在极海之下根本发挥不出平时的一成，之前光想着带商然一个就已经很吃力了，现在……
“敖广，你能把他带出去吗？”参吾抬起头，看着红光逐渐在他全身蔓延。
敖广只是冷冷地俯视着他们，一语不发。
“求你把他带出去！”参吾无助地仰视着他，恳求道。
红光蔓延到敖广的最后一根指头末梢，他喜悦于力量重新在身体里充沛的感觉，双手稍稍用力便从铁镣间脱了出来。
“别求他。”凌用微弱的气息吐出了这三个字，然后看着敖广跨过自己的脚向出口走去。
“敖广！”参吾眼看他真的要就这样离去，忍不住大声叫住他。
“……”敖广的脚步在门边暂驻了一会儿，他侧过脸再往回看了一眼，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拨动了他的心弦，却又被另一种愤怒强压了下去，然后他便化作了龙吼啸着离去了。
这间石牢方才已经被凌震过了一次，现下敖广的吼啸再次触发了震动，石砖之间摩擦摇晃的动静越来越大了。
看到他离去，凌再次咬着牙忍着剧痛把手挪到腰带附近，摸摸索索地拿出了那颗龙舍利塞到参吾手里，“这是你要的东西，快走。”
参吾看着摇摇欲坠的天花板，囫囵将龙舍利塞到了兜里，然后把凌扶到自己的背上，对他说：“我们一起出去，抓紧了，我可没有手扶你了——”
哪知话还没有说完，凌便微微侧了侧身，让自己从他背上滚了下来，然后躺在地上安详地闭着双眼，一脸等死样，“你们走吧，我就不去了。”
“娘的——你个混小子！”参吾骂骂咧咧。
天花板上已经开始有石块跌落，牢狱倾塌即将发生在任何一瞬，参吾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他把商然背到背上，然后一手夹着凌，在石室门垮塌的前一刻逃了出来，奋力向海面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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