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实战对练考核
无论对于向导还是哨兵，等级所代表的都是难以跨越的差距。
能够来参加考核的哨兵和向导们，明显都是对于心知肚明的。随机排列的对战双方，很少有等级差出两级以上的。好巧不巧，凌玉和越轩就是在此之外的特例。
等级上的压力不只是实力，更多情况下等级差会成为一种心理压迫，让两人之中的下位倍感艰辛。
对于天生就集世间骄傲于一身的哨兵，除非对方是本人极其信任的，否则在面对上位哨兵时，都会感受到非同寻常的压迫。
越轩对此心知肚明。他对凌玉这人没有任何意见，但是能见到玄少祺的吃瘪表情，也算是值得。
何亚明在越轩开口说出第一个字时就顺着对方的目光发现了玄少祺与凌玉两人，随后他回过头打量越轩的表情，忽然疑惑道：“越轩，你是在挑衅吗？”
越轩脸上的表情一僵，幽幽地把视线转到对准何亚明的位置。
何亚明见到越轩的反应，立刻反应过来：“哦，你确实是在对他们挑衅。我只是确认一下，你继续吧。”
越轩：“……”
他的向导，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越天然越能展示出他呆切黑的属性。
越轩叹息一声，顿时对玄少祺和凌玉会产生怎样的反应都不感兴趣了。
凌玉原本在关注着他们两人那边的反应，忽然听到身边的玄少祺开口说道：“凌玉，你记得之前在伊兰办公室里我说过什么吗？”
说着，玄少祺向凌玉看过来，目光沉静得如同深潭。
伊兰担心凌玉可能无法达到他们两人想要的目标，认为b级哨兵对于凌玉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当时的玄少祺似乎就是摆着和现在一样的表情，对伊兰回答道：“就算对上b级哨兵，凌玉也不会输的。”
凌玉表情微变，对玄少祺轻轻点头。
他当然记得。玄少祺给予他的每一分每一毫的美好与幸福，他都记得。
玄少祺与凌玉对视片刻，眉眼放松下来：“嗯，那就好。”
等级是天堑，但那仅仅是条沟而已。并不是跨越不过去的东西。
直到现在，玄少祺依旧这样认为。
“这样看起来，我当时那句话才叫‘一语成谶’……不对。”说到一半，玄少祺忽然认为自己选词不对，纠正道：“那叫未卜先知才对。”
最后一项考核，留给哨兵和向导们的休整时间很少。对战人选公布十分钟之后，第一组考核者就要开始他们的测试。
哨兵等级提升考核的三项，全部都是即使搞砸了、也能根据过程中的综合表现进行评价，最终确定结果的。但是这最后一项的实战对练，结果是输是赢，意义和前两项完全不同。
“紧张吗，凌玉？”越轩等在相应的考场外，对身边的凌玉问到。
凌玉调整着护腕，听到越轩的提问，停下动作，看向对方诚实回答道：“还好。”
越轩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的不甘心：“你倒是给我更警戒一点啊。”
搞什么，他一个b级哨兵在c级面前一点面子都没有。
凌玉很快就察觉到越轩此时正在想什么，立刻解释起来：“是因为我之前习惯了这种差距悬殊的训练。”
在凌玉心中，宋知比起看上去像女性一样漂亮的越轩，更加可怕一些。
越轩的表情有些动容，注视凌玉片刻后立刻收起了不该有的情感外露，纠正道：“我们这可不是你之前经历的过家家‘训练’。这是对战。”
此时，考场内的上一对考核者正巧结束，大门在他们两人面前打开的同时，凌玉用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是一样的。”
都是稍有不慎，就会被对方置于死地的战斗。
凌玉甚至相信，比起越轩，宋知更像是逮到机会就会毫不犹豫地直接结束他的生命。
不知为什么，宋知的声音忽然在凌玉脑海中响起：“小玉坠啊，哨兵之间只有侵略和掠夺。”
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些个在后街薄云缓缓遮住朝阳的早晨。在考场的大门分界处，一半光亮一半阴影，同时在凌玉脸上并存。
他落在地面的目光微动，缓缓地、一寸一寸地顺着抬眸的动作，落到率先走向前的越轩背上。
哨兵之间，只有掠夺可言。
“！”越轩猛地停住脚步，迅速转体对着身后摆出最为警戒的防备姿势。
刚才那一瞬间，他似乎感受到了杀意。冰冷如毒蛇，由他的小腿蜿蜒而上，一圈一圈盘踞在他的颈部。
但是他视野之中的凌玉，只是在寻常地边调整着肩上的枪带，边跟在他后面往考场内部走去而已。
一瞬间猛然跳动失速的心脏，这才逐渐恢复原速。越轩狐疑地转回身继续往前走去，不再对凌玉有丝毫的轻视。
实战对练允许双方各选择至多两种趁手的武器，一般哨兵们为了减轻自身的负担，会只带上最熟悉的一种。
越轩也不例外。他最擅长的武器是长剑，在考核专用的武器库中选了一把最接近他平时使用的，此时正被别在腰侧。
而凌玉则是戴上了徐怡宁之前推荐他使用的手枪。漆黑的枪带束在洁白的考核服上，让他看起来格外挺拔。
双方来到指定的初始位置站好，三秒之后，经由系统判定两人已经做好了对战的准备，场内响起一声蜂鸣。
略显刺耳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原地已经不见了凌玉的身影。
越轩早就猜测到凌玉是一定会在初期选择拉开距离的。他在凌玉动作的同时冲向凌玉原本站立的位置，抽出长剑横空一斩。
特质的并不锋利的剑刃仿佛连前方的空气都能轻易划开，凌冽地触到凌玉的衣角，瞬间将特制考核服开出一个小口。
凌玉余光瞥见自己衣摆被划破，内心暗道一声自己还是不够快，迅速躲避着追上前的越轩对他展开的攻击。
哨兵的作战风格，多少都会受到他们自身性格的影响。
像是越轩，给人的感觉是一个直言不讳、肆意张扬的人，作战风格就会偏向主动式的攻击，架势凌冽且华丽，招招直指致命点，希望在短时间内迅速决出胜负。
凌玉思考着，抬手凭子弹略微限制住越轩的移动，总算是给自己争取到了几秒喘息的时间。
首先要做的是剥夺越轩的武器。
凌玉在瞬间做下判断，立刻拉上保险把枪收回后腰的枪套里，把身体的重心降到极低，如同一颗子弹向越轩迎面冲过去。
越轩看清凌玉手上并没有武器，立刻明白过来对方的打算。他握住剑柄的手在半空微微做出调整，剑尖的方向由直指凌玉转为了侧对。
凌玉察觉到了越轩突然更换握姿，为的是给他在这种姿势下，留下更大面积的伤口。只要立刻调整现在的姿势，就能够回避掉越轩即将出手的这一招。
可惜，即使弄懂了对方的用意，身体却没能做出及时的反应。
凌玉只能硬生生刹下冲势，侧让到一旁。而手臂上立刻被越轩留下了一道伤痕。
考核特用的武器，材质特殊，不会对哨兵造成过多的伤害。即使这样的设计，仍然会让哨兵在被攻击到的时候，感受到超出普通人五倍以上的疼痛。
凌玉在“动用精神力”上逐步有了提高后，哨兵特有的那些毛病也逐渐找上门。原本甚至不会被他在意到的伤痕，此时正在火辣辣的泛着疼。
就像是脑内某一簇神经被这种痛感陡然唤醒，凌玉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精神领域内传来一阵由大地之下发出来的低啸。
零星散落在地面上的小石子不知何因在微微颤动，不见太阳的天空在云层的影响下显得诡谲，一切都像是惊涛骇浪之前的风平浪静。
凌玉那半个月的时间从宋知那里学到的最珍贵的东西，一定是如何利用自身的精神力，向对方施加不易察觉的负面作用。
哨兵在热血上头的战斗中，是不会像向导一样，能够立刻察觉出如同蛛丝渗入一般的精神力的。
凌玉目前还做不到像宋知那样对精神力的精准控制，但他有自己的方法。
他有玄少祺留下的精神力。
这种不需要他进行同化，也能时刻为他所用、任他调动的精神力，是他最锋利的刃。
越轩见到远处的凌玉再次将后腰的枪抽出，以极快的速度开了保险并把枪口对准他，脸上隐约浮现出跃跃欲试的兴奋笑容。
就要这样才对，别跟他耍那些小心思。哨兵之间就是要兵刃相对，拼个你死我活。
越轩正压低自己身体的重心，准备下一刻就冲出去，给予前方的凌玉最快速的一击——
场内的扬声器忽然响起一声尖锐的警报。
这是场馆为了不让哨兵在对战中失控，而设立的精神力检测装置发出的警报。
越轩一愣。
凌玉没有错过越轩的这个破绽——不如说他正在等着这一刻。
下级哨兵不知何时已经闪到了越轩面前。他用力踢向越轩的手腕，让长剑脱落之后，迅速以肘击压制住越轩的活动。
越轩感到一股强硬霸道到无法防抗的精神力，与凌玉的攻势一起侵入了自己的身体。
哨兵这辈子只有唯一一个不变的执念——掠夺。
掠夺上位哨兵的骄傲，以登上更高一级的王座。
只是，就在凌玉以为他已经控制住越轩，这场考核到此就应该宣告结束时，他的余光忽然见到一片亮光闪过。
脖子上紧接着传来冰凉的触感，随之，凌玉感到一流凭空出现的液体正在由那片冰凉为起始，顺应重力的召唤，往下流去。
凌玉梗着脖子，不敢有任何动作，眼睛尽力往下看向被他“压制住”的越轩。
越轩正笑着。笑得自信且肆意，带着胜利所带来的得意，以及上位哨兵特有的骄傲。
判定的提示音响起，越轩这才松开压在凌玉颈侧的手。
他起身，在身上到处拍着灰尘，双眼紧紧盯着凌玉，笑道：“承让了，33018。”
说着，越轩对凌玉扬起手里那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带在身上的小巧匕首，上面沾染上的凌玉的血，还在由于重力而缓缓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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