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黯然一世萧风过
她是满手血腥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他是慈悲为怀普济众生的出家人。
他们是儿时的玩伴,命运却让他们走上截然不同的两条路。
他说:“我心中有天下人。”
她笑:“那我便屠尽天下人,你心中,只可留我一人。”
火红的衣消失在天际,艳胜了晚霞。
她杀人成狂,江湖中人对她的声讨亦越发壮大,甚至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她再度出手,立刻诛杀她。
她再次站到了他面前:“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他轻轻一笑,清秀的脸上浮起苦涩:“杀了我,我心中便只有你。”
她含笑提剑,颈上一抹嫣红。
“你不肯负天下人,却独独负了我。”
他本欲与她同归于尽。
我原本是没打算嫁人的。
因此我想,嫁给谁也是毫无区别的。
所以当父母为我定下和一位公子的婚事时,我没有拒绝。即使我从未见过那个人。
定亲,成婚,一切流程都顺顺当当。
但当我在婚宴上看到他时,我后悔了。
我看到他一个人坐在角落,独自饮酒,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他抬起眼,醉眼朦胧。那眸中是什么?伤痛?绝望?我心中抽痛。
既然有意,为何不争取?我心下微恼。既然你没有勇气,那让我来吧。
我一把扯下头上的红帕,客人们都愕然地看着我。我没有管他们,大步冲到他面前,扯起他就往外跑。短暂的愕然之后,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能感觉出,他很欢喜。
他开始主动拽着我东躲西藏。我们跑上山,听着那些人四处找我们。
他牵着我的手微颤着,压低了声音,“我以为你是愿意的。”我白了他一眼,嘴角却不禁上扬。
我竟然逃婚了。
现在我们生活在一个普通的农家。很幸福。未来还会有我们的孩子。
我从不后悔当初的决定。若回到那时,我仍会拽着他跑出去。
看他愕然又欢喜的表情。
他与她的相遇,是个意外。
她从家中偷偷溜出,正遇到他。
一次,两次,直至不可自拔。
他问她的住处,她的名字。
“云府,鸢。”她俏脸微红。
他去云府提亲。“我想娶夫人的女儿,鸢。”云夫人眼中精光一闪,面上带笑,“我只有一个女儿,燕。公子莫不是记错了。”他眉头微皱,大概是自己听错了吧。
婚事定了下来。
大婚当日。
她被后娘关了多日,终于逃了出来,直奔喜堂。
“咣——”喜堂的大门被撞开,他转身向门口望去。那里,有一个狼狈的瘦小身影。
“鸢——”他惊愕地轻唤,不明白本应在身边的新娘为何会从外面跑来。
而她,只是定定地看着他。“若你意不在我,当初为何要来招惹我。”一滴清泪从她脸庞滑落。
看着那滴泪落到地上,摔碎,他的心中似乎有什么轰然倾塌。
到底,是哪里错了?
『一步错过,一生天涯。』
她是青楼名妓。
他是平民书生。
她遇见他时,他正蜷缩着身子被人打。她一向心软,连忙让人喊住手。
她移步上前,发起他,问道:“公子,你没事吧?”他这一抬头,她便入了他的心。
“姑,姑娘,多谢啦!”
“喏,给你一些盘缠,你拿着回家吧!”
“谢姑娘。”他不好意思的收下,回去了。
次日。
她正在台上弹琴,一身红衣,衬得她肌肤更加白皙,她微微一笑,煞便周围的那些貌美伴舞。她半侧头,一缕青丝划落,便觉得她倾国倾城。
台下之人连声叫好,其中有他。
一曲而终,他奔到台上,找到她,向她致谢。她惊道:“公子,没想到你梳洗一番,竟是如此好看!”他脸红了。
自那日起,他们便成了知己。
他日日来找她,她除了他,谁人都不接。那段日子,最是令人怀念,他们一起哭,一起笑,谁也不分离。
那日,他要进京赶考。
“羽儿,我要进京赶考了。待我榜上有名,为你赎身,娶你为妻,可好?”
“好。”她脸红了,答应了。
她等了他三年,为的就是等他抬着红轿子,将她娶回家。
她终于等来了那一天,他来了。
她为他精心打扮,想让他看到最美的自己,没想到他竟是带着他的夫人前来。
“我等了你三年,竟是等来了如此。
他常常会想起他的发妻,那个简衣素装,温润淡雅的女子。
可惜,他休了她,娶了公主。
公主骄横,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
“来人!今日的饭是怎么回事!怎么和往日的不一样!”
“禀老爷....老爷昔日的菜肴...都是夫人亲自下厨做的”
他呆若木鸡,疯子般跑向了她死去的那间屋子。
墙上是她用血写成的字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他泪如泉涌。
【你死后我才知道你有多么爱我】
她是一个暗卫,他身边的暗卫。
五年前,他收留了沦落街头的她,并给了她新的名字,香茹。即便他只是利用她,她也心甘情愿。
她努力训练,努力完成每一次任务,终于引起他的注意。虽然只是知己,但她也十分满足。
一日,他喝得八分醉,迷迷糊糊道:“香茹,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像她,有时候我甚至以为你是她,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我永远失去了她!”我淡道:“那人是前镇国将军的独女,宋依吗?”他没有回答,已经昏睡在石桌上。
她终于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她就是宋依,当年她被抄满门,她侥幸逃脱,但是一张脸上满是疤痕,她流落街头,不敢靠近她的隶书哥哥。当他让她当暗卫时,她是多么兴奋。她努力让他注意自己,她做到了。但她没有勇气认他,她没有那个勇气。
第二日,她出任务失败,被捕。她死活不肯说出他,一心求死。可是,她的胎记被发现了,她宋依的身份暴露了。
她没料到,第二日,他举兵造反,为了她。她站在城楼上,笑着说:“隶书哥哥,这次是真的永别。”她坠下城楼,血染红他的战袍。他造反成功,屠了皇族为她陪葬,他也下去陪了她。
“依依,隶书哥哥这次不会再放开你了。”
今世不能一起,那来生吧。
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八抬大轿,彼此之间只有利益,没有感情。
他需要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镇住后院,她需要一笔不菲的聘金救出被困青楼的妹妹。
如他的要求,他们每天如影随形,在外人面前是十足的恩爱夫妻,可彼此清楚,对方心中都没有自己的一个位置。
她托他帮忙寻个好人家,不介意妹妹过往,将妹妹托付出去,不必每日强颜欢笑,逢场作戏。
他捏住她的下巴,挑眉:“你的意思是,你在强颜欢笑,逢场作戏?”
她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两码事。”
他松了手。
在她意料之外,妹妹嫁给了他,变成了他的小妾。
她找他理论,却被他噎得无法反驳:“待在我这里,只能是你们姐妹,最终的选择。”
确实如此,她无言以对。
有了名分以后,消瘦的妹妹日渐丰腴,而她却一日比一日瘦,如同秋叶一般,生命无几。
她在赏秋,他从身后环住她:“夫人,天冷了,要添衣。”
不是添衣,他是用自己的体温,来让她暖和。
他看不到她的脸,只听到她的声音:“我嫁到你家也有四五年了,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在你心里,我究竟是谁?”
她唇瓣被自己咬得泛白。
他笑了笑,在她耳边哈了一口气:“夫人,看来我还是不够明显啊?”
小染是妖,修炼了千年的花妖。
初遇宣祈时,他满身血污的倒在院子的花地上,压坏了一地繁花。
他伤势过重,小染用了三支雪莲才救了他。
宣祈睁眼时,便见女子笑着道:“你可醒了。”
笑意轻轻浅浅,如冬日的暖阳。
宣祈一下便失了神。
此后宣祈便留在了小染身边,陪她吟诗作画,陪她养护一院的花朵。
小染并未告诉宣祈她的身份,她怕宣祈因害怕而离去。
花妖,竟贪恋与凡人的时光。
日子便这般淡如流水的过去了。
直到那日,宣祈握着小染的手说,“我自不应偏安一隅。”
小染便还是笑着看他收拾东西,入京参考。
临别前,宣祈望着小染说:“等我。”
人世几年,对于小染来说不过是漫长岁月的沧海一粟,她自是等得起。
宣祈一介书生,江湖险恶,受伤在所难免,小染用了百年修为护着他。
春夏秋冬,小染这一等,便已十载。
她听闻宣祈考取了功名,听闻他娶了贵族千金。
然而她还是在等,她相信宣祈一定会回来。
可她等回来的,是宣祈的刀剑相向。
他带着一队人马,围住了小染的院子。
那夜灯火通明,小染望着门口风光霁月的男子,满目震惊。
宣祈却是字句铿锵:“妖孽,今日我便替天行道!”
众人举起火把,扔进了小院,那些姹紫嫣红的花儿瞬间枯萎成了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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