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尸检报告（01）
直到听到陆湛许可，许令姿这才将电脑关掉，抱着桌上早已空空如也的咖啡杯准备回家休息。
凌晨四点的风略带着不为人知的清澈与料峭。
许令姿抱着一堆喝完的纸杯挺着背，一步一步走下楼梯，一步一步朝停车场走去。
光影落在她的肩头，忽明，又忽暗。
她从来不害怕自己一个人，也从来不奢望友人相助。
她愿意成为陆湛或者秦局手中的一把剑，遇鬼弑鬼。
---
初步的现场勘测之后，剩下的除了刑侦这边的走访以外，就是法检部门的痕迹核查。
双管齐下，落实罪行。
“陆队，”温钧怡卸下手上的手套，扬起早已酸涩的脖颈起身看到客厅的钟，才发现已经是凌晨四点。她走出门外，正看到陆湛站在楼道里，背靠着墙仰头吸烟提神。暖色系的灯光落在他的侧脸鼻尖，睫毛如扇眼神清亮，勾勒出不符合他英勇气质的秀气。白雾一团的烟气随着当前的愁烦随着昏黄的灯光旋转直上，渐渐消失。淡淡的烟味宛如温柔的网，迎面罩住温钧怡整个身体。她愣了愣，又轻喊了声：“陆队。”
陆湛像是被叫醒了一般，瞬间站直身体，眼神凌厉，宛如临战，压迫感十足。
“我是说，现场初检已经完成，我先回法检中心，报告出来之后我联系你。”温钧怡心中一颤，随即又恢复了自己的专业清冷。
“什么时间？”
“三天。”
听到温钧怡的回答，陆湛下意识抬眼瞥了对方一眼——
温钧怡心中咯噔一下：这个眼神预示着来者不善。
“据我了解，咱们局标准要求虽然是当日发现尸体三日内出报告”陆湛挑眉顿了两秒，用一种毋庸置疑的语气：“给你12个小时休息时间，36小时内给我报告。”
“——哎？？？？”刚刚还升腾起的好感瞬间被破碎，温钧怡歪着脑袋对着陆湛的背影气冲冲的喊了半晌，却也知晓陆湛骁勇好战的名声，只能握紧拳头默默气愤。
气愤对方——“我的工作可不仅仅是服侍你们组的破案需求！”
气愤对方——“怎么可以时间把控的刚刚好！”
更加气愤对方的专业。
“——气吧，”看到法医怒气冲冲，赶回来与陆湛会和的苏提瑞抿嘴偷笑，一副“我就知道”的稀疏平常：“我们陆队，就是谁都不想和他做朋友，但是，谁都希望自己报警时负责的人是他。”
温钧怡气到脸颊发烫，随即的卸下口罩，双手叉腰消气。
苏提瑞抬手轻轻戳戳对方胳膊：“别生气了，我们陆队只对优秀的人有要求。”
“——提瑞，张丽家的情况呢？！”
不等温钧怡回话，陆湛已经在不远处等着苏提瑞的回复。
“——来了来了！”听到老板的呼唤，苏提瑞冲温钧怡比了个要走的手势，随即拿出手机：“张丽的家属着急想领回遗体，你这边好了麻烦尽快和我联系哦。”
“知道了。”温钧怡整个人懒懒的靠在墙上，无奈的常叹口气——是不是刑侦系的男人，全都是，只有与破案有关才会直球出击。
---
“张丽那边什么情况？”
随着嘭的一声车门关闭的声音，车厢晃了晃，陆湛坐在驾驶座，随即车厢内又响起打火机的声音。
苏提瑞乖巧的系好安全带：“我刚才去村里和卫生所的负责人联系，张丽家在外地，家里三个孩子，她是老大。父亲以前是哪个公司给领导开车，后来公司成本缩减裁员，就自己出来开滴滴。因为年纪大没有年轻人抢单快，开车快，就只能跑一些别人不愿意的路线，刚才我打电话的时候，他还在跑车，说让我不要给孩子妈打电话，他明天过来说。”
麻绳专挑细处断。
陆湛没来由的想到这句话。
他拿起电话，看到昌燎这边反馈李冰家因为就在临市，他直接先过去。
“我送你回家。”
既然当前所有的信息无法令案情有进展，陆湛也不恋战，先让大家休息：“明天我去法检盯验尸，你这边张丽的家人来了给我说。”
“好。”
---
天已经蒙蒙亮了。
陆湛将车开回市局停车场，原本准备回宿舍小憩一下。
结果关闭引擎的瞬间，眨了眨眼，上眼皮下眼皮一碰，什么意识也没了。
东边的天际由蓝色渐渐变紫色，又渐渐泛橘
没来由的一阵泛冷，冻醒了陆湛。
他本想起来，看看时间也觉得没必要非得睡床上，脱下外套盖在身上，又继续睡去
直到周围响起嘈杂的白噪音，院子外面的车水马龙，谁家的炒菜声，以及其他同事打招呼相约吃早饭的声音。
陆湛这才醒来。
随着旁边车辆嗵的一声关门声，许令姿这才从沉睡中一下子坐了起来。
打了个哈欠呆了半晌，才发现自己竟然凌晨回到车里，倒在座位上就睡着了。
她坐在椅子上发了半晌呆。
莫名的抬眼。
看到陆湛顶着一头乱发，佝着背懒洋洋眯着眼睛望着她笑。
笑什么。
——等等。
同样顶着乱糟糟头发的许令姿脑袋一炸，整个人瞬间清醒——
沃特法克我的妆还没卸——
奈何此时装作没看见也不可能。
许令姿只能长叹一口气，推开门，一只脚从车上掉下来，另外一只脚不情不愿的跟着下来，趴在车窗上望着陆湛不好意思低头挡脸：“陆队。”
陆湛误以为对方晕染的眼妆是黑眼圈，心里过意不去：“那个，早饭想吃什么？”
“不用了，”许令姿此时恨不得立刻掘地三尺跳下去，低头不敢看对方小声道：“我先去洗脸了。”
“我也没洗。”陆湛大咧咧不在意：“我也去洗一下，一会儿饭堂见。”
---
几乎是旋风速度。
许令姿用最快的速度洗脸化妆，没时间刷牙干脆仰脸吞下半斤漱口水，这才进入饭堂。
陆湛大咧咧的将放在碗里的卤蛋递给她，自己一口气灌下稀饭，揉揉对方一脑袋黑发：“你先吃，我回办公室了。”
——欸？
“哦。”原本以为这是两人关系缓和的第一步，没想到对方却又要走，许令姿失望的嘟嚷一句：“陆队，下次你给我买两个蛋，一个不够吃。”
已经离开的陆湛闻声回过头，正遇上许令姿可怜巴巴的脸望着自己，眼波流转盛着各种说不清道不明——
莫名的有些窘迫的喉结滚动清清嗓子摆摆手：“知道了。”
心中却下意识——她长得还挺白净的。
---
工作时间，陆湛在电脑前不断忙碌，偶尔接几个各方各面的电话，许令姿也只是百无聊赖的翻看着系统中的案件资料。
他不找自己，自己也绝对不找他。
完美的默契。
“请问，这里这里是”一位面色凝重的中年男人在门口出现，还没说几句话，竟然哽咽难言，最后只说：“张丽我们张丽”
刚刚清晨八点，连夜开车过来的张丽父亲冲进市局，只为早一点和自己的孩子，见面。
许令姿下意识站起身望向陆湛，没有得到回应，便先安排张丽父亲在隔壁会议室休息。
她为对方倒了杯热水，陪着张丽父亲，询问着张丽的情况。
只是看一眼受害人的家人，陆湛就已经坐不住了。
他套好衣服，给许令姿打电话：“你陪着受害人家属，我现在就去法检中心，确保第一时间让家人可以带张丽回家。”
“好。”
---
一路的奔波焦灼，张丽的父亲坐下来的时候，握着一次性纸杯的手还在不断的颤抖。
明明是料峭春寒，却还是满头大汗。
他不好意思要纸，却也没有随身带纸的习惯，只能无助的双手擦擦衣服，勉勉强强支撑自己。
“我们张丽死的冤啊。”
在张丽父亲的描述中，许令姿依稀陪伴一个内向懂事的女孩成长。
作为家中长女，她宛如家长身份，帮着父母疏解生活的坎坷与抑郁。
“——前几年疫情我们就天天为了她提心吊胆。我接了个单子，是个和我们张丽差不多大的女孩，说是没有口罩，但是想回家。我想着帮帮吧，万一我们张丽在外也需要帮助，就接单了。结果跑了个长途，空车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对方回家之后投诉我，说是我没有规范接单，接没带口罩的乘客。钱也罚了，还扣了我12分。我一单好评才赚02分，12分要我用600个好评才能赚回来。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上学，父母也还得供养。我也不懂什么网络，就全天24小时接单，每接一单，求着人家现场给我打好评。后来我们张丽知道了，就给我说，爸爸你别着急，我马上就回来赚钱，你不要那么辛苦了”
说到这里，张丽爸爸叹了口气，眼泪就砸在了裤腿上。
老人低着头吸了吸鼻涕，睁大眼睛强忍着眼泪：“就差10个好评了呀，就差10个了呀。”
“她恋爱了吗？”许令姿没有任何可以安慰对方的话，只是跟着对方一起掉眼泪，一边吸着鼻涕一边询问着有关案件的信息。
“她才刚去实习，就没听说过什么人。对了，”张丽父亲用力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道：“我来之前，把张丽的通话记录调出来打印了。我看上面都是我认识的号码，我们张丽就没有得罪过任何人”
https://www.bqwxg8.com/wenzhang/79215/79215899/9783564.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wxg8.com。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m.bqwxg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