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他认真的低头看着沈芋的脚踝，甚至做了俯身的姿势，看的出来，他在关心她的脚伤。可关心来的有点太突然，装病的沈芋吓了一跳。
有种辜负了舒严关心的感觉，她讪笑：“没……其实就是跟不上你了。”
他抬头看了她几秒，意识到她是随口说的，表情渐渐冷下去。不光神色冷，眼角也爬上了恼意，方才是假怒，现在却是真恼。
上次在她家，她假装吃舒严和金皎皎的醋的时候，明明已经被“教训”过了，她怎么还不知死活的开这种玩笑？
沈芋心里暗叫糟糕，双手合十，迅速道歉：“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认识舒严后，她道歉道的轻车熟路，咬了咬下唇，可怜兮兮的看他，“真的，绝对不这样了。”
她声音软的像水，舒严却只冷淡的看着她。
迎面走过来五六个人。
个个都是身材高挑结实的汉子，相貌堂堂，沈芋却都不认识，只隐约记得这大概是二队的人。为首的人她从没见过，个子是这些人里最高的，身材精瘦结实，长相不比舒严逊色。远远地就看见两人站在食堂门口，男人路过时瞥了眼舒严，笑道：“夫妻俩大中午的在门口吵架？”
扔下这句话，抄着口袋往餐口走，也没再回头。
舒严脸色更差。
他脸色每沉一分，沈芋的小心脏就要狂跳一下，方才男人玩笑开的有点不合时宜。她举起手发誓，声音一柔再柔，就差挤出两滴眼泪表明自己现在的悔恨心：“我跟他们说明白，不让他们再开玩笑了，真的。”
话音刚落，他掉头就走，速度加快，很快从沈芋视线中消失。
沈芋歪了歪头，有点无措。
午休结束，舒严一直在自己办公室看材料，沈芋没敢去找他。
忧心忡忡的去问阿三，舒严是不是真的生气，他却只笑笑，没直接回答。
这让沈芋更不安。
还是楚彦意味深长的拍拍她的肩：“爱之深责之切。”
沈芋：……
直到下午三点，舒严从办公室出来，看了眼沈芋，让她拎着包跟自己走。沈芋也不敢多说什么，拎起背包跟上他，大气都没敢出。
她本以为是有什么案子，然上了舒严的车后，后者却递给她一个明信片。接过来看了一眼，却是地产中介公司的名片，沈芋疑惑的看向舒严。
舒严已经在开车，道：“今天下午没事，帮你找房子。”脸色还是冷的，说出来的话倒是柔了点。
沈芋有点呆。
他要帮她找房子？
猛然想到楚彦的话，她忽然发现，在舒严对自己生活的规划中，自己好像已经被规划在内。
沈芋心花怒放，也忘了方才在食堂的不愉快，压着嘴角快溢出来的笑容，问：“你陪我去吗？”
舒严皱眉看她：“所以现在开车的是你？”
沈芋撇撇嘴。
这个男人，就是不会好好说话。
她看了眼名片，又看到中介公司几个字，心里忽然又觉得不太好。犹豫了半晌，转头道：“其实我已经在网上看好两个房子了，本来想抽空去看看定下来，这个名片大概用不到。”顿了顿，期盼的看他，“要不你陪我去看看房子吧？”
沈芋看中的两个房子，一个在西域小区，另一个是比西域小区稍微强点的翡翠居。
翡翠居也是老式小区，地理位置比西域小区还要偏，但比西域小区安全许多，住的人没有西域小区那么杂乱。不好的事，翡翠居在断电断水方面比西域小区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两个小区条件都不好，但也只有这里是沈芋能够承受的价格，实习期的工资太低，付了房租能不能吃饱饭都是问题。
如果到时候实在过不下去，她说不定还要先管沈朗借些钱。
想到这，沈芋秀眉拧了拧。
舒严对这两个地方都没什么好印象。
西域小区不用说，接到报案十次，估摸有三四次案发地点是在西域小区。翡翠居没西域小区那么乱，但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皱眉瞥了她一眼。
与舒严待在一起的时候，沈芋一向是个活泼体，然刚刚询问过后，现在却安静的坐在一边，看着窗外，大概在想什么事情。原本眉毛还是拧着的，没过两分钟，又自己舒展开，脸上微微带了笑容。舒严余光一直看着她，忽然发现，她好像对一切事都很乐观。
不管面对什么，总能迅速接受。
舒严将车开到翡翠居。
沈芋在网上找到房主的手机号，约好看房子。
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在一楼，上一家刚搬走，留下许多没用的破烂垃圾，进屋的时候有轻微洁癖的舒严僵了僵。从左看到右，从上看到下，眉头一点一点皱起来。
沈芋看到他的表情，有点想笑。
也对，他一直将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哪见过这样的阵仗。
和房主简单的谈了谈，沈芋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整个房子不到三十五平米，虽然小，但厨房洗手间也都齐全，重要的是墙壁刚刚粉刷过，不像其他旧房子那么脏，打扫打扫应该还不错。
沈芋买东西快，做决定也快，看了一圈，基本上就定下了这里。
仗着自己长得还算好看，沈芋用了全身解数，十分温和的和房主磨了磨价钱，接着就是签合同。
看了一间房就定下来这种事不常见，然舒严做事也一向速战速决，倒也没觉得奇怪。
拿到钥匙，沈芋直接拖着舒严留下来打扫房间。
沈芋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回到客厅，很贴心：“你一个大男人，负责客厅、厨房、洗手间没问题吧？卧室和阳台交给我！你看你只比我多收拾了一间房，洗手间还那么小，很公平吧？”
舒严看了一眼只有客厅一半大的卧室，扬着眉看她。
“好，第一个任务，先把垃圾清理掉。”沈芋无视掉他无声的抗议，低头去找扫帚。
上一户人家搬走时留下很多破木板和破衣服，沈芋负责将这些东西整理到一起，舒严负责扔。也幸好是在一楼，否则这种没有电梯的老楼，爬上爬下实在太折磨人。
沈芋和舒严都不是缺乏锻炼的人，然收拾了一下午，沈芋的胳膊都有点抬不动。
幸好也算是已经把房子收拾干净，等找时间直接搬过来就好。
锁好门，沈芋和舒严一起走下楼。
舒严干的活远比沈芋多，然他看着倒没沈芋那么累，步伐依旧稳健迅速。沈芋半跑着，才能跟上他的速度。
余光看见她满脸悲愤的跟着自己，他走的稍稍慢了些。这一慢，浑身没什么力气的沈芋险些撞上来，舒严伸手将她捞了上来。一边扶着她一边皱眉道：“这里经常有斗殴之类的事情发生，扒手也多，你确定租这里？”
沈芋眉毛往下压了压，抬头看他：“舒队长，钱付了，合同签了，屋子都收拾了，你现在才说？”顿了顿，笑起来，“放心吧，我好歹也是正经练过的，小偷过来算他倒霉。”
舒严眉头仍没舒展。
拉着沈芋往车上走，两人都各怀心事，没注意到楼下绿化带旁，蹲着个瘦削的男人，目光一直停留在他们身上。
*
照例，舒严带沈芋吃完晚饭，送她回宿舍。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舒严已经默认和沈芋这种形影不离的关系。舒严算是沈芋的师父，工作时间他要带着沈芋，中午吃饭也和沈芋在一起，现在顺带着晚饭都是和沈芋一起吃。
一连两天都是舒严买单，沈芋有些不好意思，加上赔给戚伟的医药费也是舒严垫付，现在沈芋都有些怕舒严掏钱包的动作。想了想，让舒严在车里等一会，跑到宿舍区里买了杯奶茶。
整个学校片区最贵的奶茶，最便宜的也要十五一杯，贫民沈芋还一次都没喝过。
狠狠心，点了个贵的。
拎着奶茶又跑回车边，打开门，将奶茶晃了晃，然后放到座位上：“请你的。”说完，关上门，笑眯眯的冲舒严摆摆手，转身往宿舍走。
舒严怔了一下，等沈芋快要走到宿舍楼，他的目光才从她背影移到奶茶上。
低头看着，挑挑眉。
他没怎么喝过这东西，太甜，不太喜欢。
想了想，伸手将奶茶拿了过来。不太熟练的插上吸管，喝了一口，皱起眉。
果然，还是太甜，不喜欢。
他又抬头看了眼沈芋走的方向，到处都找不到她的影子，大概已经上楼。他也没急着走，拧着眉，将奶茶喝完。
等终于见了底，他眉头越皱越深，摸了摸喉咙。
还是应该买瓶水压一压这个味道。
*
沈芋上楼时，正好遇到周小童可怜巴巴的呆在楼下。
见沈芋走过来，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吸了吸鼻子，眼里噙着两颗明晃晃的泪珠，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周小童有个特点，这种时候他不喜欢哭闹，他更喜欢——
“沈小芋，你这两天去哪了？”苦情女主脸。
沈芋一看见他这表情就有点晕。
前两天周小童贪玩，她又在舒严家住了一个晚上，和周小童完美错开，俩人一直没怎么见到面。
一边上楼，一边小声答：“去调查局实习。”顿了顿，又想到应该叮嘱一下周小童，便道，“过几天我要搬出去，等以后正式工作了，偶尔大概也会有找不到嫌疑人的时候。”拍拍他的肩，“到时候就靠你了。”
一听这话，周小童一直努力存在眼里的两颗泪直接滚了下来。
“让我去和那些坏人们在一起吗！”
沈芋：“……不是，只是跟踪或者去找。”
周小童冲上来抱住她的胳膊：“不行不行，他们是坏人，我跟他们在一起会有危险的，我怕！我要和舒严还有沈嘉诚一起看动画片！”
沈芋：……
周小童已经这么喜欢舒严了？
她安慰：“放心，如果那帮坏人知道你的存在，他们会先吓死，你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顿了顿，又问，“你还有生命吗？”
周小童：……
作为一只阿飘，他感觉自己被伤害了。
让周小童离开后，沈芋回到宿舍，宿舍里只有周怡然一人。窗帘拉着，屋内很暗，周怡然躺在床上玩手机。手机的光通亮，她也懒得再下床去开灯。
沈芋顺手开了灯，一眼就看到曲鑫空着的桌子和床。
自从曲鑫一声不响从医院离开，沈芋再也没见到过她。她担心曲鑫的精神状况，从企鹅和微信上都给她发过消息，然而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所有消息都石沉大海，没有回复。
想到曲鑫，沈芋下意识就想到那个阿成。
当时就很在意这个阿成，现在想想，还是很在意。
叹口气，回到自己桌子前。
听到开门声的周怡然从床上伸出头看她：“回来了，进展如何？”
沈芋看她一眼，想到自己在秦悦家漏看的那些线索，再次叹气：“我是去工作的，不是谈恋爱。”顿了两秒，补充，“我找好房子了，过两天搬走。”
“这么快？”周怡然爬起来，思索半晌，道，“我也得尽快去实习，不能再耽误了。”
沈芋忽然想起周怡然家里也不在北城，暑假时男朋友劈腿被她抓到，两人已经分手，便问：“要不要和我一起住，一室一厅，两个人住还可以。”正好她也不太想和周怡然分开。
本以为周怡然一定会同意，然后者听了她的话后，却先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道：“这个……沈芋啊，其实我刚谈了一个男朋友。”
沈芋怔了怔：“你前几天不是还在骂你前男友吗？”
“对啊，就是单纯的骂骂他，哎，其实我们已经谈了半个月了，但是一直没好意思跟你说。”
听到这，沈芋倒是有点奇怪。周怡然一向不会瞒她什么，有什么事恨不得提前几个月让她知道，这次没告诉她本就奇怪，现在又说是没好意思说，沈芋更好奇了。
“为什么不好意思？”
周怡然顺手将放到床尾的熊抱了过来，低头扭捏：“因为……你也认识。咱们学校的校医，江席。”
江席，培训学校的校医，沈芋认得。
是个长相英俊的男人，偏向于古代的美男子，口才很好，人也温柔。沈芋这种训练刻苦的，时常会受大伤小伤，经常和校医打交道。周怡然平时基本上是基础训练，没受过什么伤，她以前没见过江席。是这个暑假前通过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他，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周怡然失恋的那段时间，基本上是江席陪她度过的，两人也就顺势走到一起。
在沈芋的印象里，江席一直是个风度翩翩的君子。
“挺好，总算不用听你痛骂前男友了。”
周怡然看向她：“那你怎么办，一个住？听说翡翠居也挺乱呢。”
“没办法，资金不够。”
周怡然想了想，忽然冲沈芋挤了挤眼睛：“要我说，你赶紧把舒严拿下，不就可以住他家了吗？嫌发展太快也没关系，反正他家还有多余的房间。”
住在……舒严家啊。
沈芋摸了摸发烫的脸。
今天下午和舒严一起打扫卫生时，她就觉得那场景好像新婚夫妻刚搬进新家的样子。妻子指使着丈夫做大大小小的工作，自己只做些闲活。
新婚夫妻啊。
周怡然鄙视的看她：“我就提了一句，你脸都能当红灯了。”
沈芋：……
有这么明显吗？
*
一个星期后，沈芋从宿舍搬进新家。
调查局最近一直没什么案子，队里的人也乐得清闲，沈芋中午吃饭时提了句要搬家，江百川阿三和楚彦都主动过来当了苦力。也没问舒严是不是要去，三个人直接坐上舒严的车。
舒严：“……，我说要去了吗？”
其他三人瞥他：“你老婆搬家，光让我们帮忙？不管，搬完家你请客吃饭。”
舒严：……
还要赔上一顿饭钱，他好像有点亏。
将车停在宿舍楼下，和楼管打好招呼后，四人上楼搬东西。
场面有点壮观。
这四人长得都不错，一帮女生凑到阳台上往下看，有点像在参观动物园里被关在虎穴的老虎。
人多力量大，沈芋本身也没什么东西，一趟就全搬了下来，只不过舒严的车有点小，东西塞的满满当当的，三个大男人挤在后排，一动都不能动。
沈芋租的房子看着有点凄凉，得到了楚彦三人的一致差评。
楚彦拍拍舒严的肩，好心提醒：“我记得你家还有空房间啊。”
沈芋：……
这话有点暧昧，红色素悄悄爬到沈芋耳根，沈芋找了个借口溜出房间。
周小童一直站在外面，他嫌里面人太多，挤。
沈芋默默地看着他可以随意穿梭的身体，想到他平时日子过的比沈芋还精致，心里感叹，还真是一个有生活情趣的……阿飘呢。
刚一出来，周小童便皱着小脸走了过来：“沈小芋，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看。”
盯着他？
沈芋抬头，环顾一周，空荡荡的小道，没一个人影。
她拧了拧眉：“没有人啊，你的错觉吧？”
周小童往沈芋身后躲了躲：“我真的觉得有人一直在看我。”
沈芋再次抬头，仔仔细细的看了周围一圈，还是没看到可疑的人。想到周小童也不是无中生有的人，她安抚了他几句，顺便留了个心眼，转身往回走。
一转身，就看见舒严站在自己身后，拧眉看着她，表情严肃的吓人。
沈芋心里暗叫糟糕。
她方才没注意到舒严过来，好像一直在和周小童说话。
走过去，装傻：“你怎么出来了？”
他紧紧地盯着她，不语。
沈芋心更虚，伸手拽拽他的衣角，软着嗓子讨好：“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
他仍没开口，凝眸看她，表情愈发冷漠。
很明显，方才的情景，他都看到了。
沈芋心颤了颤，努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自己给自己圆场：“我去问问楚彦他们，他们今天出了不少力，大概都累了。”说着，绕过舒严，快步想往房间里溜。
被舒严一把抓住。
抬了抬手，轻而易举的把沈芋拉到他跟前。他低头认真看着她：“沈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沈芋猛摇头。
舒严盯着她看了片刻，脸色冷了冷，松手，转身往房间走。
像是在生气。
看着他笔挺的身影拐进房间，沈芋的心还在一突一突的跳。
太糟糕，好像要被他发现了。
*
正式在调查局工作了一个多星期后，周怡然也调到档案室。她和江席相处的大概很好，每天眼睛都冒着光，除了每天中午和沈芋一起吃饭外，几乎没有时间再跟沈芋在一起。
晚上临下班前，队里的人涌到舒严的办公室。
队里刚刚结了一个大案，一个队的人加班加点近一个星期，现在案子结了，都吵着要出去聚一聚。
舒严对此没什么意见，一屋子人便开始讨论去哪里。一个个提案提出来，又被另一个人否决，讨论来讨论去，一行人决定自己买材料烧烤吃。
要烧烤，就必须找一个独居，不会打扰到别人，家里厨房还足够大的人。
沈芋第一个想到舒严，他家完全符合上述要求。
其他人自然也想到，目光渐渐聚集在舒严身上。
舒严一直坐在椅子上抱臂看着他们，见他们都看自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便道：“可以。”
众人欢呼。
舒严伸手去拿钥匙，手还没摸进口袋，又顿住。抬头看了一眼兴高采烈的探员们，声音慢条斯理：“不过，我好像没带钥匙。”
欢呼声一齐降了下来。
所有人一齐扭头看向沈芋，期盼的问：“嫂子，你没队长家钥匙吗？”
这个……她还真没有。
她摇头。
互相撇撇嘴，放过舒严，继续讨论去哪聚餐这个问题。
舒严大概已经习惯了“嫂子”这个称呼，这些日子他们再开玩笑，他也没再说什么。偶尔遇到有人嘴快，直接问他嫂子在哪，他还顺手给人家指了正确的方向。
指完，肠子都悔青了。
沈芋歪头看了半晌，凑到舒严身边：“你没带钥匙？”
舒严：“恩。”
踮起脚尖坐到桌子上，弯腰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他，很纯真无邪：“去我家啊，免房费，还可以有特殊服务哦。”
舒严：……
面无表情将她从桌子上拽了下来。起身，冲着其他人道：“去我家吧，我叫人来开锁。”
又是一阵欢呼。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舒严家走，顺路去超市买来肉和能烤的蔬菜，还有人从烧烤摊借来调料和小炉子。炉子不大，他们也不能用太大的，炭火考有烟，他们只能在油烟机下烤。
沈芋对下厨这种事情一向在行，加上来过舒严家好几次，对构造比较了解，一整晚，她几乎都蹲在厨房烤各种串。
一边烤一边吃，还有啤酒喝，倒也挺自在。
坐在客厅吃吃喝喝的人看不过去，大家商量过后，一致决定把舒严扔到厨房陪着沈芋。
三四个人将舒严推进去，连声招呼都没打，直接将厨房的门锁上。
舒严稳住身子，低头，看见沈芋抬头看着自己。
不自在的咳了一声，道：“他们推我进来的。”
沈芋“哦”了声，顺手从角落里拿出小板凳：“坐。”
接过来坐下，舒严低头看着板凳，眉头拧起：“哪来的？”
“……你家的东西你都不知道吗。”顿了顿，忍不住发牢骚，“我发现你家里除了收拾的干净外，再没有什么别的优点了。”她指指厨房，“锅都是新的，你买来当摆设的吗？还有柜子里，连袋米都没有，全是方便面，舒严，你就靠方便面过日子啊。”
他被她训的反应有些迟钝，看了她好半晌，才道：“我不会做饭。”表情木讷。
沈芋静默两秒。
搬起板凳往他身边凑过去，挨着他坐下。双手撑着头，笑眯眯的看着他：“所以你需要一个像我这么贤惠的妻子。”看了他两秒，补充，“可以让你免遭方便面的毒害。”
她靠过来的瞬间，舒严身子绷直。
不动声色的低头去看她，面色与平常无异，心却一点点沉下去，身子里的某股气都往一处凝聚。心跳愈来愈剧烈，每一下心跳都伴随着一声震动，耳朵嗡嗡直响。厨房里只开着一扇通风的小窗，这种时候，连呼吸都是燥热的。
不自在的别开头，他盯着前面的某点，开口时，声音远没有往日的沉静。
他道：“肉糊了。”
沈芋猛地跳起来。
他抬头，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收拾糊了的羊肉，心跳还是没有放缓。
就这么看着她的背影，想到她一会要跟着大部队人马一起走，心情忽然就失落起来。
他忽然发现，自己内心的想法，他也摸不清楚。
舒严不吃牛羊肉，沈芋特意给他买了鸡翅。鸡翅涂了烧烤店给的调料，烤出来的味道和外面基本一样，刚放到炉子上没多久，香味就出来了。烤完鸡翅又烤了些蔬菜，两人的晚饭直接在厨房解决。
等一众人都吃饱喝足，将舒严家祸害的差不多了，已经是晚上十点。
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楚彦将沈芋往舒严怀里推：“都这么晚了，别回去了，不安全，住在这呗。”说着，冲沈芋挤了挤眼睛。
舒严伸手扶住她，脸色不太自然，倒是沈芋，大大方方的回答：“不用，我打车回去就行。”
舒严本想送她回去，然楚彦插了一腿，他也没再开口说什么，送走所有人，他留在家里打扫战场。
地上摆着些他从来没见过也没用过的东西，他家的东西。拧眉看了会，忽然发现，他对他家好像真的不太了解。
他对自己的生活好像从来也没上过心。
*
打车回到翡翠居时已有十一点，这个时间，大部分人家已经关灯了。
翡翠居也是如此，路灯修的不完善，隔着好远才有一个路灯，月光不亮，朦朦胧胧的起不到照明的作用。走在这样的小区里，从哪里看都是阴森森的。
夏天已经过去，气温一天天降低，早上出门时温度还好，沈芋还是穿着那一身短袖短裤，现在晚上温度降下来，配上寒风，倒是有些冷。沈芋抱着肩膀，身子缩了缩，加快脚步。
风起，几片泛黄的树叶飘飘荡荡被吹起来，飘了两秒，又无力的落到地上。
身后传来沙沙的响声。
猛地一听，像是树枝晃的树叶在响，可细细听去……
沈芋冷下来，脚步渐渐放缓。
有人在跟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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