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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


韩昭感觉自己好像沉在幽微的深渊中,周围的光芒宛若萤火。

        她在水中不断地下沉,心情却无比宁静。

        眼前好似闪过沉寂在脑海中许久的记忆,那座仿佛永远都在下雨的小城,雾蒙蒙的竹林,充满湿润的水汽。

        面容模糊的女子让男子替她描眉,男子拿起眉笔,他的表情小心,薄唇紧抿,随即两人相视一笑。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忽然极冷,仿佛独自赤着脚走在雪地上,冻彻骨髓。

        这时,忽然有一道更为寒冷,霜雪般的气机牵引着她,感觉却无比温暖。

        霎时间,春风萌动,气清景明,万物皆显,漫天梨花吹落如雨。

        韩昭睁开眼,看到一截雪白的袍角。

        谢时低垂着双眼,正静静地望着她。

        漆黑色的眼眸仿佛是一个小小的世界,她从中看到了一个缩小的自己。

        “你怎么样?”谢时低低地咳了咳,问。

        韩昭闭目感应,摇摇头道:“我无事,多谢你。”

        刚才她用尽身上所有的真气,驱动看不剑中蕴含的力量给树妖一击,却没想到那树妖并不是锁杀阵的阵主。

        谢时见她无事,便把视线收了回来,压抑住唇齿间弥漫的腥甜血气。

        “文嘉平和裴卓呢?”韩昭起身,她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这两个少年的影子。

        “不知。”谢时淡淡地道,“应该是从地面上坠落的时候便分开了。”

        韩昭的心中有些担忧,不过转念一想,崇山书院的弟子可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

        看文嘉平带来的离火符威力就知道了,他们即使对上元婴修为的敌人应该也有机会逃脱。

        韩昭和谢时此时正处在一个院落里,周围万千梨花盛开,一片碧色,有一条鹅卵石子小路仿佛通向远处。

        “刚才的那只树妖并不是阵主,”韩昭眯了眯眼睛,道,“它是一个试炼。”

        树妖在战斗时会拔出地上的根系,杀死树妖后,它的根系便再也不能支撑地面上的泥土,于是便会从地上坠落到现在的这个地宫中。

        如果前来讨伐树妖的修士修为低微,那么他们就只会止步于第一阶段,身死道消。

        锁杀阵阵主真正想要筛选的,就是能够开启第二阶段的修士。

        他要筛选出这些修士来做什么呢,仅仅是为了吞噬他们的修为吗?

        韩昭摇摇头,应该远不止于此。

        “真人,我们走吧。”她指指那条通向远处的石子小路。

        两个人沿着石子小路走去,道路的周围并没有出现森森鬼域,反而弥漫着阵阵春色,空气中有梨花淡雅的清香。

        道路的尽头,出现一个圆形的月门,穿过月门,便抵达到一处典雅的阁楼。

        韩昭与谢时对视一眼,两人直接推开掩映的门走了进去。

        那阁楼的陈列极为素雅,仿佛是女子的闺房。

        地上摆着一张极大的黄梨书案,案上设着树林一样的笔砚,风略过寥寥的厅堂,吹起青玉镇纸没有压下的一角。

        在另一边坐立着一架同色黄梨妆台,上面的瓷瓶内插着满满的一束雪白的梨花。

        一方小镜和眉笔被搁置在妆台的一角,仿佛闺阁的主人只是出去了,随时会回来。

        韩昭缓步走到书案前,她用手抚过薄薄的灰尘,一张画卷便清晰地显露出来。

        那是一名青衣女子的背影,女子似乎被后面的人叫住名字,将欲回头。

        画师便捕捉到这一点灵动的神态,将其落在画纸上。

        仿佛是随意勾勒的几笔闲笔,那纸上的人就言笑晏晏,活过来了似的。

        画卷的一角题着一首小诗,笔迹娟秀:“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其下又有题诗,笔迹瘦硬,尽显风骨:“吾妻眉毛极为入时,粗黑如蚯蚓,吾心甚喜。”

        其下又题,是笔迹娟秀的那位:“该打!该打!”

        这画卷的底下曾有两方落款,似乎是因为时间太久,已经模糊不清了。

        韩昭笑了笑,回头对着谢时道:“真人,这里有一幅画,画的极好。题字嘛也很好。”

        她又走到那座妆台前,用食指轻轻地擦过案台,上面也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但妆台上插瓶的梨花盈盈,开得极好。

        那一方小镜被翻转着扣在案台上,上面刻着一行小字。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韩昭缓缓地念出来,随即洒脱一笑。

        这里应该曾经是两位极为恩爱的道侣居所。

        镜子映照出韩昭的脸,还有她眉眼中的一丝笑意。

        她把镜子递给谢时:“真人,你看这镜子里面有没有能让我们离开的契机?”

        天下没有只死不生的阵法,只要是被人所设立的阵法,必定会有阵眼存在。

        谢时接过那方小镜,手似乎瞬间向下一坠,而后又稳稳地停留原地。

        他沉吟了片刻,随即对着韩昭摇摇头,又把镜子扣在妆台上。

        “此物并不是阵眼,”谢时淡淡地道,“我们出去看看。”

        想来出去也不会这么简单。

        韩昭耸耸肩,迈步跨过门槛,走到那片春意融融的院子里。

        谢时伫立在原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刚才他在接过那方镜子的时候,竟然觉得那镜子重达万斤,险些没有拿住。

        镜子的重量甚至还激起他体内翻涌的真气,真气在识海中咆哮,谢时强行压下喉中的腥甜,看着那面小镜。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谢时低眉敛目,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似是嘲讽,随即又变成一片漠然。

        这面镜子虽然有异,但并不是此地的阵眼,对他们也没有敌意。

        谢时放下镜子,还是把此物留在这里为妙。

        “谢时。”

        一城红衣忽然在院内唤他,谢时向她走过去。

        她正站在一树梨花下,花瓣纷飞,落在一城红衣的肩头额角。

        在谢时的世界里,花瓣落地的声音,就仿佛是太极殿外下了一场大雪。

        “我一直有一个问题,”她似笑非笑,“可以吗?”

        一城红衣本就有一把似金玉相击的好嗓子,缓缓细语时,更显得宛转动听。

        “请说。”谢时点头示意。

        “你是不是”一城红衣笑着,眉目灼灼,“喜欢我?”

        谢时久久地伫立在原地。

        随后,一城红衣似是笃定地叹息一声:“果然,谢时,你喜欢我。”

        谢时的目光微冷,垂下眼帘:“你为何会这样问?”

        “我当然不知道了。”一城红衣笑着摇了摇头,向他走来,“不过,你要去问你的心。”

        “你的心在想些什么?快些告诉我罢。”她的声音甜蜜。

        一城红衣依偎在他身边,墨发如瀑。

        沿着雪白的衣角,她缓缓地抬起手,好像是想要触碰到那颗心脏,是不是和常人一样,还在温暖地为她跳动?

        谢时缓缓地抚过她的长发,一阵血色在衣襟上弥漫。

        一城红衣的表情惊讶,嘴角沁出一丝血迹。

        她往后颓然跌落在地,恨恨地道:“你!”

        秋水般的长剑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然出鞘,刺入一城红衣的心口。

        谢时的神色漠然,手腕扭动,太康剑便把那幻境的核心搅碎。

        “谢时,为什么”一城红衣发出痛苦的喘息,她伸出手,想要抚摸到他的脸庞,“你的心,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不会叫我谢时。”

        古剑如泓,照映出男人冷漠的脸。

        谢时的表情清冷,他的眉宇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缓缓道:“我的心也告诉我: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幻境化作阵阵落红飞花,蝴蝶般四溢破碎。

        谢时感觉到太康剑的剑锋好似抵在什么温热的东西上。

        与此同时,剑意啸鸣,有一道极为锐利的风忽而横贯在他的脖颈。

        “真是好险!”一城红衣讶异的声音响起,她连忙收回手中的看不剑,问道,“谢真人,你没事吧?”

        谢时缓缓地收剑入鞘,他低低地说:“无事。”

        当真是好险。

        如果他没有收回剑意,只需再往前一寸,只需一寸,便会真正刺穿一城红衣的心脏。

        谢时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发紧,他闭上双眼,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韩昭这边也差点被吓了一跳。

        她刚才在院子里闲逛,想要找到有没有能离开锁杀阵的线索。

        结果忽然看到谢时走出来,表情甚是复杂,对着她说了一顿怪话。

        韩昭一听就笑了,这幻境模仿谢真人得样貌倒是极像,可惜就是个银样蜡枪头,性格连一丝精髓也没摸到。

        就算是太阳西升东落,大江逆转西流,谢时也是绝对不可能说出“我心悦你”这样的话来的。

        她拔出看不剑就砍过去,幻境果然应声而碎。

        惊险的是,这幻境居然能够引得他们同时出手,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如果韩昭和谢时没有意识到这时一个幻境,恐怕就会两相争斗起来。

        飞花散落中,谢时忽然扭头,问道:“你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

        韩昭对他一笑,调侃道:“可把我吓坏了,刚才真人可是和我说了好些甜言蜜语。”

        她觉得有趣,便学起谢时的声音,压低嗓音说:“我心悦你。”

        谢时的心思恍若一动,随即垂下眼帘。

        “谢真人,”韩昭问,“你在幻境里见到什么了吗?”

        “我吗?”谢时敛起薄唇流露出的一丝笑意。

        过了半晌,他才摇摇头,淡淡地说:“我什么都没有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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