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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茯苓


“娘娘,你还好吗?”小珍的语气小心翼翼,生怕有什么不高兴。

        周清如忙着剥花生,随口回答:“我很好啊,又出什么事情了?”

        小珍轻轻松了一口气,但还是问:“娘娘,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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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清如把剥好的花生塞到小珍的手里,反问她:“我怎么可能知道?”

        “娘娘,明日是公主的祭日。”小珍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来。其实方才,她真的是松了口气,钱婉莹不记得了应该是件好事。但她还是不忍心,担心又出什么意外刺激到钱婉莹,还是说了出来。

        “公主?”周清如想起当日小珍的欲言又止,“所以是她的女儿?”

        小珍蹲下来,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其实我有时候觉得,娘娘不记得了也好,忘记了公主,会少一点痛苦。”

        周清如也突然觉得很难过。虽然不是她的孩子,但她想起之前的梦境,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雨天。她觉得自己还是要做些什么。

        周清如大概想明白了。因为孩子的离开,所以沈宗诫和钱婉莹的感情出了问题,所以在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在钱婉莹的宫里留宿。

        但她又觉得不对劲,小珍曾经提到过从怀元寺回来。所以,在怀元寺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当她想事情的事情,耳边又响起沈宗诫的声音。

        “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你本来身体就不好,生下茯苓,你们都受苦了。”

        周清如立马回过神来,嘀咕:“茯苓?那个孩子叫茯苓?”

        沈宗诫耐心地解释:“你喝的药汤里,有一味药就是茯苓。你说这样,孩子就能平平安安。除了药,其实我还有私心,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送我的糕点,是茯苓糕。”

        “茯苓糕?”周清如努力地回想,但还是想不起是什么糕点。

        沈宗诫却以为,钱婉莹真的想起过往,高兴地说:“你尝尝,是不是和当年的味道一样?”

        周清如叹了口气,她不知道当年的是什么味道,也吃不出味道。但她想,钱婉莹应该能感觉到,犹豫了下,还是拿起一块糕点,往嘴里塞,可还是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

        她刚想再吃一口,沈宗诫抓住了她的手腕。她想要挣开,但是沈宗诫却抓得更紧了。

        沈宗诫看着她,认真地问::“你记得徐公子,如果我只是徐公子,我们会幸福吗?”

        “我对人家的老公没兴趣,赶紧松开。”周清如挣开了沈宗诫的手,“你说她是你的如意,多可笑,你居然认不出你的如意。”

        沈宗诫看着她的脸。往常周清如只会挣开,或者看向别的地方,但今天她也看着沈宗诫,冷笑一声,继续说:“夫妻一场,认不出来,说什么漂亮话。”

        沈宗诫立马起身,差点碰翻了酒杯,双手搭在桌上,努力地撑着身体,弯下腰来看着周清如的眼睛,立马又站了起来,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喝多了,我们都喝多了。”

        他仿佛是逃出了房间,周清如长长地舒了口气,确实是可笑。其实她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是疯了,一样的脸,让人如何相信,她不是钱婉莹。

        但她确实不是。

        周清如不想用如意香。她已经经历过一次钱婉莹的痛苦,不想再来一次。但她讨厌整夜的清醒,最终还是放弃。

        钱婉莹睁开眼睛,沈宗诫立马握住她的手,但又松开,轻轻地握住,问:“怎么样?好些了吗?”

        “你怎么在这里?孩子呢?”

        “睡着了。是个公主,和你一样,白白净净,不像我,生下来皱巴巴。”

        钱婉莹努力地笑了笑,轻声问:“知道是公主失望了吗?”

        沈宗诫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看着她笑着说:“没有,你知道的,当年我的太子位,本来就不是属于我的。”

        钱婉莹惨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把手搭在沈宗诫的手背上,轻声说:“我的皇后位,本来也不是属于我的。”

        沈宗诫给钱婉莹理头发,两个人相视一笑。

        沈宗诫抱着茯苓,哄着她,茯苓趴在沈宗诫的肩上,看看这里,看看那里。

        钱婉莹笑着看向他们,脸上却不时地会涌现出担忧。

        沈宗诫笑着说:“看看,她会笑了。”

        钱婉莹咳了一声,看向父女二人,说:“你又逗我,她还没满月呢。”

        沈宗诫笑着说:“真的,你看,她笑了。”

        沈宗诫坐在床边,轻轻地拍着茯苓的后背,说:“如意,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在一起。”

        “好。我们再也不分开。“钱婉莹靠在他的肩上,轻轻地握住他的手,也握住了茯苓的手。

        茯苓去睡觉以后,沈宗诫坐在床边,担心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钱婉莹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是我的身子不好,所以让茯苓也体弱,不知道她能不能熬过去。”

        沈宗诫一把抱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哄她:“你当年也是为了我。是我对不起你们。茯苓会没事的。她会好好长大。这辈子,有你和茯苓,我就很满足了。等过段时间,我们一家就去游山玩水。“

        钱婉莹眼前似乎出现了青山碧水,但越来越模糊,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周清如摸了摸眼角,似乎有泪水。她呆呆地看着眼前。她更糊涂了,更看不清钱婉莹。

        沈宗诫再次来的时候,如同往常一样坐在一旁,淡淡地说:“昨天我喝多了。“

        周清如也不想理他,随口说:“不知道。“

        “我还以为你不是她。“

        周清如立马来了精神,欣喜地以为沈宗诫终于明白,说:“我本来就不是她。“

        沈宗诫看向她,认真地问:“如果你不是她,为什么要给茯苓烧纸钱?“

        周清如说不出话来。她从梦里醒来后,就想为茯苓做些什么。

        她敲开了小珍的屋门,直接说:“你有没有纸钱?“

        小珍立马捂住她的嘴,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着急地说:“娘娘,宫里不能烧这个。“

        周清如挣开她的手,说:“管他的,谁家不办丧事啊。再说了,你不想她吗?不想为她做些什么吗?“

        周清如在后花园烧纸钱,嘴里还在嘀咕:“孩子,你好好地,我会把你妈妈找回来的。你放心。“

        周清如猜到,沈宗诫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但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她不想和沈宗诫争论,他只是个失去孩子的父亲。

        沈宗诫确实看到了,但他没有走过去打扰。

        他知道,钱婉莹一向好强,从不肯让他看到自己难过。

        就像怀着茯苓的时候,她连药都喝不进去,仍然不肯说一句。

        他吹凉了药,说:“你还是这个样子,来喝药。“

        钱婉莹转过头,推开了药碗,语气和往常一样轻松,说:“不想喝,喝太多了孩子都不高兴。”

        “是不是饿了?来,吃点东西。”

        钱婉莹只吃了一口就吐了出来,脸色苍白,却仍然不肯说出自己的不舒服。

        钱婉莹睡下后,他问小珍:“怎么不叫太医来看看?”

        小珍为难地回答:“姑娘的性格,陛下是知道的,从来不肯叫苦,自己撑着就行了。近来朝堂事务本就繁多,姑娘不想让陛下担心。”

        沈宗诫只是说:“你叫她姑娘。”

        小珍慌张地跪下,说:“是我错了。”

        沈宗诫闭上了眼睛,努力地调整自己的情绪,缓缓地说:“起来,你有什么错呢,她本来就只想做钱婉莹,不是什么皇后娘娘,好好照顾你家姑娘,还有孩子。”

        沈宗诫想事情想得入神,周清如终于找到了机会,轻轻地起身,想要赶紧溜走。她总是很担心,现在的她,谁都觉得是沈宗诫的妻子。她害怕沈宗诫会做出什么来,能离多远是多远。

        她刚要走出去,就听见沈宗诫说:“如意,我是真心的,我们还有以后。”

        周清如眼前差点一黑,心想自己那么多话都白说了,转身气冲冲地说:“没有以后了,做你的春秋大白梦去吧。”

        一说完她就赶紧跑了。跑到花园里后,周清如松了口气,有些后怕。

        她知道,在这个地方,沈宗诫说话算数,但她就是忍不了,她一个新世纪女性,都顶半边天了,才不能忍。

        周清如看着天空,和她曾经看到的似乎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天空下的人们,尤其是女子,心境大不相同。

        她不再希望钱婉莹回来。也许现在的钱婉莹早已在清风明月间得到了另一种意义上的自由。

        但她还是要回去。

        这个破皇后,谁爱做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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