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少年十六七，深棕色的头发编起数个小辫散落肩边，他身形高大，硬朗的俊脸上一双眸子狭长而锐利。
手握弓箭，大步流星的走向少女，伸手将她身后的利箭从树上拔下来，那箭端是条青绿长蛇，垂着蛇身不再动弹，显然被一箭射中七寸。
“不用谢。”少年将蛇甩到一边，把箭又塞回了背后的箭囊，整套动作干脆利索说不出的豪迈。
阿繁看了他一眼，这人穿着藏青色的圆领窄袖长袍，脚踩同色长靴，打扮不似大梁人。
这人腰间挂着一把短刀，刀柄处坠着七个五颜六色的宝石，在光下闪闪发光。
亮晶晶……
不得不说少年的英雄救美在阿繁看来有点多此一举了，她就算被毒蛇咬了不多久就能恢复。
这一箭反而把那只兔子给吓跑了。
“我的兔子被你吓跑了！”
耶律原洲见少女漂亮的脸蛋生气般紧绷着，那两个又黑又亮的大眼睛此时正瞪着他，他一愣，张了张嘴说道：“可是我救了你唉。”
大梁女子不是常说，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只能以身相许吗。
谁知这小姑娘不仅瞪他，还朝他伸出了手：“还我兔子！”
快到手的兔子飞了，阿繁磨了磨牙找罪魁祸首要赔偿。
“嘘。”少年忽然示意阿繁别出声，指了指旁边的草丛。
原来那只兔子并没有跑远，心大的在不远处吃草，见两人看过来拔腿就跑。
阿繁刚要扑上去，就被少年拉住。
“干嘛！”
感觉到阿繁在挣扎，少年忽然带着她跑起来：“跟我来。”
两人在循着兔子消失的方向跑了一会儿，耶律原洲带着阿繁躲在一棵树后，他放低声音：“你看，那边就是兔子窝。”
阿繁看到他指的地方确实有个小洞，眨巴眨巴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兔子窝。”
“那只兔子胸前秃了一片，是揪下来做窝生小兔子，它不会离窝太远觅食，只要在这附近看看就能找到。”
少年慵懒的声音很有自信。
果然，那小洞里有一窝小兔子，个个像个小团子一样拥簇在一起，像极了七八个小雪球。
“你知道的好多。”阿繁眼中这是七八盘兔肉，她满意地点点头，毫不吝啬夸赞这个人类少年，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厉害。”
耶律原洲看这手势虽然奇怪了点，但知道这是在夸他，嘴里叼了个狗尾巴草，一副悠然的模样：“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些。”
聿番是草原上的部落，而聿番人是马背上长大的，孩童也能骑马射兔，他许久未拉弓射箭，这才跑到这深山老林中一展技艺。
偏巧今日这人烟稀少的赤鸣山多了一个人。
阿繁掏出来两三个小兔子放在手心，声音带了些苦恼：“都不够一顿的。”
少年惊讶，嘴里的狗尾巴草掉到了地上，他问：“你要带回去吃？”
“你不吃肉？”阿繁侧眼瞧他。
“我，我吃啊。”少年挠挠头不知该说些什么，却还是想搭话：“你们姑娘不都喜欢这种小兔子吗，吃了都要哭半天。”
“我也不吃兔子。”少女摇了摇头，她面无表情慢慢道：“我吃人。”
果然这话一出，少年愣了一刻，而后忽然大笑：“哈哈哈，有趣，有趣。”
他以为大梁女子都娇娇弱弱，温柔可人，没想到还有这般有趣的姑娘。
一抬眼看少女已经把窝里的兔子掏没了，耶律原洲制止：“这兔子不能全带走。”
动物是草原对子民的恩赐，他们草原人是靠动物存活下来的，可以捕食但不能赶尽杀绝，灭子绝孙。
也正是因为信奉这样的真理，草原部落才有源源不断的食物，渐渐人烟兴旺不断壮大。
“带两只吧。”耶律原洲挑了一公一母两只兔子给阿繁：“它们长大了还可以生好多兔子。”
阿繁明白他的意思，就像她那个智慧型丧尸同类，一百年前忽然转性，不再见人就杀，反而开始圈养人类，因为杀完了就再也没有了。
听说少女也住在卢县，耶律原洲便提议护送她下山。
“我叫元洲，是聿番的的马商，你叫什么名字？”
“阿繁。”
怀里的小兔子醒了，一直乱动，阿繁捏着它们的耳朵丢到了药篓里。
“我就在卢县东边的马场，你若是对骑马感兴趣可以来找我。”耶律原洲觉得少女漂亮又有趣，不似寻常人，他很乐意交这么个朋友。
阿繁久久没有说话，但眼睛却时不时的瞥向他腰间的那把短刀，恋恋不舍的将目光移回来，她答应了裴玉锵不抢东西不打人不在外人面前使用空间异能，免得被当成妖怪捉起来。
她问：“你会养兔子吗？”
“当然会了，我不仅会养兔子还会养马，我养出来的马可是我们聿番跑的最快的，那匹马叫藏风，嘶……。”
阿繁看他双手带动肩膀比划时忽然眉头皱起，脸色也有些痛苦。
于是问：“你受伤了啊。”
“无碍，被人拿鞭子抽了几下而已。”提起那个人，耶律原洲脸色阴沉，聊养马的兴致也淡了下来。
“那我之后去找你，你教我养兔子吧。”阿繁可巴巴的等着兔子快快长大呢。
“好。”
待两人告别时，日头已经落山了，阿繁背着药篓赶在天黑之前把药草分给了几家医馆，拿到了这个月的二两银子。
一块碎银和六大串铜钱，钱袋子都装满了，绳子是阿繁好不容易才系上的，系的结岌岌可危用力一碰就会散掉。
谢承颜静静地站在院中，眼前一片黑暗，但耳边的夜莺声提醒他已经到了夜晚。
听到阿繁回来了，他敲着木杆上前告诉她：“阿繁姑娘，玉弟可有和你一起？”
得了否定的回答后，谢承颜低声道：“玉弟还没有回来。”
阿繁已经很久没有接送裴玉锵了，私塾离得并不远，他一般未时就回来了。
“我去找找！”阿繁把药篓放地上，怀里的钱袋子里多了几串铜钱格外的重，她把钱袋子拿出来塞到少年手里：“帮我看一下。”
出门前想起来药篓里还有两个兔子。
“对了，还有两个兔子，在药篓里，你看好别让它们跑了。”
夜色来临，阿繁眼前一片模糊，只能依靠听觉和嗅觉来分辨方向。
偌大的卢县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从何处寻找，阿繁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私塾。
出了门感觉到周围并没有人，少女意念一动，瞬间消失在原地。
谢承颜右臂还是无力抬起，那袋银子被放在了他的怀中，敲着木杆来到药篓旁用完好的左手在药篓中摸索着，果真摸到了两只小兔子，他弯腰将两个兔子拿出来。
哐当一声，怀中的钱袋子掉了出来，满院都是铜钱落地的声音。
谢承颜没办法只能将兔子再放回药篓中，眼前一片黑暗，他在青石板上一个一个铜板摸索着，捡起来放进钱袋中。
忽然他的手碰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体，手掌大的东西周边光滑，面上却凹凸不平。
是字……
纤长的手指细细感受着那物体上的字，那上面的每个字他都曾抚摸过无数次。
少年的手停住了。
私塾是在王举人家中所办，那两扇大门早已关闭，阿繁敲了敲门里面却没有人应。
王举人一家都不在。
阿繁又瞬移进去，里面漆黑一片，除了王举人家里养的那两只鸟儿，确实一个人都没有。
又用了一次瞬移，阿繁出现在了门外，今日连着用了四次空间瞬移，能量枯竭，阿繁只能走着回去，边走边喊给裴玉锵气的专属小名。
“小鱼，小鱼。”
天地彻底落入一片漆黑中，街两边只有点点星火，阿繁一个人慢慢走在街面上，忍住想要破坏东西的欲望，心里十分的难受。
她的储备粮不见了……
阿繁抬头看天，知道此时是天上是繁星点点，璀璨而绚烂。
可是她看不见，也没有人绞尽脑汁的为她描述。
她又要一个人在黑暗中独自的行走了……
“阿繁！”小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手被拉住。
“崔大哥说你出去找我了。”
原来在阿繁出门没多久裴玉锵就从另一个方向回小院了，听说阿繁去找他，他急的跑出来找人。
阿繁晚上看不见，她要是害怕怎么办。
“今日先生带我去了见了渠州来的大人，先生说那位荣大人是个大官。”裴玉锵拉着阿繁的手，嘴里说个不停，他今日是得了喜事：“先生向大人推举我进入渠州州学读书，那位大人考了我几句，真的就答应两年之后让我去州学读书。”
裴玉锵拉着阿繁的手晃了晃，声音软软的撒娇：“阿繁，你不知道当时我可紧张了，特别想你在我身边，那我一定就不紧张了。”
紧张是假，想阿繁是真。
裴玉锵天资聪慧，似乎天生就是个读书的料子，面对荣大人的考题也能轻松应对。
只是想对少女撒个娇罢了。
果然，一只手轻轻的在他头上拍了拍。
“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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