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佛像

其实周清如很喜欢和导师一起出来调研。虽然累。但导师会给半天一天的时间让他们到处走走，教育他们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她以前去旅游景点的时候，觉得古代人真厉害，那么多房间。结果现在的她，觉得古人真无聊，每天就只能转悠，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五分钟她以前可以看好多新闻，然后现在只能转悠，看来看去，每天都是一样的。

        她已经无聊到可以看出院子里的树，被风吹落了几片叶子。

        她发现有个房间从来没去过。刚一开门，周清如就觉得迎面刮来了一阵风，不禁打了个寒颤。

        同时周清如就闻见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她看了看，发现里面空空的，只有一个类似于佛台的摆设。

        她的心被什么力量拉扯着，都快要喘不过气来。周清如想要立马关上门。但和那天在博物馆里一样，她似乎控制不了自己，往着佛台走去。

        走到佛台前，她打开了佛台上的锦盒。里面是一尊佛像。周清如却突然合上了锦盒。这时，周清如发现自己的双手开始发抖。她觉得这个房间有些奇怪，想要赶紧离开。可离开的时候，她差点从台阶上摔下来。

        这下周清如更加坚定了房间有问题。她本想问小珍，但隐约觉得，所有的人都不会告诉现在他们眼里的钱婉莹关于过去的点滴。他们仿佛很欣慰地看到钱婉莹失去了记忆。

        周清如越想越平静不来，她看着这个寝宫，只觉得有风四面八方吹来。她无法感觉到冷，但是心里也无法平复。小珍没有多想，只当是她又睡不好，给她点上了香。

        看着博山炉里袅袅升起的烟雾，周清如还是平静不了。她辗转难眠，似乎有什么在扯着她。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境。

        钱婉莹直接摔碎了佛像。她的双手还在发抖。院子里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出。小珍站在门前，看着一地碎片，也没有上前，而是示意宫人们先散开。

        钱婉莹坐在花厅里，转着镯子，连手边的茶都没有动。

        听到脚步声后，她还是没有抬头，淡淡地说：“怎么，陛下要怎么罚我？”

        沈宗诫拂衣坐在她旁边，端起她手边的茶，说：“以为你会喜欢。”

        钱婉莹继续转着戒指，没有抬头看他，说：“拜佛？我求神佛保佑，只求到了这样一个结局，让我怎么信？你送一尊，我砸一尊，你杀了我，我也是这句话。”

        还没有等到沈宗诫开口，周清如就从梦中惊醒。她的双手也还在抖。如果说之前梦到钱婉莹的经历让她觉得惊讶，那这次的梦境让她有些害怕。她是真的能够感到钱婉莹的情绪，悲伤，无奈，说不出口的痛苦。

        她连忙冲了出去，顾不上宫人们的急切，直接跑到了白天的房间里。房间里还有烛火。她再次打开了锦盒，真的是梦里钱婉莹打碎的佛像。只是这尊佛像居然是粘起来的。上面的裂痕还在。

        她小心翼翼地摸着佛像，似乎每一下都能触及到钱婉莹的泪水。她知道，不再需要考虑问其他人梦境里的经历。这一切都是真的。无论是清醒还是梦境中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周清如瘫坐在地上。随即而来的宫人们说了什么她都听不见，最后直接失去了力气，倒了下去。看着小珍慌张的脸色，周清如却觉得轻松。她希望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自己的人生。

        可还是没有。周清如趴在桌上，完全不想动。

        小珍高兴地说：“娘娘，你看，陛下给你送来了你喜欢的糕点。”

        周清如看着精美的糕点，实在是没有胃口。她现在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再精美的点心菜肴，在她眼里，和石头没有什么区别。

        她懒洋洋地说：“他是做了决定，准备毒死钱婉莹了吗？”

        小珍立马对她说：“陛下对娘娘一向情深意重。”

        “情深意重？”周清如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着这句话。

        还没说完，周清如就笑了出来。

        男子的情深标准太低，给口饭吃，留条命，几首悼亡诗都是情深似海，然后依旧妻妾成群，儿女双全，幸福美满，女子的情深就要用一生的幸福美满替爱情的遗憾陪葬

        一个人所谓的深情，对于另一个人来说，究竟是幸福，还是负担。

        沈宗诫什么时候来的，她不关心，什么时候走的，他也不在意。

        但等他走到前院的时候，周清如突然起身，对着他的背影大喊：“我真的不是钱婉莹，佛像在这里，你们这里最信这个。”

        沈宗诫没有转身，淡淡地说：“你忘记了吗，你说过，不信神佛，他们辜负了你。”

        周清如开始觉得不对劲，在现在这个世界，想要钱婉莹死就是沈宗诫一句话的事情，不让她死也可以后宫佳丽三千，天天来见她，就为了来找她吵架？说出来也没人信。

        她曾笃定他们关系不好，可又不解。为什么最后会葬在一起，而且不是葬在皇陵。她想起博物馆的介绍，两个人是差不多年纪离世的。她隐约觉得，钱婉莹似乎一直以来身体确实不太好，那沈宗诫呢？她好奇想要找到答案。

        为了知道更多的信息，周清如开始午睡。她本来是想加如意香，但犹豫过后还是没有。

        钱婉莹跪着，语气急切，说：“我们的恩怨，你就记在我头上，看在你辜负了我一次的面子上，求你保佑，保佑我的茯苓平安。”

        她抬眼望去，香火后的是那尊有些残缺的佛像。

        周清如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开始黑了。她看着窗外无边际的昏暗，好像还没有睡醒。

        不忙的时候，她能睡一天。睡到早上十二点起来，吃个饭继续睡。再醒来，周清如看着昏暗的宿舍，心里有很多情绪。

        对于未来，周清如一直都是往前冲的，念书，毕业，工作，她会得到自己想到的。可这黄昏，似乎唤醒了她沉睡着的消极情绪。

        她不知道未来到底怎么走，她不想再读书了，没有热情和信心读下去，也不想工作，害怕工作面对的麻烦比念书还多，她其实很羡慕生活安稳幸福的老同学。

        即使不在同一个时空，周清如的情绪依旧被黄昏吞没。

        她不想待在这里，顶着另一个不认识的女子身份，感受着她的痛苦，却感受不到酸甜苦辣，冷热寒暖。她就是一个游离的魂魄。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周清如下定决心。她不要过另外一个人的人生。无论是苦还是甜，她都要自己感觉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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