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进入病房，程黛还是白着一张脸躺在那里，程朋安忍不住皱眉，“你们不是说她醒了吗？”
“爸……”程黛虚弱地睁开眼，喊了一声。
程朋安赶紧过去，“你觉得怎么样？”
到底是亲女儿，还是不忍心程黛出事的。
“爸，是江阿姨推我下去的。”
“我都已经知道真相了，你怎么还想着陷害你江阿姨。”程朋安皱眉，看着病床上程黛苍白的小脸，最终还是把语气放轻了点，“这段时间你好好养病。顾辰回来之后，爸就不会来经常看你了，知道没”
“把你那些心思全部收一收。我都说了多少次你妈是自己摔下楼梯的，不是你江阿姨推的，她当时和我在一起!”
“我妈死了这么多年，你真正调查过吗？”
“还是说，其实你耶希望她死。只是有人比你先一步动手，你很庆幸。”她咄咄逼人着。
“混蛋!程黛!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程朋安看她的眼神宛如看一个魔鬼，“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是，我早就不爱你母亲了。但我也不至于为了点钱去害死她!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你也知道我妈在转移财产的事情”
“所以，你就是没有去认真调查。程朋安，你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比我多活的这么多年活到狗肚子去了我妈死了对谁最有利，你真的一点没想过”
“你就真的一点也没有怀疑过你的枕边人吗？”
“没有!你不要再说了!”程朋安青着一张脸，否认得越大声，也代表他越心虚。
“是吗？”程黛看着他，眼眶突然有些湿润，为木婉不值，也为自己有这样一个没有担当的懦弱父亲而感到不值。
她拿起旁边的遥控器，打开电视，紧接着把手机上的视频投到了电视的上面。
“我在成心订婚宴的前一天找人在客厅安装了摄像头，带声音的，最高级的那种。”
“爸，您看看”
“瞎子当久了可别真瞎了。”
摄像头被藏在许许多多的气球当中，不易被发现，也视频把江碧莲说的全部的话全部包含进去，极其清晰，当然也包含了江碧莲推她的那一下。
“朋安……”
“真的我你干的”程朋安呆呆看着江碧莲，“你真的害死了木婉，甚至现在还想害死我的女儿，是这样么？”
程朋安一直在询问，却根本没有像先前那样暴起，程黛觉得好笑。
程朋安也是人精，心底不可能没有怀疑，只是他不想追究，所以选择相信江碧莲罢了。甚至这个视频的内容程朋安可能都已经预料到了，又怎么能指望他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呢。
“你先出去。”
“朋安……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太冲动，觉得她毁了心心的订婚宴…”
“出去!”
病房里一时间只剩下父女两人，程朋安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颓然地坐在单人沙发上，久久无言。
程黛只是静静看着他。
良久，程朋安终于开口。
“小黛，你放过你江阿姨和你妹妹吧。”
“你让我放过她们爸，你不会觉得我没被摔死就什么事都没有吧。她能害我第一次就能害我第二次。”
“我会跟她离婚，你不要把证据交给警察。”
“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这么护着江碧莲。真好笑，程朋安，你不会觉得她对你是真心的吧？她甚至不如我妈爱你!”
“可是我妈死了你不闻不问，我只是给你看了一眼证据，你就帮她求情让我不要揭发他，你觉得我会听你的”
“碧莲这么多年也不容易……我已经说了我会和她离婚，她以后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小黛，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别把视频给警察。我们程家已经够丢人了，要是这件事再传出去，我真的没脸活了。”
“所以闹了这么久，你就是为了这点脸面才不查我妈的死，甚至知道江碧莲杀了人，也要暴毙她吗！”
当然不是。江碧莲跟了他这么多年，他心里当然有情谊在，就这么看着江碧莲去死，他真的做不到。
程朋安不免觉得程黛得理不饶人，“我都已经让步到这种地步了，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江阿姨这些年也没有亏待你吧，每天好吃好喝伺候你，她就是一时糊涂，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她!”
程黛被他的言辞气得笑出声，“她杀了我妈，我还得原谅她到底是谁得理不饶人。”
“……”
“你看在程心的面子上，原谅她吧。你也不想程心以后没有母亲是不是”
杀人及杀人未遂这两个罪名已经够江碧莲被判死刑了。
“呵。”程黛直接丢给程朋安一叠纸，“程心跟你的亲子鉴定报告，你看看吧。”
看完这份报告，程朋安终于变了脸色。
程黛淡淡道，“她要是真的这么爱你，会跟别人私通吗？”
“程朋安，你真的很蠢。你白白帮别人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这绿帽子戴得不好使吧？你从小就偏心程心，什么都给她最好的，给我剩下的。她要什么你都给，想进娱乐圈你也同意，想和张浅结婚你就费心费力去找关系。”
“可我呢？你从来都不管我，只会在我受到江碧莲的虐待而懦弱绝望的时候来一句——你真是废物和能不能学学你妹妹。”
“你怎么不想想江碧莲没过门的时候我是怎么样的人，她嫁给你之后我犹豫变成了什么样。你觉得她对我好，只是你觉得。她每天说我没用，然要我让着程心，说我是姐姐，所以应该吃妹妹的剩饭。我是姐姐，应该用妹妹的旧书包。她说我爸爸已经对我够好了，所以我要让着妹妹。可我明明比程心还要小几天。”
“你不在家的时候，我甚至没吃过一顿饱饭。”
“……这些……你怎么都没有告诉过我”
“我难道没有吗？程朋安，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偏心到了什么地步我告诉你，可你根本不信，江碧莲还会因此掐我打我，我还敢告诉你吗？”
程朋安突然想起来，程黛以前也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孩，会抱着她的脖子喊爸爸，她生得可爱漂亮，自己曾经也喜欢抱着她喊她乖乖女儿，也会陪她去游乐场，给她办盛大的生日宴。
可一切从什么时候变了呢。
程朋安已经想不起来了，他只知道不知不觉之间她已经对这个女儿失望透顶。
江碧莲不止一次跟他哭诉程黛在他不在家的时候把饭泼在她身上，甚至还故意偷东西然后嫁祸给妹妹。
一开始他不是没有起疑，因此曾经的程黛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可他去质问程黛，只会得到一句接一句苍白的“不是我”。
相比于江碧莲拍的照片，还有程黛亲口承认自己偷东西，往妹妹枕头里藏针的视频，显得那么无力。
可他却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些“证据”的真伪。那时的程黛早已经变成了一个懦弱自卑的女孩，她不懂得反抗，甚至到了最后，连流泪和解释都没有。
都是他……是他造成的。要是他能早点发现江碧莲的恶行，程黛不会变成那副模样，而他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厌恶至极，却对别人的孩子每天笑脸相迎，有求必应。
程朋安呆坐在地上，生机似乎被一点一点抽走。
回想自己的前半辈子，兜兜转转了半天，却好像只是在一个错误和一个错误之间挣扎，一直在被蒙骗……
他因为欲望失去了爱自己的妻子，因为漠视失去了纯真可爱的女儿。
他这些年……到底都做了什么
想到什么，程朋安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他猛地推开门，门口哪里还有江碧莲的身影。
这更加坐实了她的背叛，程朋安变得语无伦次，“小黛，这些年是爸对不起你。爸会帮你主持公道的，我会把那个贱人带回来。至于那个视频……你想发就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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