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单骑会盟

执失思力双腿一软，跪伏在地，瑟瑟发抖，没想到大唐天子火气如此之盛。

        房杜二人看到怒发冲冠的李世民，给同样发呆的长孙无忌递过去一个赶紧问问咋回事的眼神。

        长孙无忌心领神会，施礼问道：“陛下，不知这颉利可汗的奏本上说些什么？万岁龙颜如此大怒？”

        “将军自己拿去看看便知！”太宗怒气未消，双目怒视殿下跪伏在地的执失力思，随手将奏折递给侍官。

        长孙无忌上前取过奏本仔细阅读，看完愤然道：“陛下，这突厥可汗命使臣来投战书，奏本表面上看要割地赔款，实则是对方激将之法。难道我大唐中原之邦，华夏儿郎！还惧怕他突厥蛮夷不成？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今陛下若斩了执失力思，突厥反而会觉得陛下惧怕他颉利可汗了，恐会失我大唐之国威。还请陛下息怒，三思而行！”

        李世民听罢感觉在理，朝侍卫一挥手，道：“将突厥使臣押入门下省大牢！听候发落。”众侍卫拖着软泥一般的执失力思下了殿。

        待侍卫离开，李世民转身负手背对着垂首的百官一言不发，沉默良久才转身，双目射出神光，一字字地对殿下百官道：“众位爱卿，今日突厥犯我大唐，来势汹汹。寡人不发兵征剿，他们反来讨战。从今日使臣奏本来看，颉利可汗尚不敢轻举妄动，如此形势，朕昨夜思量已久，心生一计，须几位爱卿配合，成败与否在于此举！”

        百官听命，齐声道：“臣等愿以身殉国，在所不惜！”

        “房爱卿、杜爱卿，你们二位与申国公、宋国公以及南阳王楚萧明早与我同行。明日，我将率五位爱卿前往便桥，会那颉利可汗。”

        “尉迟敬德、秦琼明日领全城之兵在城外操练。长孙无忌、李靖领三万精锐即刻奔赴幽州设伏，严阵以待。待我至便桥，城中精锐纵向列队，骑兵齐弓满箭、步兵顶盔贯甲，造出十万精锐之势！列阵于渭河南岸。明日起，长安城内一律封禁，防止敌军探子入城刺探军情。同时飞鸽传书，命北阳王魏雄率大军严阵以待，并放出大唐各路大军已火速驰援至长安的消息给关外风媒探子。孔爱卿，你速速备外交文牒一份，朕要亲自给颉利可汗回信一封。”

        众卿应声领命。

        立于百官最前的长孙无忌愕然道：“陛下要单骑会盟？”

        李世民玄袖一甩，道：“大唐已到生死存亡之际，国家百姓之安危已容不得朕优柔寡断。”

        百官闻言，急忙伏地跪拜齐声道：“请陛下三思，陛下身系我大唐国运安危，岂可以身犯险？陛下只需运筹帷幄即可，御马打仗之事，交由我等便是！”百官身伏于地，久久不起，希望以此来劝慰李世民不要鲁莽行事。

        “众爱卿平身，朕心意已定，勿须再论。今日执失力思表面是来劝降，实则是以雄兵以令天子，可事实上，颉利可汗并不清楚，十二族首领对他已是貌合神离之态。就在昨日，突厥各族中有些威望的门阀贵族和首领的亲信，都已来朝拜于朕。我若当时将其关押作为人质，突厥各族可轻易瓦解。让将军你和李靖在幽州设伏，为了避免两军交战时他们落败而逃，两军合围阻截突厥逃散大军易如反掌。但是，朕之所以决定单骑会盟，皆因我思百姓社稷。朕刚刚即位，国家尚未安定，百姓贫苦。一旦与突厥开战，国家百姓必定涂炭。且与突厥结仇，会耽误我大唐发展之良机。他们既然想要金钱美女，我大可先以利安抚于他。待我复兴之时，再一举灭之。”

        李世民说完，眼神坚定地望着堂下百官。

        众百官躬身垂首，沉默不言。因为他们知道，面前这位年轻帝王一向果敢，有勇有谋，从来不惧怕威胁与战斗，如今作出这个决定，实则是形势所迫。

        众人叩拜退朝，便各自准备去了。

        ……

        青云阁位于皇城的最东面，太子东宫东南角，高耸的城墙外就是唐军演武场。

        响彻长安城的练兵砍杀之声把楚青云从梦中惊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自己卧榻旁捧着一本《上林赋》埋头研读的太子殿下。

        见楚青云醒来，他微微蹙起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楚青云心中顿生一股暖流，昨夜气息调理至半夜，本已可安睡，岂知半夜墙外的演兵场杀生声震天，惊醒了梦中人。

        “青云哥哥，你醒了啊。我好早就来了，看你睡得香，就在你旁边看书啦！你醒了就好，一会用完早膳，我领你去见过恩师孔先生。房先生今日要随父王出征，改天再见他。”

        “出征？”

        “恩！出征！”

        “去哪出征？”

        “去打突厥北蛮啊！父王带着房先生和萧伯伯他们今早天一亮就出宫去了呢！”太子眨巴着眼睛天真无邪地道。

        楚青云顿觉后背发凉，心想怪不得睡梦中听到城内震天的砍杀之声，原来是唐军在宫城外的演武场练兵，以备发兵攻打突厥之用。加之刚才从太子口中得知，父亲也跟着圣上出征去了，瞬间，一股莫名的寒意涌上心头。

        ……

        “砰！”

        颉利可汗一掌拍在军帐的桌案之上，勃然大怒道：“小小李世民，居然不把我颉利可汗放在眼内，竟敢绑我特使，还扬言三日后午门斩首，他是活的不耐烦了么？”

        垂手恭立他身前的裴玄机，一脸愤怒道：“想不到他李世民也如窦建德、王世充之流一般，沾染了世家大族腐败的习气，泾阳初战小胜，便变得自傲自大，目中无人，还说……今日御驾亲征，与陛下战于这便桥之上！”

        颉利可汗压下怒火，沉声道：“裴卿家须给朕一字不漏的转述他回复我的信件内容。”

        裴玄机躬身朝颉利可汗身边挪近几步，愤然道：“李世民居然放出狂言说我突厥虽二十万众，但绝不会让大可汗活着离开这渭水河畔，只要他截断北境之内我军的物资补给线，我二十万大军不出五日便要粮草不继，尸横渭河平原，给他脚下的麦地当肥料之用！信中还说，如果我们及时撤兵，或可谈馈赠以美女金帛之事，两家各自安好，否则，将兵戎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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