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利刃
玄少祺、凌玉、以及何亚明曾经都是白塔的哨向，他们的面容资料在中央白塔留有备份。而在前段时间四人进入中央白塔领域内，中央白塔就已经收集了宋知的面容数据。
在宋知期待的拍照环节迟迟不到，而后从谢泽那里得知这个事实时，中央白塔已经准备要将四人的照片发放给区域白塔了。
“你们怎么能这么做！”宋知用前所未有的高音量向谢泽以及其余高层质问道：“我还以为能给我拍个帅照呢！昨天都没有拉着何亚明熬夜聊天，生怕长出黑眼圈！”
甚至没能听懂宋知在说些什么的高层们：“……”
谢泽闭紧嘴沉默许久，对宋知承诺道：“我现在安排人给你拍照。”
宋知高兴地起身，不忘顺手指指身边的三人：“让他们也一起，我们是个团队，不能分开的，拍照的风格也要统一。”
玄少祺本能地想要拒绝，可是在接触到凌玉亮起来的双眼后，就默默把那个“不”字吞回了肚子。
于是，沉默的两位向导跟在两位兴奋的哨兵身后，被谢泽亲自带到一间采光良好的纯白房间内，分别身着中央白塔的制服，拍摄了认证照。
当天稍晚，中央白塔将官方消息发放给其哨向以及其他区域白塔，并附上玄少祺四人在开战之前愿意接受一切形式的挑战的说明。
包括中央白塔哨向在内的白塔哨向，对于空降过来并即将成为战争指挥的四人抱有不小的敌意。在隔天，各个区域白塔便派出对此决定颇有微词、且实力强劲的哨向，聚集中央白塔的训练场，准备向玄少祺他们发起挑战。
作为提议人，谢泽与玄少祺凌玉一同等在训练场的入口处。他们看着场内的哨向，谢泽说道：“你们之前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玄少祺挑眉：“什么情况？因为实力太强而被一群人嫉妒着的情况？从我十三岁觉醒成为向导之后这就是家常便饭了。”
谢泽一愣，而后立刻笑出声：“玄少祺，你比怡宁说的还有意思。”
玄少祺表情不变：“我以为你经过这段时间，早就能得出这个结论了。”
“凌玉呢？”谢泽看向哨兵：“高等级哨兵的基因在你身上刚完全觉醒不久，应该还不像玄少祺那么适应现在的情况吧。紧张吗？”
凌玉诚实地摇头：“还好。没有面对江越时的压力大。”
也是，这两人算得上是什么世面都见过了。谢泽在内心暗道，顺手把面前虚掩着的门推开，让两人进入训练场。
玄少祺在谢泽推开门的瞬间，立刻散出自己的精神力，让其笼罩住整个训练场，令里面的每一位哨兵或是向导都感到如芒在背。
较为敏感的几位哨向，早在玄少祺两人还在门口时，就已经察觉到了两人的气息。本来以为已经做好了准备，没想到玄少祺竟然会做出这种如同打他们耳光一般的举动。
谢泽没有陪同进入训练场，而是转身走向便于监视场内情况的高地，与其他几位高层以及宋知何亚明汇合。
在玄少祺和凌玉踏进场馆内的瞬间，不少被玄少祺挑衅的精神力刺激到的哨向，不约而同地或以武力、或以精神力，同时向两人发起攻击。
季管站在上方，俯视场内如同斗场一般的景象，目光锁在玄少祺和凌玉两人身上：“我以为按照凌玉的性格，他起码会阻止玄少祺刚才的举动。”
宋知无声地露出嘲笑，想：小玉坠怎么可能舍得对玄少祺指手画脚。
何亚明更是直接，向季管回应道：“你根本，不了解，凌玉的性格。”
凌玉作为哨兵，从来都是支撑玄少祺的那个。他绝对不会干扰玄少祺的决定。
因为不常发言的何亚明开了口，还是如此具有火药味的发言，季管惊讶地向他看去一眼，随后将目光放回下方的场内，安静观察战况，没有再说什么。
六对十二位来自不同区域白塔的哨向，在玄少祺和凌玉手里讨不到一点好处。即使他们能看出玄少祺和凌玉两人的战斗并不轻松，但是最终的一击却总是无法对这两人奏效。
就像是两人对于他们的所有进攻方式了如指掌，招招都防御在他们企图攻击的弱点上。
短短十几分钟，汗水已经汇成流顺延脸侧坠落，豆大的汗珠砸开几瓣，随后渗入地面。
呼吸节奏同样已经紊乱，玄少祺的胸膛明显起伏着，微微弯着腰，目光如炬地扫过面前的每一个人。
他们与玄少祺隔着一段距离，都在以全身的反应戒备玄少祺接下来的动作。玄少祺暗焰般的目光让他们升起一股本能的不安，就像他们被凶猛的捕食者选做了目标。
而玄少祺的背后，是背对他面对另外几人的凌玉。
对峙片刻，玄少祺缓缓直起身，收起了部分尖锐，连先前阴翳的目光都变得淡然许多。他说道：“想要试探我们的实力，到此为止已经足够了吧。就别再——”
话只说到一半，玄少祺忽然感到身后的凌玉在他身边扬起一阵风。下一瞬间，凌玉正在他前方垂着眼压制一位哨兵。
“少祺哥在说话。”凌玉冰冷的声音和背光睥睨着那人的眼神，让被压制住的那人感到一阵心悸：“麻烦你好好听一下。”
话音落下，那人手中本想用于攻击玄少祺的匕首，被凌玉握紧手腕而卸力掉落在地。其余人由于凌玉周身隐约散发出的高等级哨兵精神力而噤若寒蝉。
玄少祺看向前方的凌玉，如同水天颠倒，他忽然想起曾经与凌玉第一次出任务时的某件事。
当时的一位同行哨兵失控，事后他停在那一对哨向面前，向那两人释放不满时，看上去和现在的凌玉一样吗？
不讲理，敏感，小题大做，幼稚，不可理喻。
看着这样的凌玉，玄少祺感觉到自己的双唇向内抿起，越来越用力，最后唇角无法克制地弯起一个弧度。
这种放在之前，肯定会让玄少祺嗤之以鼻甚至感到恶心的心情，在这时占据他的全部心脏，让血液都捎上了甜。
真不像话。玄少祺在心里对自己告诫到。
脑海中的思绪千回百转，经过的却只是一瞬间。沉默片刻后，玄少祺开口唤道：“……凌玉，别这样。”
凌玉眨眨眼，抬起头。此时他的双眸中已经不见寒冰一般的冷意，而是如常的柔和。
接触到玄少祺的视线，凌玉乖乖放开对方哨兵的手，从压制对方的姿势起身，回到玄少祺身边。
在上方将一切都收进眼底的宋知，轻笑一声，对季管说道：“看吧，何亚明说得没错。你确实一点都不了解凌玉。”
季管一笑，没有接话。
根据从曾经的三区白塔的数据库里收集来的资源，她原本以为玄少祺和凌玉这两人之中，比较像猛兽的那个是玄少祺。
是她错估了向导和哨兵灵魂中携带的天生本能。向导才是能够掌握“驯服”手段的一方。
何亚明和宋知说的没错，她确实不了解凌玉，所以她没看透凌玉对于玄少祺的依赖究竟有多深。
而现在，她心里有大概的估计了。
在那两个人之中，更难以被控制的是凌玉，并非玄少祺。而她完全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将现在得到的知识运用起来。
凌玉会成为即将到来的战争中，最为锋利的一把剑。
谢泽似乎察觉到身边的季管在思考，隐秘地向季管的方向看过去时，心间猛地一阵震颤。
从来都是默不作声的何亚明，此时正在以一种极为恐怖却表面平静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死死盯住季管。
仅仅是余光接触到何亚明的这种视线，已经让谢泽感到如坠深渊。
这时，下方场内的玄少祺凌玉已经和前来挑战试探的哨向们达成了共识，正望向他们所在的地方。
谢泽晃神，不远处的何亚明已经收起了让他毛骨悚然的视线，老样子将目光落在水平线微下的位置。
无论季管想要做些什么，都轮不到他来担心了。谢泽在怔愣过后这样想着，转身下楼的时候在阴影处露出了不甚明显的、势在必得的微笑。
玄少祺最先见到的是谢泽的身影，其余高层端着架子，松散地随在谢泽身后，唯有那个姓季的高层，在与他目光交汇的一瞬，对他扬起了一个意义不明的笑。
玄少祺平静地收回视线，向谢泽询问：“我们算是达成共识了。接下来的行动是什么，你们有定论了之后通知我们。”
没等到白塔哨向们惊讶于玄少祺对高层的不客气，谢泽已经点头：“好。”
谢泽的话音落下，宋知就快步来到凌玉身边，抬手一揽凌玉的肩，把人压得一个趔趄：“在上面光看着太没意思了。走，去空地上陪我练两把。”
宋知给了借口，玄少祺和何亚明也跟着两位哨兵的步伐，快速离开了场地。
等到他们来到不会被身后任何人听到对话的位置，四人的脚步才慢下来。玄少祺的目光扫过脚前的地，淡淡说道：“现在基本算是准备好了。”
没头没尾的话，在其他三人听来却再明了不过。
他们在中央白塔内，能做到的与江越正式开战之前的准备，已经几乎完成了。
“那……”宋知双手交叉放在后脑，笑嘻嘻地看向三人，问出他们早在前一段时间已经讨论过的下一步行动：“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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