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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禁林


事情槽得不能再槽了。

        他们谁也不会爱德华那天用出来的昏迷咒,也没有那个胆量。费尔奇把他们领到二楼麦格教授的书房,他们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赫敏浑身发抖。哈利的脑海里飞快地设想出许多为自己辩解的借口和理由,还编了一些谎话想蒙混过关,但发现它们一个比一个站不住脚。他不知道这次有什么办法摆脱困境。他们走投无路了。

        无论摆出什么理由,麦格教授都不会原谅他们深更半夜不睡觉,在学校里鬼鬼祟祟地游荡,而且还爬到了最高的天文塔上,那里除了平常上课是不能上去的。再加上诺伯和隐形衣,他们早就该收拾行李回家了。

        哈利绝望地想着,等爱德华拿到信回去,就会发现他们已经被抓住了。可他要怎么再找到诺伯呢?它连同木条箱一起被隐形衣盖着,除非爱德华会一些他们不知道的、特别高深的咒语,不然就只能等明天早晨那条走廊重新充满学生了。

        麦格教授高高耸立在他们两人面前,似乎比诺伯更有可能喷出火来。

        “我真不敢相信是你们两个。费尔奇说你们到天文塔上去了。别忘了现在是凌晨一点钟。自己解释一下吧。”

        这是赫敏第一次回答不出老师的提问。她低头盯着自己的拖鞋,像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哈利的喉咙发干,像是几天没喝过水,他不知道要不要对麦格教授如实说诺伯的事——海格会不会为此进阿兹卡班呢?虽然哈利还不知道阿兹卡班是什么,他只从爱德华嘴里听到过几次,但听名字也知道那不会是度假村或五星级酒店。

        “教授,”哈利小心翼翼地说,在心里斟酌着接下来要说的词,“如果学校的教职员工被发现——嗯——可能跟什么不符合规定的事有关,他会怎么样呢?”

        “那跟这件事有关吗?”麦格教授气势汹汹地厉声问,“如果你在想办法逃避惩罚,波特……”

        “海格养了条龙,教授。”哈利把心一横,说道,看到麦格教授惊得合不拢嘴的样子,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正确的选择。

        哈利对麦格教授原原本本地说了这一整件事,包括海格得到了一个龙蛋,到诺伯出生,他们怎么想办法把它送走。唯独隐瞒了爱德华的参与。

        “梅林在上,”他说完这些之后,麦格教授说,用一只手紧紧地攥着花格呢晨衣的领子,“这种事情我以前还从没听说过!你,格兰杰小姐,我原以为你头脑更清醒一些。至于你,波特先生,我原以为你是十分看重格兰芬多荣誉的。你们两个都要被关禁闭——而且格兰芬多将会被扣掉五十分。”

        “五十?”哈利觉得喘不过气来了——他们的领先地位保不住了,这名次还是他在上次魁地奇比赛中好不容易赢来的呢。赫敏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微微抽动着鼻子,看起来就要哭了。

        “每人五十分。”麦格教授说,长长的尖鼻子喷着粗气。

        “可是——教授——求求您——”

        “您不能——”

        “不用你告诉我说我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波特。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为格兰芬多的学生感到脸红。现在,你们最好带我去找到那条龙,它不能待在学校里。我会亲自去向邓布利多说明这件事,他会约谈海格的。”

        哈利羞愧极了,当他和赫敏一起走出麦格教授的办公室时,觉得自己的脚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他们一路走向天文塔,路上没有任何交流。麦格教授刚刚给自己的学院一口气扣了一百分,现在又要跟着两个罪魁祸首去处理一条火龙,哈利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的心情绝对好不到哪去。

        “……可这也太少了!”

        “求你了……求你了……我们走吧……我们不应该在这儿……”

        当他们走到通往八楼的楼梯口上时,两个细微的声音隐约从走廊上传来,似乎有人在为什么事小声争吵。麦格教授的脸色骤然一沉,好像听见的不是争吵而是有人在前面的走廊上热吻。

        “这些已经能卖快两百加隆了,大不了我再借一点儿给你——别干了,回去吧,我快冻死了——”

        “这条该死的龙,”另一个声音恶毒地咒骂着,“看着个头不小还那么能吃——怎么就这么点血——该死——好不容易让他们俩远离这畜生——”

        “走吧,求你了——”

        “那些人根本不知道这条龙的价值有多大……太可惜了……唉,太可惜了……把它的心割下来,德拉,珍惜龙种的心脏神经也能卖不少钱——咱们马上就走,等我磨断这根该死的角——”哈利觉得这个声音格外的熟悉,但一阵令人牙酸的切磨声使他没法再仔细想。他想探出头去看看是谁在那儿,在干什么,可麦格教授显然跟他有同样的想法。

        “你们在干嘛?”她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从她的话中就能感受到她压抑的怒火,“简直太不像话了!一晚上有四个学生不睡觉……”

        她还没说完话,一声惊恐的尖叫就充满了整个走廊,在一秒钟之内,走廊尽头那两个学生中的一个反应了过来,大吼道:“隐形衣!”

        嘭的一声巨响,好像有一块石头被从高空丢了下来,伴着稀里哗啦的流水声。

        哈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听见赫敏的心脏在狂跳,当他终于能从麦格教授身后望见走廊时,那两个学生(不管他们是谁、是几年级)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人形现身!”麦格教授愤怒地喊道。

        无事发生。

        她嘴里念念有词,魔杖在半空中比划出非常复杂华丽的花纹,接着,哈利感到自己耳边的碎发被撩动了——什么东西从麦格教授的杖尖喷出,一点点蔓延到他们前面看似空无一人的走廊。

        依旧无事发生。但麦格教授脸色一变,望着被窗棂投下的阴影掩盖住的一块东西,快步走了过去。

        哈利和赫敏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跟过去。可麦格教授弯下腰,只看了一眼就对他们说:“波特,格兰杰,过来看看,你们是不是把那条龙放在了这里。”

        哈利走了过去,越走近就越是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熏得他和赫敏连连作呕,都用袖子捂住了口鼻。哈利简直感到不可思议:那两个学生是怎么在这样的恶臭中待下去的?接着,他的心里一阵翻腾,恐惧直冲上脑海:这么重的血腥味是哪儿来的呢?

        他们走到了离麦格教授不到一英尺远的地方,不是因为不敢再前进,而是因为不能了。赫敏放声尖叫起来,但哈利认为这不能怪她,如果不是他把拳头塞进了嘴里,恐怕他现在也要尖叫出声了。

        哈利壮着胆子又走了几步,这才借着月光看见地上的这一滩碎肉似的东西:挪威脊背龙诺伯倒在地下,身下鲜绿色的血液散发着腥臭淌了半英尺远;肠子和内脏全都被人暴力掏了出来;体表的鳞没了一大片,体内干瘪,几乎看不见什么血液,背后有一个大洞——显然,刚才有人趁它还活着的时候把它挂在了火把支架上,剥掉它的鳞放血。

        爱德华的话在哈利脑海中回响:“龙血半品脱能卖100加隆呢。”

        诺伯的两个肝都不见了,心脏软趴趴地耷拉着,显然是割到一半割它的人就被麦格教授吓走了。哈利注意到诺伯刚刚生出不久的龙角也少了一根,另一根被锯出了一个小口。

        他脑子里的爱德华又在说话了:“龙肝17西可一盎司。”

        “如果让我抓到是谁做了这样残忍恶毒的事,”麦格教授声音颤抖地说,哈利这才想起来她在这儿,他抬起头去看,看见麦格教授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我打包票,他明天就得给我卷铺盖回家!”

        哈利整夜无法入睡。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一晚上使格兰芬多丢了一百分、还使一个生性残忍者拿到了他的隐身衣,更因为爱德华彻夜未归以及诺伯支离破碎的惨状。

        海格知道以后会说什么呢?他们答应他照顾好诺伯,把它送去罗马尼亚的火龙栖息地,可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哈利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害怕黎明的到来。当格兰芬多的其他学生知道了他们做的好事,又会怎么样呢?

        他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直到爱德华回到宿舍换衣服时的动静惊醒了他,他才发现已经是早上了。

        “你去哪儿了?”哈利不高兴地问,“昨天晚上怎么没回来?”

        “我倒是想问你这个问题呢。昨天晚上我找德拉科拿了那封信之后,德拉科也要跟着一起来,结果我们回来之后根本找不到你们的人影。”爱德华显得有些无奈,但哈利高兴地发现他还是那么温和,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反而心情比平常都要好很多,

        “我本来是要自己回格兰芬多塔楼的,但是有人在天文塔上尖叫了一声,所有教授都在往那儿跑,我只好跟德拉科回他的宿舍睡了一晚——他们的宿舍是双人间,德拉科的舍友布雷司人很好,愿意在沙发上将就一晚,让我睡他的床。”

        哈利松了口气,但顿时又觉得心里怪怪的,一想到爱德华昨天一整晚都跟马尔福同处一室,胃口里就开始翻江倒海。哈利还注意到爱德华换过衣服,已经不是他原来的那件便袍了,换成了一件绿色的长袍,袖口绣着精致的银线。这是马尔福的衣服。

        “可是,哈利,”爱德华又说,哈利的心不禁提了起来,“那一百分是你们扣的吗?”

        “是费尔奇——”哈利干巴巴地说,“——我们要给那箱子施咒,可是他突然闯了过来——我没办法——如果我会那天你施的那个咒语——”

        “好了,好了,”爱德华坐在了他身边,温柔地抚了抚他的头发,“分数没了就没了。如果你为自己做的每一件会在道德上被人谴责的事而愧疚,那活着可不是一件易事。”

        哈利皱了皱眉头,隐约觉得爱德华的话有点不对劲。难道做了错事不应该感到愧疚吗?没有人不会感到愧疚吧?

        “现在才六点,再睡会儿吧,今天可是周末。”爱德华说,“往那边去点,让我也再躺会儿,今天早晨斯内普教授不知道发了什么癔症,非要挨个搜查斯莱特林宿舍,还说要找一个叫德拉的人——惹上了斯内普,他真不好运,是吧?唉,我的床上冷死了,还是你这儿暖和。”

        (德拉和德拉科在中文翻译上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在英文读音上几乎毫无关联。)

        哈利心里一动,昨晚那两个学生中的一个不就叫……?

        “爱德,你去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嗯?可疑的人?”爱德华歪着头,眨巴着湛蓝的眼睛思考着。他真的好可爱,哈利侧过脸望着他,一边想。“没有啊,一切正常。”哈利还在欣赏爱德华勿忘我花般蔚蓝的眼睛,后者就说话了。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就让我再眯一会儿,我困死了。”爱德华把被子拉上来,蜷起身体,把被子一直盖住了下巴,金色的发丝散落在枕头上,离哈利的鼻尖只有一英寸远。哈利一呼吸,就能闻见一股清新的花果香和奶香。这不是他们的洗发水的味道(也许是爱德在马尔福那儿洗了澡?)真怪,他想,一边安然地闭上了眼,他还没见过这么好闻的男孩呢。

        第二天,格兰芬多的学生们经过记录学院杯比分的巨大沙漏时,还以为出了什么差错。他们怎么可能突然比昨天少了一百分呢?随后,事情就慢慢传开了:哈利·波特,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两次魁地奇比赛的英雄,竟然害得他们丢掉了这么多分数,他,还有另外一个愚蠢的一年级学生。

        哈利原是学校里最受欢迎、最受敬佩的人物之一,现在一下子变成了众矢之的。就连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学生也没有好脸色给他,因为大家本来一直希望看到斯莱特林输掉学院杯。哈利不管走到哪儿,人们都对他指指点点,而且说一些侮辱他的话时也并不把声音放低。另一方面,每当他从斯莱特林们身边走过时,他们总是又鼓掌又吹口哨,欢呼喝彩:“谢谢你,波特,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就连罗恩和纳威也对此非常生气。只有爱德华和他站在一边。

        “不给学院扣分的学生生涯怎么会完整呢?”爱德华说,“如果每个人都十全十美,那这个世界要怎么运行下去呢?”

        “但爱德你就很十全十美啊。”哈利忧伤地说。

        “是啊,十全十美先生再过几个星期就连饭也吃不上了。”爱德华笑着说。

        他的自嘲并没有缓解哈利的愧疚感,倒是起了反作用。哈利变得更焦虑了。一想到他最好的朋友一离开霍格沃茨就要面临连温饱都没法解决的难题,他就恨不得把自己金库里的加隆分给爱德华一半。紧接着,哈利又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如果杀死诺伯的人是爱德华,他或许就不会再对这件事那么担忧了。

        可损失已经造成,后悔也来不及了,哈利对自己发誓,从今往后,他再也不去多管闲事了。再也不偷偷摸摸地乱转,暗中监视什么了。他为自己感到非常羞愧,就去找伍德,表示要退出魁地奇球队。

        “退出”伍德大声斥责道,“那有什么用?如果我们嬴不了魁地奇比赛,又怎么可能把分数挣回来呢?”

        可是,对哈利来说,就连魁地奇也失去了原有的乐趣。训练时,其他队员都不跟他说话,如果不得不提到他,就管他叫“找球手”。

        似乎哈利在霍格沃茨所有的乐趣都一口气被剥夺掉了。他们看见海格手里攥着那条很丑的点点手帕走进了城堡,他的眼睛肿着,鼻涕像瀑布那样流着。海格直奔邓布利多的办公室,碰到哈利时,连一声招呼也没有打。

        赫敏也很痛苦。她的日子不像哈利那样难熬,因为没有他那么出名,但是也没有人愿意跟她说话了,她同寝室的帕瓦蒂·佩蒂尔和拉文德·布朗总是偷偷地说她的坏话,把她的课本藏起来。赫敏在班上不再抛头露面,总是低着头,默默地学习。

        海格频繁地出入城堡带来了一个好处:哈利总是可以找到机会观察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看看谁在见到海格时表情复杂。可几天后,他依然一无所获。

        哈利简直很高兴快要考试了。他必须埋头复习,这使他暂时忘却了烦恼。四个人总是单独在一起,每天复习到深夜,努力记住复杂的魔药配方,记住那些魔法和咒语,记住重大魔术发明和妖精叛乱的日期。爱德华开始起早贪黑,疯狂地学习写作语法,因为他必须想办法让考官能看懂他的试卷。

        然而,就在考试前的一个星期,哈利不再多管闲事的决心受到了次意外的考验。那天下午,他独自一个人从图书馆出来,听见有人在前面的教室里抽抽搭搭地哭泣。他走近几步,听出是奇洛的声音。

        “不行——不行——不能再干了,求求你——”

        听上去似乎有人在威胁他。哈利又走近了几步。

        “好吧——好吧——”他听见奇洛在抽泣。

        接着,奇洛匆匆走出教室,一边整理着他的围巾。他脸色苍白,好像快要哭出声来似的,大步地走出了哈利的视线。哈利觉得奇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他一直等到奇洛的脚步声听不见了,才朝教室里望去。

        里面空无一人,但另一边的那扇门开了一道缝。哈利正要走过去,突然想起他对自己的保证,再也不能多管闲事了。

        不过,他愿意拿十二块魔法石打赌:刚才离开教室的是斯内普,从脚步声听,斯内普的步子陡然变得轻快了一—看来奇洛终于投降了。

        哈利返回图书馆,赫敏正在那里帮爱德华背单词,罗恩堵着耳朵飞快地念诵魔法史笔记——三人都显得痛苦不堪。哈利把他刚才听到的告诉了他们。

        “这么说,斯内普终于得手了!”罗恩说,“如果奇洛告诉了他怎样解除他的反黑魔法咒语——”

        “别忘了还有路威呢。”赫敏说。

        “说不定斯内普已经知道了怎样通过路威,根本用不着去问海格。”罗恩说道,抬头看着他们周围的无数本书,“我敢说这里肯定藏着一本书,可以告诉你怎样通过一条三个脑袋的大狗。那么我们怎么办呢,哈利?”

        “去找邓布利多。”爱德华说,“我们早该这么做了,从那畜生——我是说诺伯死后,我们就应该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邓布利多。”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哈利说,“奇洛怕得要命,肯定不会出来为我们作证。斯内普只需咬定他不知道万圣节前夕那个巨怪是怎么进来的。他根本没在四楼附近——你们说他们会相信谁,是斯内普还是我们?我们恨斯内普,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邓布利多会认为我们编出这套鬼话,是想害得斯内普被开除。费尔奇即使生命受到威胁也不会帮助我们的。他和斯内普的关系太密切了,而且他还会认为被开除的学生越多越好。还有,别忘了,我们是不应该知道魔法石和路威的,那要解释起来就太麻烦了。”

        赫敏似乎被他说服了,可是罗恩没有。

        “如果我们到处探听一下——”

        “罗恩,”爱德华轻轻地说,“我认为我们已经探听得够多的了。”

        他把赫敏判过的那张默写拉到眼前,却发现他已经能默到全对了。第二天早晨,哈利和赫敏在早饭桌上都收到了字条。两张字条一模一样:

        你的禁闭从今晚十一点开始。在门厅找费尔奇先生。

        麦格教授

        哈利自从丢了分数以后,就一直遭到人们的白眼和唾弃,他几乎忘记了还要被关禁闭的事。本来以为赫敏会抱怨一番,说又要耽误一晚上的复习时间,但她什么也没说。她和哈利一样,觉得他们理应受到这样的惩罚。

        “唉,”爱德华望着他们的字条说,“我也好想被关禁闭啊。”

        “你可以试试把斯内普从塔楼上丢下去。”罗恩说。爱德华歪着头想了想,竟然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了。

        那天夜里十一点,他们在公共休息室里与罗恩告别,然后和赫敏一起下楼来到门厅。费尔奇已经等在那里了——爱德华也在,他看起来特别高兴,一看见他们过来就连连挥手。

        哈利想起他一下午都没有出现,不由得猜测斯内普是不是真的被他丢下了塔楼。

        “你是怎么回事?”他们刚一走到近前,赫敏就惊叫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对费尔奇先生说,我愿意帮他一起送你们到禁林,帮他减轻一些负担,先生非常好心的答应了我的请求。”爱德华拍拍她的肩膀,平和地说,“别担心,斯内普教授什么事都没有,是我自己要来的。”

        “你疯了吧?”赫敏惊恐地说,“我们可是来关禁闭的!”

        “当然没有,”爱德华说,“快走吧。”

        他要是错过21加隆一根的独角兽角、80加隆一盎司的独角兽血,和10加隆一根的独角兽尾毛才是疯了呢。

        爱德华跟着几人叮当作响地走过场地。月光很皎洁,但不断有云飘过来遮住月亮,使他们陷入一片黑暗。

        可以看见海格的小屋那些映着灯光的窗户。接着,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喊叫。

        “是你吗,费尔奇?快点儿,我要出发了。”

        哈利的心欢腾起来:如果他们要和海格一起劳动,那就不算太糟。他一定在脸上表现出了这种宽慰的心情,只听费尔奇说:“你大概以为你会和那个蠢货一起玩个痛快吧?再好好想想吧,小子——你是要去禁林!如果你能安然无恙地出来,就算我估计错了。”

        赫敏紧紧抓住哈利的衣袖,发出一声呜咽。

        “可是,”哈利不知所措地说,“我以为学生是不能进入禁林的——?”

        “那只能怪你自己,是不是?”费尔奇说,声音喜滋滋的,“你在惹麻烦之前,就应该想到会这样,是不是?”

        海格从黑暗中大步向他们走来,牙牙跟在后面。海格带着他的巨弩,肩上挂着装得满满的箭筒。

        “时间差不多了,”他说,“我已经等了半个小时。怎么样,哈利?赫敏?还有你,你跟来这儿干嘛,爱德华?”

        “我跟他们一起进林,”爱德华说,“保护小哈利,是不是?”哈利脸红了,于是赶紧转过脸望向漆黑的禁林。

        “不应该对他们这么客气,海格,”费尔奇冷冰冰地说,“毕竟,他们到这里来是接受惩罚的。”

        “所以你才迟到了,是吗?”海格冲费尔奇皱着眉头,说道,“一直在教训他们,嗯?这里可不是你教训人的地方。你的任务完成了,从现在起由我负责。”

        “我天亮的时候回来,”费尔奇说,“收拾他们的残骸。”他恶狠狠地说罢,转身朝城堡走去,那盏灯摇摇摆摆地消失在黑暗中。

        “好吧,”海格说,“现在仔细听着,今天晚上我们要做的事情非常危险,我不愿意让任何一个人冒险。先跟我到这边来。”

        他领着他们来到禁林边缘,把灯高高举起,指着一条逐渐隐入黑色密林深处的羊肠小路。他们往禁林里望去,一阵微风吹拂着他们的头发。

        “你们往那边瞧,”海格说,“看见地上那个闪光的东西了吗?银白色的?那就是独角兽的血。禁林里的一只独角兽被什么东西打伤了,伤得很重。这已经是一个星期里的第二次了。上星期三我就发现死了一只。我们要争取找到那只可怜的独角兽,使它摆脱痛苦。”

        “如果那个伤害独角兽的东西先发现了我们,怎么办呢?”哈利问,声音里含着无法抑制的恐惧。

        “只要我们在一起,不要走散,禁林里的任何生物都不会伤害你。”海格说,“只要不要离开小路——”

        “海格,我有个主意,”爱德华说,“为什么我们不分头寻找呢?你看这儿——还有那儿——那边——到处都是血迹。如果我们不分开寻找,大概找到天亮也找不到它的影子。”

        海格显得有点犹豫。“倒也可以,”他想了一会儿才说,“那么我和哈利一起,赫敏——”

        “我要和爱德华一起。”哈利忙不迭地说。在见识过爱德华的咒语之后,在场最让他有安全感的就是他的这个好朋友了。

        “行,没问题,”海格说,“那么,我和赫敏走一条路,哈利、爱德华和牙牙走另一条路。如果谁找到了独角兽,就发射绿色火花,明白吗?把你们的魔杖拿出来,练习一下——对了——如果有谁遇到了麻烦,就发射红色火花,我们都会过来找你——行了,大家多加小心——我们走吧。”

        禁林里黑黢黢的,一片寂静。他们往里走了一段,就到了岔路口,哈利、爱德华和大猎狗牙牙往左一拐,走了左边的路。海格和瑟瑟发抖的赫敏去了右边。

        他们默默地走着,眼睛盯着地上。时不时地,一道月光从上面的树枝间洒下来,照亮落叶上一块银蓝色的血迹。

        “你认为会是狼人杀死了独角兽吗,爱德?”哈利问。

        “我觉得不是,”爱德华说,望着晃动的树影间,“首先,禁林里没有狼人,因为他们没办法在这里生活。其二,抓住一只独角兽很不容易,它们这种动物具有很强的魔法。实话实说,我以前从没听说过独角兽受到伤害,可是许多证据都证明它们是可以被伤害的——市面上有时能见到80加隆一盎司的独角兽血,和10加隆一根的独角兽尾毛,不过通常是有价无市。”

        他们走过一个布满苔藓的树桩。哈利可以听见潺潺的流水声,显然,附近什么地方有一条小溪。在蜿蜒曲折的小路上,仍然散落着斑斑点点的独角兽血迹。

        “嗯,好吧。”哈利咕哝道,对爱德华知道这些感到非常吃惊:爱德华似乎对魔法世界的物价非常清楚,而且总是习惯性地精打细算,精准地使用着每一块金子。“你很,嗯——原谅我这么说——你很缺钱吗,爱德?”

        “每个人都想要更多的金子和权力,不是吗?”爱德华温和地说,眼睛在魔杖柔和的光下显得格外湛蓝,“我缺钱,当然啦——但我想我更缺那些没法用钱买来的东西。”

        “家人?”哈利猜测道,“还是朋友?”

        “我恐怕把一些比家人或朋友更重要的东西弄丢了呢——”

        突然,什么东西正在近旁的落叶上嗖嗖地滑行:那声音就像是斗篷在地面上拖曳。爱德华立刻举起魔杖,弓起后背严阵以待,牙牙低声吠叫了几声,可几秒钟后,声音渐渐消失了。

        “那是什么?”过了几分钟,哈利才惊恐地问。

        “不知道,不过现在我们可得小心了。”

        他们走得比刚才更慢了,竖着耳朵,捕捉着最细微的声音。突然,在前面的空地上,他们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一个东西在动。

        “谁在那儿?”哈利喊道,“出来!”

        那东西应声走进了空地——到底是人,还是马?腰部以上是人,红色的头发和胡子,但腰部以下却是棕红色的发亮的马身,后面还拖着一条长长的红尾巴。哈利和爱德华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你们是上面那所学校的学生吧?”马人说,声音低沉而忧伤。

        “是的,先生,”爱德华壮着胆子说,“晚上好先生。可以请教您的名字吗?”

        “晚上好,”马人说,弯下腰握住爱德华伸出的手摇了摇,“我是罗南。”

        “您好,罗南先生,”爱德华说,“我是特莱克茵,爱德华·特莱克茵,您可以叫我爱德。这位是哈利·波特。我们是海格的朋友,是来帮他做事的。”

        “晚上好,哈利·波特,晚上好,爱德华·特莱克茵,”罗南说,“在学校里学到的东西多吗?”

        “嗯——”

        “学到一点儿。”哈利腼腆地说。

        “学到一点儿,好,那就很不错了。”罗南叹了口气。他仰起头,凝视着天空。“今晚的火星很明亮。”

        “这意味着什么呢?”爱德华轻声问,“一只受伤的独角兽吗?

        罗南没有马上回答。他眼睛一眨不眨地向上凝望着,接着又叹了口气。

        “总是无辜者首先受害。”他说,“几百年来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是啊。”哈利说,对这个马人感到有点不耐烦了,“可是你有没有看见什么,罗南?比如什么异常的东西?”

        “今晚的火星很明亮。”罗南又重复了一句,哈利厌烦地看着他。“异常明亮。”罗南说。

        “先是无辜的受害者,然后是异端和战争。”爱德华做梦似的说,他望着天空,罗南望着他,眼中流露出一种赞许的神采,“一个时代的颠覆通常是有迹可循的,导火索一旦被引燃,就再也无法熄灭了。”

        “在这个时代,像你这样的人类天才不多了。”罗南说。

        “您真的没有注意到一些动静吗?”哈利又问。

        罗南还是迟迟没有回答。最后,他说:“深邃的森林里藏着许多秘密。”

        “我们走吧,爱德,”哈利摇了摇头,小声对爱德华耳语道,“跟他们根本说不通……”

        “我想,人心是比森林更深邃可怕的东西,”爱德华温柔地搂搂哈利的腰,又对罗南说,“当你看透了人心,世界上就再没有什么东西会让你害怕了。”

        罗南身后的树丛里突然有了动静,哈利又举起了魔杖,结果那只是第二个马人,黑头发、黑身体,看上去比罗南粗野一些。

        “晚上好,贝恩,”罗南说,“这是爱德华·特莱克茵,这是哈利·波特,他们是上面那所学校的学生,是海格的朋友。这是贝恩。”

        “晚上好,贝恩先生。”爱德华说。

        “你一定是人类的先知吧,爱德华?”贝恩说,走过来站在罗南身边,抬头望着天空。“今晚的火星很明亮。”他就说了这么一句。

        “我们已经知道了。”哈利不高兴地说,拉着爱德华就要走,“好吧,我们走吧,爱德。”

        爱德华跟在他后面走出空地,一边不住地扭头望望罗南和贝恩,直到树木挡住了视线。

        “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爱德华·特莱克茵。”罗南的声音远远地传到了他们耳朵里。

        “他们真怪,是吗?”哈利恼火地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跟他们聊得那么起劲的,爱德,明明只是一个最简单的问题——”

        “智者见智。”爱德华并不生气,平和地对哈利说,“马人一向自诩为先知。他们高傲自矜,即使听不懂我的话,也只说我是先知,而不肯暴露他们的无知。”

        “你说,我们先前听见的动静会不会也是一个马人?”哈利问。

        “你觉得那像是马蹄声吗?如果你问我的话,我认为不是,那就是杀死独角兽的家伙。”

        他们继续在茂密、漆黑的树林间穿行。哈利总是紧张地扭头张望。

        他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好像有人在监视他们。他很高兴有爱德华和牙牙能跟他同行,但在遇到马人之后,一种可怕的担忧突然充斥了他的心脏,让他有些难以呼吸。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禁林深处,时间一分一秒过得很慢。他们的耳朵似乎比平常敏锐得多。哈利

        简直能捕捉到风的每一声叹息以及每根树枝折断的声音。出了什么事?其他人在哪儿

        他们又走了将近半个小时,越来越深入森林内部,后来树木变得极为茂密,小路几乎走不通了。哈利觉得地上的血迹也越来越密了。一棵树的根上溅了许多血,似乎那个可怜的动物曾在附近痛苦地扭动挣扎过。哈利透过一棵古老的栋树纠结缠绕的树枝,可以看见前面有一片空地。

        “看——”他低声说,举起胳膊拦住爱德华。

        一个洁白的东西在地上闪闪发光。他们一点点地向它靠近。

        没错,那正是独角兽,它已经死了。哈利从没见过这样美丽、这样凄惨的情景。独角兽修长的腿保持着摔倒时的姿势,很不自然地直伸着;它的鬃毛铺在漆黑的落叶上,白得像珍珠一样。

        他们刚朝它跨近一步,突然一阵簌簌滑动的声音使他停住了脚,呆呆地站在原地。空地边缘的一丛灌木在抖动……接着,从阴影里闪出一个戴兜帽的身影在地上缓缓爬行,像一头渐渐逼近的野兽。两人和牙牙都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那个穿斗篷的身影来到独角兽身边,低下头去,对准尸体一侧的伤口,开始喝它的血。

        牙牙没命地逃走了,哈利手里的灯翻倒在地,噌地熄灭了。

        黑暗中,那戴兜帽的身影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了哈利——独角兽的血滴落在它胸前。它站起身,飞快地向哈利走来——哈利吓得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一阵剧痛穿透哈利的头部,这是他以前从没有过的感觉,就好像他的伤疤突然着了火一般——他视线模糊,跟跟跄跄地向后退去。

        “障碍重重!昏昏倒地!”爱德华挥起魔杖,打了那东西一个措手不及,它撞在屏障上弹了起来,重重地撞在身后的树上。它怒吼一声,几乎毫无停顿地又冲了上来,爱德华有点害怕了,猛然意识到现在控制奇洛身体的很有可能是伏地魔。

        嘭!

        爱德华拿出中考时扔铅球的力量,把口袋里的粪蛋冲着伏地魔的脸扔了过去,随着一声巨响和粪蛋散开的噗噗声,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蔓延开来。伏地魔的双手在空气中挥舞,尖啸着往后退。

        身后突然有马蹄小跑的声音,什么东西从他头顶越过,朝那个身影扑去。

        哈利的头疼得太厉害了,他扑通跪倒在地上,过了一两分钟才缓过劲来。当他抬起头时,那个戴兜帽的身影已经不见了。爱德华蹲在他身边关切地望着他,一边把一种白色的药粉往他被树根刮伤的胳膊上抹。一个马人站在他身边,不是罗南,也不是贝恩,这个马人显得更年轻些。他的头发是白金色的,长着一副银鬃马的身体。

        “别乱动,”爱德华轻声斥责道,用手指把药粉均匀地铺在哈利的伤口上,“这是止血的,消肿和止痛的那些我没带在身上——说实话,我以为再也用不上它们了。”

        “怎么回事?”

        “我往那东西脸上丢了一个粪蛋。”爱德华说。

        哈利惊讶地长大了嘴巴。“不可能吧?”他说,“然后它就被赶跑了,是吗?”

        “不,是费轮泽先生赶跑了它。”

        他们都看向马人。

        马人没有回答。他的眼睛蓝得惊人,像淡淡的蓝宝石。他仔细地打量着哈利,目光停留在哈利额前那道鲜明而突出的伤疤上。

        “你就是波特家的那个男孩,爱德华对我介绍了你,”他说,“最好回到海格身边去。森林里这个时候不太安全——特别是对你来说。你们会骑马吗?这样可以快一些。”他弯下前腿,把身体放低,让哈利和爱德华爬到他的背上。

        突然,从空地另一边又传来了更多的马蹄声。罗南和贝恩从树丛中冲了出来,腹胁处剧烈地起伏着,汗水淋漓。

        “费伦泽!”贝恩怒吼道,“你在做什么?你让人类骑在你背上!你不觉得丢脸吗?难道你是一头普通的骡子?”

        “你们有没有看清这是谁?”费伦泽说,“这是波特家的那个男孩和他的先知朋友。得让他们赶紧离开这片森林,越快越好。”

        “你都跟他说了些什么?”贝恩气冲冲地说,“记住,费伦泽,我们是发过誓的,绝对不能违抗天意。难道我们没有看出行星的运行所显示的预兆吗?”

        罗南不安地用蹄子创着地上的土。

        “我相信费伦泽认为他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好意。”罗南用他那忧伤的声音说道,“波特家的男孩和人类先知的安全不容有误。”

        “出于好意!那件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马人关心的是星象的预兆!我们没必要像驴子一样,追着在我们森林里迷路的人类乱跑!即使是波特和先知!”

        费伦泽气得突然用后腿直立起来,哈利只好紧紧抓住他的肩膀,才没有被摔下来,爱德华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他甚至能感受到爱德华手上的茧子。

        “你们没有看见那只独角兽吗?”费伦泽咆哮着对贝恩说,“你们不明白它为什么被杀死了吗?还是行星没有向你们透露这个秘密?我一定要抵抗那个潜伏在我们森林里的家伙,贝恩。是的,如果必要的话,我要和人类站在一边。”

        费伦泽说完,轻盈地转过身;哈利紧紧地贴在他身上,他们向树林深处冲去,把罗南和贝恩撤在了后面。

        哈利和爱德华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贝恩为什么这样生气?”哈利问,“还有,刚才那是什么东西,你把我们从它手里救了出来?”

        费伦泽放慢脚步,提醒两人把头低下,躲开那些低垂的树枝,但他对哈利的问题却避而不答。他们默默地在树林间穿行,许久没有说话,哈利还以为费伦泽不愿意再跟他说话了呢。然而,就在他们穿过一片特别茂密的树丛时,费伦泽突然停下了脚步。

        “哈利·波特,你知道独角兽的血可以做什么用吗?”

        “不知道,”哈利听到这个古怪的问题,不由得吃了一惊,说道,“我们在魔药课上只用了它的角和尾毛。爱德华对我说……”

        “我已经问过爱德同样的问题,你们要知道,独角兽的血是不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杀死一只独角兽是一件极其残暴的事。”费伦泽说,“只有自己一无所有,又想得到一切的人,才会犯下这样的滔天大罪。独角兽的血可以延续你的生命,即使你已经奄奄一息,但是你必须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你为了挽救自己的生命,屠杀了一个纯洁的、柔弱无助的生命,所以从它的血碰到你嘴唇的那一刻起,你拥有的将是一个半死不活的生灵,一条被诅咒的生命。”

        哈利望着费伦泽的后脑勺,它在月光下闪着银色的斑点。

        “可是,那个亡命徒是谁呢?”哈利大声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如果一辈子都要受到诅咒,那还不如死掉,是吗?”

        “不错,”费伦泽表示赞同,“除非你只是用它拖延你的生命,好让你能够喝到另一种东西——一种能使你完全恢复精力和法力的东西—一种使你长生不老的东西。波特先生,你知道此刻是什么东西藏在学校里吗?”

        “魔法石!当然啦——长生不老药!但我不明白是谁——”

        “你难道想不到吗,有谁默默地等了这么多年,渴望东山再起?有谁紧紧抓住生命不放,在等待时机?”

        一时间,就好像一只铁爪突然摸住了哈利的心脏。在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中,他仿佛又一次听见海格在他们初次见面的那天晚上所说的话:“有人说他死了。我认为纯粹是胡说八道。他身上恐怕已经没有多少人性,所以他也就不可能去死。”

        “难道你是说,”哈利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说,“是伏地——”

        “哈利!爱德!梅林保佑!你们没事吧?”

        赫敏沿着小路向他们跑来,海格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

        “我很好。”哈利说,他简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独角兽死了,海格,就在那边的空地上。”

        “我就把你们留在这儿吧,”费伦泽在海格赶去查看独角兽尸体时低声说,“你们现在没有危险了。”

        哈利从他背上滑了下来,又赶紧回过身扶爱德华。

        “我们还会再见的,先生。”爱德华轻声说,“我期待在课堂上与你相见。”他又说了这样一句话,哈利和赫敏都觉得一头雾水。

        费伦泽弯下身体,向他鞠了一弓。

        “是的,亲爱的先知,我们注定还会再见——”

        “——在霍格沃茨被迫陷入动荡的时候。”爱德华补充道,从费伦泽背上跳了下来,袍子里几道细细的银光一闪而逝。

        “祝你好运,哈利·波特。”费伦泽说,“以前,命运星辰就曾被人误解过,即使马人也免不了失误,我希望这次也是这样。但我知道,不管怎样,只要先知还在你身边,你就会安然无恙的。”

        他转过身,撇下浑身发抖的哈利和不明所以的赫敏,慢慢跑回了森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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