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学坏一出溜（1）
玄少祺表情一怔。
凌玉明白他踩到了对方的那条警戒线，但是他此时一步都不想退让，执拗地注视着玄少祺的双眼，仿佛听不到一个回应就不肯罢休。
玄少祺盯住凌玉的脸，忽然笑出声：“不用摆出这种表情。”
玄少祺的反应在意料之外，凌玉不由得眨眨眼。
真的越看越像一只大型犬。玄少祺在内心评价一句，挑眉望着凌玉：“你确定想知道？”
凌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那先说好。”玄少祺凑到凌玉面前，睫毛一动，隐藏在其后的深邃黑眸锁住凌玉：“听完之后，你要是敢表现出一丁点儿的恶心兮兮，我就把你鼻子揍出血。”
凌玉双唇紧抿，只是看着玄少祺，没有做出回应。
玄少祺当作他默认了，带人来到了伊兰办公室旁边一间空闲的会议室。
玄少祺其实还没有修炼到能够毫无别扭地对别人讲出自己的故事的程度。可是凌玉问了，要听，他就会尽量详细地说给凌玉。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起来。
玄少祺是被一个小型的民间组织的两位负责人，在某次任务中捡回来的。
“沦陷区里怎么会有人类！这不会是特变异形吧！”
一位黑发的少年夸张地叫起来，双手防备地在胸前做出抵抗的姿势，双脚连连后退，走出了五步远。
“你啊，哪天头感觉痒了，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少年奇怪道：“为什么？”
“因为那时候八成是你在长脑子了，是大事。”
少年疑惑地皱眉眯眼，等到对方都已经把不哭不闹地小婴儿抱起来哄了，才高声叫道：“你他妈的，杨岸程，找揍是不是！”
“啧。”杨岸程眉头紧锁，语气中加了些呵斥，却不敢提高声音：“你小声点！”
玄清澜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却没能遮住满脸不服气。清爽中带有砂砾感的声音，由于手掌的阻隔变得沉闷：“你小心啊，没准儿转眼它就把你的手指咬掉！”
杨岸程笑眯眯的，想用手指逗小婴儿，看到沾满尘土的手套后，立刻放弃了原本的打算，只把小婴儿略微举起来给玄清澜看：“他都还没长牙呢，是要把我手指嗦下来吗？”
玄清澜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孩子，此时也顾不上几秒之前指认人家不是人的防备，小步凑到小婴儿面前仔细打量着他的嘴巴。
似乎是察觉到面前的人类在看自己，小婴儿叭地一下张开嘴，吐出一个口水泡泡。
“噗。这小怪物的嘴像个无底洞似的。”玄清澜瞬间笑出声，看着黑漆漆的小洞口，胸中忽然一片柔软。
他抬起胳膊，用手肘戳戳杨岸程：“哎，我说。”
杨岸程似乎知道玄清澜即将要说出什么话，脸上的表情当即一沉，开始四处张望起来。同时他还不忘配合着问道：“怎么？”
玄清澜的视线粘在小婴儿白嫩嫩的脸颊上挪不走：“把它带回去养吗？”
“你又不怕这是个特变异形了？”
“谁说特变异形就不能拿回去养了？被感染之前那不都是宠物来着吗？”
杨岸程无语：“……你是真的不知道沦陷区也有少量人类正在居住吗？”
玄清澜震惊：“什么！？”
两人无言对视片刻，杨岸程认输似的叹气：“平时给你买的那些书，真的不是让你在出任务的时候生火用的。那上面是印着字的，好歹读一读吧。”
“别说这些废话。”玄清澜手一挥，破风般指向被杨岸程抱着的小婴儿：“所以你的意思是，这小东西是被住在沦陷区的狗屁父母扔了？还扔在这个再往前一步就踏进了一级危险区的地方？”
杨岸程没有沉默太久，点头应了：“是。”
“操！”玄清澜气得原地打转，脸颊瞬间变得通红，不一会儿就把自己的袖子撸起来。
这副模样就像是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偏偏嘴巴还不肯放弃地张张合合，活像一只怒冲上岸的金鱼。
杨岸程的表情没有了先前的柔意，冷静到冷漠地叙述事实：“所以我们不能把他带回去。”
下一瞬间，杨岸程的领口被人禁锢着，窒息的感觉传来。
玄清澜眼眶被烧得发红，低下去的声音如同利爪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一般危险：“你再说一遍。”
“冷静点，清澜。”杨岸程的表情没有波动，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此时手下的动作显然是在刻意护着小婴儿免受两人的挤压。
“我知道你最恨抛弃孩子的父母。”
“但是，既然是沦陷区出生的，那么这个孩子就不会有和我们一样的保护区身份证明。即使可以通过白塔制定的那些严苛的审核条件，得到他的身份认证，万一被白塔检测出觉醒倾向，他还是会被带离你身边。”
“而且，最重要的，现在还不知道他身上是否携带着感染体。如果贸然把他带进保护区，引发大规模的——”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玄清澜打断他的话，一双清澈的眸子仍然带着红，直直盯住他。
杨岸程双唇张开又闭合，一直没有波澜的目光终于缓缓移动向怀里的小婴儿。
上一秒还在被他猜测会携带感染体的小婴儿，此时正被他严密地、紧紧地护在怀里。
“你想回去亲、自引发大规模感染？”玄清澜的情绪回归平静，后撤几步，挑眉挑衅道：“看不出来啊，杨岸程，你还有这种干大事的梦想？”
杨岸程沉默下来。
玄清澜趁机把小婴儿从杨岸程手里接过来。就在几分钟前才发表了“这是个特变异形”定论的人，抱起婴孩的手法意外地熟练。
玄清澜边晃着手臂，边对杨岸程朗声说道：“我就是要把他带回去。剩下的什么狗屁身份认证，还有避开白塔的检测，都由你来想办法。”
杨岸程：“……”
玄清澜挑眉一笑，露出虎牙：“反正你都能解决的，是吧？”
杨岸程：“唉……”
“还有，这孩子要跟我姓。”
“你别欺人太甚啊！他一看就长了张姓杨的脸。”
“放你的狗屁！”
“啧。”
“所以呢，姓是我的，名字是杨岸程给你起的。这回明白了吧。”黑发青年坐姿歪斜慵懒，双腿交叠搭在单人沙发的扶手上，把苹果塞进嘴里，装模作样地晃悠着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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