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青蓝星变
“此事牵扯深远，难以一言蔽之。”胡烈饮下一瓢灵泉水，滋润喉咙后缓缓道：“昔年阁下被仙廷禁卫带走，前往京畿修行之地后，朝廷便委派高县丞暂摄县令之职。高县丞先前已与田真人貌合神离，因争夺修炼资源的掌控权而心生间隙。待阁下离去，他更是极力拉拢田真人，此举愈发引起田真人的不满。故此，一旦高县丞独掌大权，便立刻寻找时机对付田真人。两个月之后，他便以田真人年迈体衰为由将其驱逐出县府。然而并未就此作罢，高县丞又指使一些修为低下的散修时常骚扰田真人府邸。田真人多次向县府申诉无果，那些散修更是变本加厉。无奈之下，田真人唯有离开县城，流徙他乡。”
听到胡烈讲述田镜的不幸遭遇时，他不时偷觑浩宇的脸色变化。待说完这一切后，见到浩宇脸上露出一丝怅然若失之情，胡烈心底似乎有了些计较，便试着问道：“浩真人今日于众目睽睽之下追问田真人之事，随后又深夜亲赴其居所拜访，莫非是欲出手相助于他？”
浩宇此刻内心满是沮丧，并未察觉胡烈的微妙之举，苦笑着回应：“我确实未曾料到田真人竟会落得这般田地，因而并无你所揣测的意图。但他如今遭受迫害，背井离乡，实乃因我而起。若是有机会能够助田真人一臂之力，我自然不会推辞。更何况，我此次降临歙县，其中一个目的便是为了拜会田真人，只是眼下看来……”说到此处，浩宇发现胡烈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顿时明白了些什么，于是戛然而止。
胡烈见浩宇不再言语，转而品尝那毫无灵气的凡水，感到不解，遂开口问道：“阁下为何忽然沉默不语？是否想起了什么？”
浩宇将手中的瓷碗重重搁在桌上，目光半笑半嘲地注视着胡烈：“胡捕头，几乎让你蒙蔽了我的慧眼。今夜你与我会面之初即显粗犷之态，回府后更无丝毫待客之道，分明是想看透我的心意吧？我还记得两年前的你并非如此，县衙中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你的法眼，那时你就深知我所求为何，甚至还将自己所得的灵石赠予我手。如今却又为何这般行事？难道，你知晓田真人的行踪，特意以此试探于我？”
胡烈先是愣住，旋即摇头否认：“阁下果然英明，我如何能隐瞒得了您。原本卑职还想继续观察阁下的反应，探听您的心意，既然已被阁下识破，我也无需再遮掩了。实话告诉您，田真人遭人逼迫无处容身之时曾向我求助，我便将他安置在我城郊祖屋之内修养。”
“他此刻还在那里吗？”浩宇急切地问道……
"确实，他已经携带着幼子迁移到了彼处，所幸他尚有些许修炼资源的积累，故而在那里还能维持一段修行的时间。" 胡烈颔首回应，“然而，随着时间流转，他也计划让儿子外出另觅修行之路，因此如今那片居所唯有田师爷一人静心修炼。”
"请你立刻引领我前往，我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需与田师爷商议。”浩宇立刻握住了胡烈的手，急切地道。
“这...现如今已临近三更时分，如何能离城外出呢？且明日属下还需在官府值守，恐怕无法陪伴大人一同前往啊…” 胡烈面露难色：“再说田师爷在那里安然无恙，此事亦无需急于一时吧？”
即便明白胡烈言语中的道理，但得知田镜行踪后的浩宇迫切想要尽早相见，于是拧眉说道：“你公务在身，我自然不便强求。只是县衙不至于让你整日守在那里，你白天值守，夜晚总会有些空闲时刻吧。不如就在黄昏时刻随我一同前去。”
见浩宇如此坚持，胡烈也就不再推诿，应允道：“好吧，那待我值守完毕即刻前来寻找大人，随后我会借夜幕尚未降临之际带领大人去寻访田师爷。实不相瞒，作为多年的同修伙伴，我也很希望助他一臂之力，只可惜修为有限，只能做到这些。如今有大人亲自出手相助，我也深感欣慰。”
约定好会合之时后，浩宇便与吕岸告别离去，胡烈连忙起身相送。到了门口，浩宇忽然一笑，道：“胡师兄，如果你打算以不懂待客之道的大侠形象示人，那最好别用常用来泡灵茶的器皿来招待客人，我在入定品饮时就已经察觉了。”
闻此言，胡烈脸色瞬间变得尴尬不已：“……”
解决了心头之事，加之赶路劳顿及稍饮了几杯仙酿，浩宇在柳家酣然入睡，直至日已高挂，才懒洋洋地起床。步入厅堂，只见柳进早已坐在那里等候多时。浩宇略感愧疚地冲他微微一笑，柳进自是不会为此责怪，反而令仆人呈上早餐——一碗炖得恰到好处、充满灵气的鸡汤面。待浩宇吃完面表示感谢后，便询问柳慧的行踪。得知她正随母亲前往宗祠修炼后，浩宇便不再追问。此时，他却注意到柳进似乎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几次。
浩宇料想今天白天并无外出事务，便径直走到岳父柳进面前坐下，恭敬地问道：“岳父，可有什么事情要对弟子提及？虽然弟子在朝廷任职，但在您面前始终是晚辈，如有教诲请您直言无妨。”
柳进见他态度谦逊，于是鼓起勇气示意几个仆人退出屋外，稍作沉默后才缓缓道：“枫儿，既然我们之间有这层亲缘关系，老朽就直呼你的小字枫儿吧。我心中确有几句难以启齿的话语想对你讲，但却一直未曾找到合适的时机。既然你现在已然看出了我的心意，那就让我直截了当地告诉你吧……”
尽管枫儿你现在已是朝中的高阶修真者，但老夫却觉得你似乎不如当年在歙县担任县令之时更加熠熠生辉。那时候你锐意进取，即便面对汪家那种富甲一方且修为深厚的家族，你也毫不畏惧，敢于与其一争高低。正因看重你这份坚韧与勇气，老夫才愿意将慧儿许配给你，并非只是因为你的县令身份。
“没想到，我这老岳父竟是一位铮铮铁骨的修真者。”浩宇心中暗自思量，脸上却保持着庄重之色：“岳父大人过誉了，当日小婿之举仅出于一时热血，不愿见到世间不平之事。而今亦是如此，不知岳父大人刚才所言何意？”
“此事还需你自己解释清楚。”柳进此刻已不再绕圈子，直言相告：“如今你虽晋升为朝内的上品修士，执掌一方势力，然而名声却并不佳。众人皆知你依仗魏...魏真人之恩宠，才得以坐镇今日之高位。虽然明面上无人提及，私下里却有无数百姓指摘我柳家，说我女婿乃是攀附权贵之辈。”
由于浩宇的缘故，柳进并未直呼魏忠贤的全名。浩宇凝视柳进良久，内心不禁对他生出敬佩之意。尽管岳父仅是一名普通的凡俗商人，却仍拥有一些连朝廷官员都无法比拟的正直之心。沉吟片刻后，浩宇开口道：“岳父，我明白您的担忧。但我可以保证，我能成为指挥佥使之职并非得益于魏忠贤的提携，实则是在边疆立下了赫赫战功。
“过去两年间，我一直驻守辽东与金族修士激战，就在去年年末，我率区区两万修士成功抵挡住了金族十数万强敌的进攻，并重创其首领，因此朝廷才破例晋升我为上品修士。我顾虑两位长辈挂念，故未曾告知慧儿我在辽东的情形，毕竟随时可能再次奔赴边疆戍卫。至于与魏忠贤的关系，当前朝廷大权多被魏氏一门掌控，若要在朝中立足，我便不得不与其产生交集，这也使得坊间有人误以为我是魏忠贤的亲信。”
听完浩宇坦诚的话语，柳进完全相信了他的说法，立即表示歉意：“原来是我误解了你，你竟然是凭借赫赫战功才有了今天的地位。老夫向你道歉。”说着起身欲行礼，浩宇连忙阻止：“只要有岳丈的理解，我便心满意足矣。”
自此翁婿之间的隔阂消除，彼此间的亲情愈发深厚。浩宇借机向柳进提议是否可以举家迁往京城一同居住：“岳父，我父母及叔父早已仙逝，唯有您与岳母两位长辈能使我尽为人子之孝道。请您成全我的心愿。况且我何时又要远赴辽东或其它险地尚未可知，慧儿独自留在京城又太过孤单，我实在放心不下，不如二位长辈把这里的生意交接完毕，随我们一同回京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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