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快别喊了，狗拿耗子是多管闲事，猫捉老鼠岂不是天经地义？”
能捉鼠岂非好事？她现在一院子的蔬菜粮食，任由耗子跑进来霍霍可不行。
叶凝心走上前道：“这只猫可有主子？没有的话就留给我吧。”
小太监抬头：“那你得给我使银子。”
“……打扰了。”
“哎哎别走啊，这位姐姐，没有银子的话管我一顿饱饭也可以。”
小太监显然也将她当成了宫女，见敲银子不成就改了口：“这只猫吃了鼠，已经没有主子会要了，带回去不是吊了就是流落成野猫。姐姐行行好，收了它吧。”
叶凝心仰头去看猫，橘猫也歪着头跟她对视。
“好，那就留下吧。”
叶凝心轻笑一声，示意宛儿从小厨房拿些吃的过来。
前些日子荣贵人和赵贵人拿来的食材还剩不少，天气渐渐热起来，只能或炸或煮先处理一下，便于存放也可以即食。
“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小太监一个劲儿地道谢，接过食物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的间隙还不忘分出心思夸一夸好吃。
“原以为跟着得宠的主子日子会好过点，现在待得久了才知道，宫里没什么好地方。我从伺候皇上到伺候贵人们，到头来连伺候个猫都有掉脑袋的风险。”
他边吃边瞪房顶上那只橘猫：“为了这小祖宗，我都不知饿了多少顿了，它不愁吃喝还整日里上蹿下跳的，殊不知人不如牲口，它这日子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叶凝心一边敷衍地应答着，一边在田里检查有没有老鼠洞。听他这样说便接了一句：“下次若还是吃不饱就来这里。”
“真的？”那小太监眼前一亮，端着碗跟过来又说了许多感恩之言。
“看你们这活儿还挺轻松的，就种种菜锄锄地？”小太监看了一圈，又凑过来低声问道，“是不是叶皇后进了永阳宫之后就心思郁结，没工夫折腾你们？是不是这永阳宫的差事比较好当？”
叶凝心卖了个关子：“没什么重活儿，要吃饱饭也不难。”
“哎那就好！要不然姐姐跟皇后娘娘提一句，让我也留下？”
“你想留下？”
“嗯嗯嗯想！”小太监忙不迭地答应。
“好啊，本宫允了。”
“你允……”他登时睁大了眼睛，“你允？你就是……”
“我就是叶皇后。”
叶凝心转头定定地看着他。
这小太监来得蹊跷，且不说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这忽然闯进来的情景倒是像极了有备而来。叶凝心将计就计，可刚答应下来，这小太监却又不干了。
“奴、奴才不识得皇后娘娘尊驾，请皇后娘娘赎罪！”
他慌乱地行了一礼：“这猫儿就留给娘娘您了，奴才告退！”
四下一时寂静，只有房顶上的橘猫吃饱喝足，喵喵叫了几声，跳下来优雅地舔了舔爪子。
叶凝心并不知晓，与荣贵人和赵贵人相聚的那一餐之后，“永阳宫有一位仁善的好娘娘”这句话也口耳相传，被更多人知晓。
小福子一会去就灌了几大口凉水，惹得周围人纷纷凑上来追问：“怎么样怎么样？那只猫娘娘收了吗？”
“容我缓缓，容我缓缓。”
他平息了好一会儿才道：“传言果真没有骗人，永阳宫娘娘真的不嫌弃那只捉鼠的猫，看着还非常喜欢呢！”
终于把这么个烫手山芋送出去了，小福子也乐得不行。
“而且，永阳宫似乎也没有传闻中那样荒凉。我今日去，娘娘还留我用了饭呢。”
“嘁~”周围又是一阵哄闹。
“我说的是真的！娘娘还说以后没饭吃可以去找她。”小福子扯过众人，看架势十分想掰回他们的观点，“你们可别不相信，咱们皇后娘娘能从静贵妃和怡贵妃当中脱颖而出，能是等闲之辈吗？皇上虽然让她住进永阳宫，可一没废后二没立新，能说皇上心里没有娘娘吗？”
众人神色微妙，也有些动摇。
“要不，我下回也把不听话的狸猫送到永阳宫去？”
狸奴馆每只猫儿都登记在册，要走也得有去向。若是永阳宫娘娘愿意收留，自己倒也能顺理成章地不被这狸猫折磨。
众人深以为然，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去了。只留小福子一个人在狸猫馆，心里七上八下的。
没过多久，就看见一群人神色诡异地回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娘娘收了吗？”
“收是收了，只不过娘娘也要报酬。”他神色为难地道，“娘娘想要……鸡。”
“鸡？”
对方立刻解释道：“是鸡仔，鸡仔。”
小福子也有些疑惑，可想到永阳宫里宛若寻常农舍的样子，心道也不奇怪。
“想要这等小玩意儿，别的地方难寻，咱们狸奴馆还没有么……”
叶凝心确实想要一些鸡仔来养，一是地里生虫了，二是她想吃肉。
为此她特意在院子里葡萄藤下搭了个窝，想着迎接这一窝毛茸茸小鸡仔。刚好现在院子里一切几乎都布置妥当，自己养养花种种菜喂喂小动物，真是神仙难有的好日子。
然后……刚搬进来的小鸡仔就被橘猫给叼走了。
“大橘！”
叶凝心气不打一处来：好吃好喝地供着你，老鼠也任你抓，怎得还盯着我这鸡仔不放？
她现在倒是有些理解小福子看大橘捉鼠时候的心情了。
大橘也丝毫不慌，依然是一脸蔑视地跳上房顶，迈着优雅的猫步离开。
她错了，真的，她单知道尚有野性的猫喜欢捉鼠，却忽略了它也会对小鸡小鸭下黑手。
叶凝心无法，只得重点看护葡萄藤下的小窝，时刻提防着大橘的偷袭。可这边看好了，一转头，菜地里和葡萄藤又被小鸡啄了个稀巴烂。
“……”
她错了，错得离谱。她单知道小鸡是可以捉虫的，却忽视了它们也会啄菜根菜叶。
“我这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吗？”
宛儿想笑却还是忍住了，只觉得现在忙碌却也轻松愉快，整天拿着根小木棍在院子里跑，一会儿撵一撵大橘，一会儿再回来驱一驱小鸡。
“娘娘我们来帮您！”
小福子自认为这事也算自己的责任，时常带着一帮伙计过来帮忙。人一多便添了些人间烟火气，虽则时常是鸡飞狗跳的。
叶凝心郁闷至极，索性坐在一边不管了，蹲在一边老老实实地养起了蚕，想着夏天快到了弄些蚕丝制衣。只有在试验地将要被殃及的时候才出来挡一下。
然后没多久，已然长出了鸡冠的雄鸡梆梆梆给啄完了。
“啊啊啊啊啊气煞我也！”
自己好不容易洗刷掉的植物杀手污名难道要被你区区一只公鸡给再度冠上？
叶凝心愤而起身，却没有注意到长大的公鸡正渐渐恢复“农村三霸”的地位，面对这么个主人也丝毫不惧。
遂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他们在干什么？”
永阳宫外停下了两个轿辇，荣贵人和静贵妃一前一后，气氛诡异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荣贵人来过这永阳宫一趟后就被治得服服帖帖，静贵妃原本不相信，可看了那五色海棠之后也保留了几分意见。这些时日一直静观其变，倒是荣贵人，时不时地念叨一句想过来看看。
见这位叶皇后也没有要借势出冷宫的意思，静贵妃等不下去了，这才叫了荣贵人一同过来看看，想要谈一谈这个叶皇后究竟还有什么底牌。
“呃，这个……可能皇后娘娘又在搞什么新的东西吧。”
静贵妃沉默了一会儿，吩咐道：“把门打开。”
静贵妃身为武将之后，身手自然不差，只不过进了宫一切都得按规矩来，她又是后宫一众武将出身的妃嫔之首，更是马虎不得。
只不过……偶尔见到了红缨枪，也是很想耍一耍的。
从百花宴上那盆五色海棠开始她就注意到了这位叶皇后，磨了几天后才别别扭扭地来，谁知一过来看到的竟是这番景象。
“小心！！！”
一只神气的大公鸡迎面飞来，伴随着身边宫女太监们的惊呼，令静贵妃恍惚之间觉得自己面对的难道是什么大敌？
她出手如闪电，侧过身子稳稳地捏住了公鸡的脖子。
“公鸡？”静贵妃面无表情。
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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