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离去

方展博知道，自己没有说出口的话，丁孝蟹已经听懂了。

        他将饭菜硬生生的塞到自己口中，看着这几天迅速肥壮起来的狗崽子，将一个鸡腿扔给了它。饭后，他没有停顿地收拾起屋子，将屋子迅速还原成之前的模样。在等他瘫坐在沙发上时，已经黄昏时刻。

        阳光收敛起白天夺目的光芒，摇身幻化成温婉婀娜之态，将橘红的自己俏皮地洒在所见之处。她知道，有人对她恋恋不舍、有人却迫不及待想用她换取更加暧昧的夜色。

        方展博在沙发上愣了一会儿神，直到狗崽子哼哼唧唧的咬着他的裤脚。

        “你也觉得该走了，是不是？”

        “那就走吧！”他仿佛叹息般的说道，俯身将这个失而复得的小伙伴抱了起来，不再留恋的走出屋子，关上了门。

        十几年了，方展博总做着同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了方进新死的那一天。

        他看着丁蟹的拳头一拳拳的砸到自己爸爸脑袋上、身上。血水从爸爸口中、鼻中渐渐流了出来，越流越多。而自己就在他的身旁，他试图阻挠、呼救。让他惊恐的是，每一次，他都如哑了般发不出一丝声音；每一次，他都如同瘫痪的人一般，使不出半分力气。

        他反复做着这样的梦，如凌迟般看着自己的父亲一次次的死去，不得解脱。

        一次，他忍不住找了一个心理医生，含蓄的问着，如果一直梦见逝去的人，怎么办？心理医生自然进一步细致询问，他固执的不肯多说。僵持之下，心理医生只得告诉他一句废话，学会和自己和解。

        和解？何如和解？

        那天，丁蟹找上门来，是自己开的门。如果自己再小心一点儿，结果是不是就完全不一样！

        就是这样的如果，竟然成了他的心魔。

        一天中午，午饭后，失血过多的他再次睡了过去，再次来到这个梦中。只不过，这次“凌迟”的时间短了一些，因为他被尚未离开的丁孝蟹喊醒了。

        他有些失神的对上了一双眼眸，这双眼眸中有着没有掩饰的担忧和疑惑。

        丁孝蟹自然有些担心，因为此时的方展博，眼睛微微泛红而潮湿，带着残留的悲恸与哀求。他到底梦到了什么！

        而后者眼中褪去茫然，将脑袋再次扎在沙发中，只嘟囔着伤口疼而已。

        方展博将狗交给了老常，老常自然不会拒绝，他一个老头子，有个狗陪在自己身旁自然是好的。狗子也不认生，大摇大摆的在这个新鲜的地盘四处闻了起来。

        “你小子最近跑哪去了？”

        “嘿嘿，自然是赚钱去啦！”方展博看老头一脸的不信，掏出一沓钞票，在他眼前晃了又晃，“卖了好大力气赚到的！”

        可不是好大力气吗？还有好大风险！

        但老头知道，这些钱，相较与方展博以前拥有过的数量，什么都不是！但年轻的男人仿佛已经忘记那些挥霍而荒唐的日子，眼下手中的钞票已经足以取悦了他。

        “老头，请你喝酒的！”方展博抽出几张塞到老人怀里，没等老人拒绝，补充道，“给我的狗子买点鸡腿啊！”

        狗子仿佛听懂了“鸡腿”二字，兴奋的摇着尾巴，喉咙中也含着讨好的“嗯嗯”声。

        华灯初上，方展博没有直接回家，他来到更加热闹的地方。

        “先生，您好。”

        “我要买身套装。”

        “给女朋友吗？”

        “是妹妹，她今年毕业，要面试找工作的。”方展博笑着解释，带着掩不住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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