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三章欢迎回来
与斯瓦娜相遇前，旺达与皮特罗的童年过得不算好。
好吧，其实在遇见她后好一段时间日子也说不上多好，但起码不会看到家人活生生烧死在眼前？
幼儿时的记忆说不上有多清晰，但他们依稀记得小时候生活尚且过得去。但长大了一点后，战乱、贫穷与动荡不但影响了居民，也让随同父母四处流浪的他们愈来愈难生存。
那时候，他们的父亲为了让家人吃饱，在某个村落偷了一条面包，却被村民抓住了。那些盛怒的村民用铁耙、木棍将父亲狠揍一通，但那样还不解气，毕竟粮食在当时和当地是多么珍贵的东西。
他们将他绑了起来，一个个拿着火把围了上去。
母亲本来正照看着两个孩子，当下也只能冲出去。
徒然，天上落下了“什么”。
躲在远处的两个孩子，当时看不太清那东西的模样，只记得隐约看到的一个标志、强光、爆炸、热浪……以及熊熊燃烧的一切。
漫天遍野的火光刺痛了他们双眼。
然而，那令人畏惧的烈焰、遍布周围的颓垣败瓦都没能伤害他们。
旺达双手迸发出来的红光救了他们一命，也让她失去了意识。皮特罗反应过来后，抱起他的姐姐，在一片废墟中狂奔起来。
他一直往前跑，愈跑愈快，身边的一切逐渐加速。
姐弟在同一天发现了他们与众不同的能力，也是那一天，他们只剩下彼此。
那时候他们几岁了？对了，刚六岁不久，过生当天母亲还给旺达编了根很可爱的辫子。
那场火是他们心底里最可怕的回忆，最初旺达经常惊醒，或是在梦中边哭边喊爸爸妈妈。
但这种日子很快就过去了。
因为他们被带进了更黑暗的深渊，见识到更可怕的噩梦。
在一个小镇上流浪时，他们遇上一对夫妇，给了饿了好几天的他们面包和水，还让发烧的旺达好好休息。但皮特罗没因此放下戒心，他察觉到男人看旺达的眼神不对劲。
夜里他还听到那两人争吵了一番，没听清在说什么，但也足够让他不安起来了。
他本想着第二天清早就带着姐姐逃跑，但再警惕的孩子也敌不过横蛮的成年人。
还没到天亮，那两人就将他们绑住带到一间酒吧后巷，将他们卖给了一个男人。
原来他们早就发现皮特罗的不寻常，正巧，最近有人在寻找具有特殊能力的孩子。
皮特罗狠瞪着收了钱后离去的两人，诅咒着这种人死后下地狱去。
但他没想到，那对夫妇也不会想到，卖掉孩子拿到钱没多久，他们真的死在自己家里。
双胞胎呢？
他们没死，前往的却是一个堪比地狱的地方。
那是一个仅有黑白的封闭空间，一呼一吸都是冰冷的空气，随处可见的是数不清的研究仪器、衣着古怪的蒙面成员，还有他们这些脸色苍白的孩子们。
那些人说，他们都是“变种人”。
旺达和皮特罗跟其他孩子一样，脖子上被套上了一个会压抑能力的装置。
在那群人中央，有一个男人地位明显较高，着装也不一样。他明明身穿神职人员般的黑袍，却自称“博士”。
第一次见到他，是因为那些人强行要分开他们时，旺达不小心爆发出那深红的魔法之力。那之后不久，他们就被带到这个博士面前。
那时候，博士嘴里念出了一句话，但他听不清是什么语言。
应该说，那句话任何一个音调都无法在他脑海中停留，细听的话只让他感到一阵反胃。
随后，博士跟他说：“你们好，我在此衷心欢迎你们的加入。”
他们根本不想加入，也不想在这里，但显然没有人在考虑他们的意见。
博士凑到旺达面前，兴奋地评价道：“你拥有非常强大的力量，小女孩。”
旺达不理睬他，但博士其实也没在期待他们的反应。
“你是不想跟兄弟分开的，对吧？我们也不会再强迫你们分开了。”他进一步诱劝道：“相对地，我需要你来帮我们完成一些小小的……测试。”
双胞胎并没有拒绝的权利。
他们依旧被分别带到各个实验台上，被抽了一管又一管的血，再被迫耗尽自己刚觉醒不久的能力，耳边是无数的哭嚎与惨叫。
每到晚上，他们就会捂着彼此的耳朵入眠。
就这样，过去了一天又一天，孩子逐渐在减少，被扔离这里的白布袋也愈来愈多。
有一次，皮特罗偷偷探看出去，看清了白布袋里的是什么。
那是一具浑身皮肤灰白且干裂的躯体。
弯曲如藤蔓般的黑纹满布其上，外凸的眼珠、张大的嘴巴、僵硬的姿势……那是曾经能称为人类的一副身躯。
也是他曾见过的，其中一个孩子。
那些黑纹仍然蠕动着，缓慢地、贪婪地，享用着它们的“餐点”。
那之后好几天，他一看到又干又硬的灰黑面包，就会躲在角落干呕。
旺达没看到这一切，但她的状况不比弟弟好上多少。
自从被带去做了特殊实验后，她总是会做噩梦，而且每一次都会比先前梦得“深入”。
以前她会梦到父母，梦到那场火，而现在她会梦到其他孩子，他们的哀嚎向她直涌而来，灰白且扭曲的“孩子”、焦黑且冒着“火舌”的大人不断追赶着她。
她哭泣，她逃跑，只求在被抓住前离开“这里”。
最终，她跑进了黑暗中，看到了“光点”。
她起初以为那是在漆黑中冒出来的、数之不尽的光，但细看之后，她捂住了嘴，才忍住没叫出声。
那都是眼睛。
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眼睛，围绕着她上下左右各个方向。
它们都凝视着她。
她想尖叫，却叫不出声。
她只能往前跑，光着脚踩在那些眼珠上，自脚底传来那凹凸不平、微微湿润的触感，令她想吐。
在梦醒之前，她看到了门。
她发誓，只要再一眼，她就能看清楚那是怎样的一扇门。
但有一双手遮挡住她的视线。
有谁在她耳边低喃，与梦境的一切都不同，那是即使辨不出声线也让人觉得温柔的声音。
“看到的话，就无法回头了啊。”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问对方，那是什么呢？
“你想看？”
她本来是想的，或者说，她莫名地很想看。
但在对方的问句下，她清醒了些许，回涌而来的恐惧让她拒绝了。
“那么，回去吧，然后……晚安？”
自那之后，旺达就没再做过那种梦。
作为实验品的日子仍在继续，双胞胎开始对其他孩子的消失变得麻木，也一天比一天更依赖彼此。
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他们如常地醒来，如常地去确认彼此是否还活着。
然而，他们觉得有些奇怪。
一切都异常地安静，仿佛整个空间都被夺走了声音。
他们对视了一眼，决定走出去看看。
结果他们发现，不管是房间、走廊，还是大大小小的实验室，到处都是紧闭双眼、毫无反应的研究人员。他们有些已经死了，有些还有呼吸，却失去了知觉，不管怎样推摇都没有反应。
双胞胎一路前行，最终抵达了博士的房间。
他们所惧怕的博士此刻倒在地上，心脏的位置只剩一个洞。洞里没有鲜血，没有肉块，却沾满了青绿色的脓液，洞的形状也像被什么啃咬过一样。
有什么超乎他们所能理解的事发生了。
更令人害怕得是，在这个本应只有他们清醒的基地，在博士的身旁，站着一个女孩。
她平静且缓慢地转过头望向他们，而他们也紧张万分地直盯着她。
这就是他们与“斯瓦娜”的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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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晚上6点，纽约曼哈顿上空。
三人中，无证飞行主犯斯瓦娜最先反应过来，轻松地一笑并打了个招呼：“晚上好，斯塔克先生，你看见我们了？”
皮特罗跟旺达对望了一下，斯瓦娜分明用了隐身魔法，为什么还会被抓到？
“晚上好，还是那句话，喊我‘托尼’就可以……算了。”托尼·斯塔克，aka钢铁侠，下意识顺着应了一声，随即又觉得哪里不对，“因为贾维斯扫描到你们的个体数据……但你们下面的是什么生物？哥谭的特产？别告诉我是只蝙蝠。”
魔法看似无所不能，但斯瓦娜所用的隐身魔法也不过是让人产生幻觉、从而消失在他人视线里的手段。
然而，复仇者们不是没遇过会隐身的敌人，托尼更是早就配置了应对这种情况的检测功能。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那是一只鸟。”斯瓦娜回答得相当认真。
“不只是，对吧？如果你发现这种新型鸟类品种，可以告诉汉克，他一定会高兴得三天三夜不踏出研究室一步。”
托尼说的汉克是汉克·皮姆，aka蚁人，是一位生物化学家兼科学家，与女友小黄蜂珍妮特·范·戴因同为复仇者联盟的成员。
“然后珍妮特就会抓住斯瓦诉苦，或者拉着她去逛够三天三夜。”旺达接过托尼的玩笑。
托尼笑了笑，“听上去不错，至少她不会来找我抱怨了。”
皮特罗无奈地打断他们：“不管那是不是个好主意，但我认为在空中把人叫住闲聊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主意？而且你明明也没有安全飞行许可。”
“你说得对，但不会有人把我逮住——他们跟不上我的速度。对了，小女孩，我记得你是放假了对吧？过两天来一趟，有件事想找你谈谈。”托尼临走前又对着皮特罗轻笑道：“那我走了，小男孩，别太想我。”
皮特罗做了个鬼脸，一同目送着战甲远去的身影。
比起斯瓦娜的平常、旺达作为队友的友好，皮特罗对托尼一向没表现出多少好感，尤其是对方为了打趣他而说他是“小男孩”的时候。
斯瓦娜没忍住笑出来，又安抚了他一下，才让布莱克继续前进。
布莱克没立刻动身，而是沉默片刻，才跟她说：【你们刚刚在聊，有件事我不好问。】
【什么？】
【……你没告诉我目的地在哪里。】
其实在遇到钢铁侠前，布莱克已在同一处绕了两个大圈了，这或许也是被托尼发现的原因。
但它不敢说，这有损它一向睿智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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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分钟后，他们总算抵达斯瓦娜在曼哈顿皇后区的房子。
没错，是“她的”房子，最初来这边念书时她租了这间屋，而在力量失控后、去哥谭前，她还跟房东商量，把房子给买了下来。这样一来，就算她不在，旺达跟皮特罗也可以随时在这边过夜。
别看她平日作风朴实，被收养后她可没缺过钱呢。
邻居帕克一家关了灯，看来都出门了，那只能明早再问好。
走进去后，斯瓦娜发现房子被人打扫过，窗帘、桌布都重新换过。
但更让她惊讶的是，客厅的墙上挂着一个手工纸牌，七彩的纸条拼贴出了中心的“欢迎回来，斯瓦娜”，其下方还有一行小字，用圆润的字体写着“以及，欢迎小小家人们的到来”。
“这是……你们准备的？”
“对，你先等等，食物我们放冰箱了，热一热就好。”
旺达将斯瓦娜按在沙发上，让她跟洛蒂和布莱克一起等待，不许插手他们在厨房的工作。
斯瓦娜只好坐着，抱起了旁边的一个靠枕，上面散发着洗衣粉的柠檬清香，明显前不久刚洗过。
察觉到这点后，她愣了愣，开始四处张望。
屋子里跟她离开前相比，处处都有着一些微细的变化，比如水壶的位置、椅套和窗帘的颜色，还有着双胞胎特意布置的装饰，但同时也保留了基本的轮廓，照片依旧放在客厅各处，他们的杯子也仍放在一起。
不是她离去后一成不变的屋子，而是有人生活的家。
没过多久，双胞胎准备的大餐已经上桌，她也被叫到餐桌旁了。
嗯，看上去很不错，披萨上的芝士还泛着油光、冒着气泡，发出滋滋的悦耳声响——毕竟这是刚烤好后皮特罗就即时从烤箱拿出并直奔过来放到桌上的披萨。
中途还因为太烫了，他险些松手掉在地上，幸好旺达及时用魔法接住。
看到他们这样的配合，斯瓦娜偷偷笑了下。
在旁人眼中，像绯红女巫的魔法、快银的速度这种强大力量，应该用来改变社会，或者拯救世界。
但在这里，或者在学院时，大家的能力只是生活的一部分。
斯瓦娜想，比寻常人多了一份能力，不代表他们就得为他人使用。
虽说她从不讨厌超级英雄这样的存在，也不抗拒家人成为英雄，但她更喜欢这样的时光。
她去哥谭这短暂的一趟中最大的收获也许就是情感的成长，以及能清晰说出来的“喜欢”。
“旺达、皮特罗。”斯瓦娜站在桌边，忽地唤了他们一声。她对他们微张双臂，笑得份外温柔，“要来个拥抱吗？”
旺达跟皮特罗有点惊讶地看着她，互看了一眼后便一同走上前。
与此同时，斯瓦娜也向他们靠近。
“啊。”
蓦地，她不小心踩到他们放在地上的用具往前一倒，幸亏他们大步上前将她接住。
皮特罗笑了起来，“接住了，满分。”
旺达也调侃道：“令人惊喜的拥抱方式。”
斯瓦娜沉默着，忽然收紧搂在他们肩上的手臂。在他们担忧起来前，她用疑惑的语气开口问：“你们又长高了吗？”
旺达摇头。
皮特罗却迟疑地点了点头说：“一公分……你该不会能目测出来吧？”
“多少能察觉到哪里不一样。”她转而看向旺达，双眼微弯，心情不错地说：“我还看出了旺达应该剪头发了，对吗？”
姐弟俩双眼微瞪，差点一起往后退了。
她来了，斯瓦娜妈妈带着她的显微镜来了！
见情势不对，皮特罗不愧是拥有极速能力的男人，立马转换话题：“嗯……我突然觉得这个情况似曾相识，是什么时候见过呢？”
斯瓦娜被转移了注意力，沉思良久后说：“像我们以前见面的时候？”
双胞胎同时低头看向她，自然知道她说的“见面”是哪一次。
是他们初次遇见斯瓦娜的那一次。
那时候，那个还不叫“斯瓦娜”的陌生女孩，就这样在博士的房间里看着他们。
她比他们都要瘦削、矮小。
她那头黑色的曲发拖在地上，随着她转头一望，便犹如幼蛇般在地上蜿蜒。
而看到她的脸后，他们首先注意到的是她的眼眸。
那双眼里不见喜怒，不见波澜，同时散发着星星点点的银光，仿佛人偶上的两颗玻璃眼珠，明明跟人类相似，却毫无生气，令人毛骨悚然。
见她朝他们走来，皮特罗立马挡在旺达身前，旺达藏在弟弟背后的双手也早就准备好使用魔法。
啪！
猝不及防，面前传来一声巨响。
她摔倒了。
准备一点来说，是她没走几步就踩在自己的头发上，脚一滑就向前摔了。
看起来还很疼。
他们就这样直盯着她，三十秒过去了，只见她还直直趴在地板上，头都没仰起来，一动不动。
场面顿时失去了紧张感。
“噗。”
皮特罗没受过专业训练，但他本想憋着不笑的……可是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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