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馆 > 将门虎女魅君记 > 第60章 各人各事各种情

第60章 各人各事各种情


木森林从漠北一路跋山涉水走到长安,路上各种悠然自得欢喜雀跃,等到来到长安的时候,已是正月十九,他看着莫名其妙满城素缟的长安,暗道莫不是荆雷口中的病秧子皇帝死翘翘了。

        他千想万想,却从没有想过会是荆家,会是满门抄斩的荆家。

        他站在本是荆府的废墟外,拉着一个素衣的百姓问道:“老伯,这里的荆家呢?他们都搬走了吗?”

        老伯摆了摆手,叹息一声:“荆家?世上哪还有什么荆家啊。”

        木森林许久之后才打听明白,原来这荆家,除了早就不见了的荆行,如今,只剩荆长歌一人。

        他一路打听来到雁荡山,却见早已有人白衣素缟跪在那里。他上前几步,站到她面前:“你怎么还在?”

        “头七未过,我自是要来守孝。”荆长歌抬起头来,刺眼的阳光下,白衣白雪,她整张脸,都是惨白的。

        木森林却仿若没有看见,他略过荆长歌,径直走到荆雷的坟前,慢慢地蹲下来,轻手拂去墓碑上的白雪,脸上笑容惨淡:“想你荆雷自命一世英雄,年纪轻轻便有将军之称,也算年少有为,没想到,死后连个墓碑都这般寒碜……”

        他伸手抚着那块用木头削成的墓碑,碑上是荆长歌尚含稚嫩的笔迹:长兄荆雷之墓。

        荆家欺君叛国,乃是重罪,又有谁会冒着欺君之罪,为他们雕刻石碑呢,

        所以,这满门肝胆的荆家,覆灭之后,也不过是葬在这如此凄凉之地。

        霹雳小将军荆雷,战场上以一挡百,叫阵前敌人闻风丧胆,唯澜泱王子能与之一较高低……他死后……却是连个像样的墓碑都没有。木森林不知道寒冷的是这人心,还是天气,他低声问道:“他去时,可说了什么?”

        荆长歌将烧纸丢尽火盆,瞬间燃起又熄灭,她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哥哥去时,手中一直都握着这本书。”

        木森林手抖了抖,却还是接了过去,书是打开的,正对着木森林的是《诗经》中的《上邪》,木森林甚至能想象的到,荆雷当时握着这本书时的样子:漫天风雪中,他跪在地上,前方荆长歌舞着长戟风采无限,他低着头摸着手中的书,目光温柔宛若恋人,最后的低语,一定是,嘴角含笑的说:长歌,就拜托你了。

        “哥哥一直都是看的那一页,我就算是放到怀里合上了,拿出来的时候,也仍旧会自动打开到那一页,大概,是因为,他一直只看那一页的缘故吧……”耳边,是荆长歌低低的叹息。

        木森林将头靠在书上,脸上的表情,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犹记得当年刚到军营,他柔柔弱弱的像只白斩鸡,被众人调笑着喝醉在酒席之上,一晚错乱。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陌生的锦被,睡在荆雷滚烫的怀抱。

        他用被子捂住嘴,低头闷闷的笑。若不是为了这个又傻又二的小莽夫,他才不会到这种随便动动手指,就会死十个书生的地方来呢。他可是书生,柔柔弱弱的书生呢……在战场上,捏死一个书生,跟捏死一只蚂蚁没区别……

        但有人却总是不解风情。

        荆雷看他身子一抖一抖的,以为他哭了。手忙脚乱的坐起来将他揽到怀里,瞪大的眼睛里满是威胁:“喂,你不要哭好不好……昨晚可是你情我愿的……不能早晨醒来就翻脸不认帐……”

        木森林还不待说什么,外面已经敲响了紧急集合的战鼓,把荆雷召走了。

        只剩下木森林一人坐在床上,周围都是荆雷的气息,得偿所愿的感觉是什么……大概,是没有什么能形容少年此刻的心情……

        荆雷回来的时候,也不脱盔甲,上来就直问坐在一旁看书的木森林:“你若是愿意,我便娶你为妻,一生一世,定不负你。”

        木森林揭过这一页,下一页正是《上邪》,这是他早就准备好了的,这呆傻的小莽夫,连问的话都和他想的一样,还是少年的木森林微红了脸,勾起嘴角读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荆雷上前一步,古铜色的脸上棱角分明:“你知道的,我就是个莽夫,不懂诗词歌赋……”

        木森林恼羞成怒,暗恨这不懂风情的二愣子,拿着手中的书直直的丢到他脸上:“等你哪天读懂了再来找我吧……莽夫……”

        那之后,那一晚一天,再也没有人提起过。

        他不说,他便也假装忘了。

        一往,便是五六年,而今,荆雷二十有八,却一直未娶。

        那时读这首诗的木森林才刚刚十七岁,年少气盛,而今也已长成谋略过人的青年。

        那时故作扭捏的情诗,而今却是真实的写照。

        他与他,跨不过去的何止千山万水,只是一个同为男子,却已是一生休休。

        而今,还要隔上一个生死。

        荆雷一定懂得,比他更早的懂得,但却许他诺言:一生一世,定不负你。

        “傻子!”木森林用尽力气把墓碑拔了出来,他翻过木碑,拔出腰上的匕首,开始刻字。

        外人一直都觉得荆雷有勇有谋,但在他眼里,一直都是那个又傻又二又白痴,需要他时时刻刻跟在身边的愣小子。

        “亡夫荆雷之墓”,木森林拍了拍身边的墓碑,脸上挂着的笑容说不出是轻松还是释然,他转头去看仍旧跪在地上往火盆里投着烧纸的荆长歌,那张本是俊俏调皮的小脸满是死气:“即使是悲伤,也要有个限度,想你堂堂烈火王朝的当朝皇后,难道要让你父兄蒙冤一辈子吗……”

        荆长歌一惊,抬头望着木森林,咬紧的下唇几欲流出血来:“我知道了。”

        “荆长歌,别忘记,你也姓荆,莫要堕了你父兄的名威名。”他就坐在墓碑旁,说的那般散淡自然。

        荆长歌跪在地上,挺着笔直的脊背,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未说出口。

        他遮住眼底的情绪,上前几步站到荆长歌面前,学着荆雷的样子把手掌附在荆长歌头顶:“小歌儿,若是不嫌弃,以后,我就是你兄长了。”

        荆长歌抬头,泪流满面。

        木森林用力,将荆长歌按到自己怀里。

        荆长歌嚎啕大哭。

        这是几日以来,她第一次哭。她不是不想哭,只是不知道该对谁哭,该怎么哭。

        伤至至深,痛至至痛,原来,连一个守在她身边的人都没有,原来,连一个依赖的人都没有。

        看天天是白的,看雪雪是白的,看人人是冷的,看世世态炎凉。

        曾经,她以为,无论发生什么事,师父都是守在她身边的,却是原来,连这个人都没有。

        凄凄惨惨的世间,映在她眼中的都是哀鸿遍野。

        头七已过,荆长歌退去孝衣,正红的凤袍加身,抬眉冷眼,尽是帝后威仪。

        她举杯为木森林送别,一饮而尽。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木森林放杯,告别荆长歌,翻身上马,重返战场。

        荆雷,你即舍不下这天下黎民百姓受累,那我便,替你守着。

        黄泉下你可要慢点走,等我去寻你。

        话说起木森林和荆雷的初识。

        那日还是一只弱弱的小鸡的木狐狸刚进长安第三日,就被一个身强体壮的强盗抢走了全部的银两。

        饿了一天的木狐狸坑蒙拐骗,终于找到一个看似有钱长的又蠢的人请他吃饭。此人对他的话引以为知己!

        “狗屁的知己,我只想吃饭!”木森林在心底恶狠狠的吐槽。

        然后,可悲的事情发生了。

        身为柔弱书生的木森林本就不胜酒力,却被荆雷硬灌了一坛酒,浑浑噩噩到了第三日才睡醒,

        那科举的最后一科都考完了。

        木森林先是仰天大笑,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家出走,不用再受那个只懂蛮力的老头子压迫了,然后他又抱头痛哭,想他一介柔弱书生,又身无分文,如何在这残酷的世界生存下去?如果万一被那老头子逮住,知道了自己没有考试就落了榜,不先打断自己的腿才怪。

        然后人高马大的荆雷又银光闪闪的出现了。

        木森林讨厌又高又壮有没脑子的人,当然,可以任他欺负的荆雷除外。

        所以,他瞬间便被荆雷“惊艳”了,那就是他活生生的救世主啊。

        抱大腿成功的木狐狸光荣的躲过了他老子的穷追猛打,跟着荆雷上了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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