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假如
陆轩延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短信，对沈欣黎道：“左小玉已经动手了。怕是猜出来左秀志在怀疑她了。”
“其实，左秀志怕早就在怀疑她了吧。没有道理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吧。”沈欣黎坐在床边等着陆轩延给她端洗脚水。
“祖宗，你看看水热不热。”陆轩延细心地帮沈欣黎脱掉了袜子，还提前用手试了下温度。
“正好。”沈欣黎朝他展颜一笑。
“经常穿高跟鞋容易血液不循环，一定要用热水泡脚的。泡完了我在给你捏一捏！”陆轩延一边说，一边帮沈欣黎洗脚。
“这次不嫌弃我脚臭了。”沈欣黎还记着白天的事情呢。
“我祖宗的脚一点都不臭。”陆轩延睁着眼说瞎话的技能已经点了满级。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说，左秀志要是真的确定了左小玉干的那些事情，会怎么对待左小玉呢？”沈欣黎歪着头，有些好奇。
陆轩延把毛巾拧干好给沈欣黎擦脚，“能怎么做呢。难道你指望左秀志会大义灭亲吗？”
“不可能吗？我看左秀志似乎还是很在乎囡囡的啊。”沈欣黎甚至想过，如果左秀志能愿意出面作证左小玉参与了绑架下毒，那么囡囡或许还能留在左家。
“他在乎囡囡和大义灭亲是两码事。囡囡现在才多大啊，左小玉都已经长成了。
我看左秀志这些年疯了一样的找自己的私生子女八成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体不行了，开始找接班人了。
左小玉的心思一直都在陆南身上，这你总是知道的吧。为了嫁给陆南，左小玉也是花了心思的。
陆老爷子当初指给陆南的那个女人最后为什么不了了之了，就是因为左小玉承诺了，如果陆南肯娶她，左家以后都会是陆家的。
这种诱惑可比陆老爷子选的那位千金能够带给陆家的利益大的多了。
不过也因为这样，左秀志才会左小玉有点失望吧。
毕竟左小玉也是左家一手培养起来的继承人啊！为了一个男人，不但要放弃自己继承人的身份，还想要把整个家族都拿去当自己的嫁妆。
有时候看左小玉这样，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是精明还是愚笨了。”
沈欣黎饶有兴趣的听着陆轩延的分析，不由得好奇反问道：
“那，陆轩延，假如你有个女儿会你想要怎么做呢？是想要将她养在温室里，还是想要她做风雨里的高岭之花？”
“女儿？”陆轩延念叨着这个词，眉眼明显添了几分柔情。
“如果是我的女儿的话。我虽然希望能保护她一辈子，但我更希望得是她能独立自信的站在大地上。
我愿意做她的后盾，为她免去一切的后顾之忧。我愿意成为她的垫脚石，只为了帮助她走的更快飞的更高。
我愿意尽心尽力的培养，不顾一切的锻炼她。哪怕这会很辛苦。
但我仍然希望，哪怕有一天我不在了，她依然有自保的能力。
她不会随波逐流，也不会蛮横娇柔，她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和灵魂，甚至在她长大连我都不能左右她的想法。
我希望，她能成为她自己。无论以后她想要做什么，会拥有怎样的梦想，我都愿意支持她，并默默的保护她。”
沈欣黎静静的听着。她本以为陆轩延会说希望能够娇养女儿，把她藏在温室中，让她天真单纯不谙世事，让她娇嫩如花。
但陆轩延的这番话却狠狠地戳中了沈欣黎。陆轩延这分明是要将女儿当做未来的继承人来抚养。
“那，假设你的女儿以后并不想要继承你的职位，而是想要相夫教子呢？”沈欣黎歪了歪头。
陆轩延的手明显的停滞了一下，“我陆轩延的女儿，她的理想和抱负难道就是只会围着三寸灶台打转吗？
我陆轩延的女儿不会比任何男人差，只会被男人更强！我绝对不容许我的女儿有这样消极的想法。
女性更应该要努力争取权利，而不是甘于在家中当一个家庭主妇，全职太太，所有的重心都围绕着丈夫、孩子。
我的女儿，天生就应该拥有更大更广阔的舞台。我不要她被束缚，传统观念不能，世俗偏见不能，社会舆论不能！
就算他们想要束缚我的女儿，我也会为她打破束缚！”
“那如果是个男孩子呢？”听完陆轩延对女儿的期待，沈欣黎更好奇他对男孩子的看法了。
陆轩延思索了片刻回答道：
“我对儿女看法一致的地方就是，我希望他们都能成为精神、灵魂、经济都独立的人。
他们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站在土地上。我则是那个为他们提供养分提供资源提供人脉，让他们能走的更快走的更远的人。
如果是男孩，我希望他能够勇敢坚强，但也容许他的脆弱。希望他能坚持自我，也尊重他人。希望他能爱好广泛，热情阳光。”
沈欣黎发现，陆轩延对于自己子女的要求更多是精神层面的要求，他要给子女的是物质和精神世界都丰沛的人生。
“不过，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我又没有孩子。”陆轩延的眼眸黯淡了一下，“你说当初你……我们的孩子应该也快一岁了吧。”
沈欣黎陷入了沉默之中。有那么一瞬间，沈欣黎很想要告诉陆轩延木曦和见曦的存在。
只是，刚想开口，却又退却了。
“对不起。”沈欣黎低声道歉。
“没关系的。”陆轩延垂着头，避开了沈欣黎的视线，似乎是不想让沈欣黎见到他的难过与沮丧。
“陆轩延你……”沈欣黎有心想要安慰，可话开了头却不知怎么才能说下去。
“今天我们都累了，早点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陆轩延这么说着，扶着沈欣黎在床上躺下，自己则转身退了出去。
“韩子龙，真的不能告诉陆轩延真相吗？”沈欣黎犹豫了好久才把编辑好的短信发了出去。
“你的身份如此的特殊，你是想要害死你的两个孩子吗？”虽然是短信，沈欣黎依然可以感觉到对方冰冷的语气。
“可是，你没有看到陆轩延刚刚的样子，他特别失望我们的孩子没有了。”那个表情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
对于没有了父母的陆轩延来说，拥有自己的孩子他就等于重新拥有了亲情吧。
沈欣黎听陆轩延说的那一番话，已经能够感觉到陆轩延想要做个保护者一样的父亲，但又愿意让孩子去风雨中历练。
他一定很难怪我当时说要把孩子打掉吧。
锥心之痛划过心底。
“你去说吧！只要你说出口，秘密就不是秘密了！那些早晚会抓住他们。你真的忍心你的孩子沦为他们的研究对象吗？”
韩子龙在短信上玩了一手以退为进。沈欣黎是万万不能拿孩子冒险的，只能回复一句知道，然后删掉了短信。
凯撒酒店。
还是那家餐厅，还是一样的位置，连用餐的人都没有改变。
沈欣黎和陆轩延对面坐着的依然是左秀志。
只是此时的左秀志苍老了许多，脸颊已经有了明显的凹陷。
“囡囡这几晚上都开始抽搐了。我得抱着她她才能安静的睡。”左秀志注意到沈欣黎的视线划过他眼底的乌青，只能苦笑着解释。
沈欣黎心底哑然，原来囡囡又发病了，左秀志竟然能为囡囡做到这样。
“你今天找我们出来不会是是想谈囡囡做噩梦吧！”陆轩延拎起咖啡壶给自己还有沈欣黎倒了一杯咖啡。
“不！不是。我决定好了，让囡囡跟着她父母离开左家。”左秀志深呼吸了一口气，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沈欣黎倏地睁大了双眼：“你不会反悔吧？”
“看到囡囡那个样子，我做父亲的能不难受吗？囡囡心里接受还不是我，是我辜负了她亲生妈妈，现在不能再让她也跟着受委屈了。”
左秀志抿了一口咖啡，没有加糖的黑咖苦的让人不由得把脸皱成了一团。
只是咖啡的苦涩远没有此刻左秀志心中的苦涩来得更深。
“你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难道你是查到了什么决定性的证据？”陆轩延在跟左秀志套话。
左秀志难得的扯了扯唇角勾了一抹浅笑，“陆总就不要再在这里惺惺作态了！
你不就是怕我查不到东西，还故意安排我撞见了家里的保姆被债主逼债的一幕吗。
你可不要告诉我，那天路口好几辆车接连爆胎，不是你的手笔。
你为了囡囡这个孩子，还真是下了功夫啊！”
最后这一句话里，左秀志带着对陆轩延的钦佩但又又几丝酸溜溜的嘲讽在里面。
原来，陆轩延一早就查到了，左家的保姆王妈，丈夫有赌赢，家中已经欠债几十万了。
本来那王妈家境也比较富裕的，就是因为老公喜欢赌博，才把家底都给赔了进去。
当时选择王妈也是因为左秀志看她言谈不俗，认为这样的女人来家里当保姆照顾囡囡总会比那些犄角旮旯里出来的农妇，照顾的用心一些。
事实上王妈一直表现的深得人心，只是没想到她偷窃的时候被左小玉发现了。
左小玉发现王妈偷偷将左家收到的一些贵重礼物拿去变卖，本想要报警处理的，转念一想觉得留下王妈有用，便没有报警。
事实证明王妈确实很有用。左小玉手上有王妈的把柄，王妈不敢不听她的，又因为左小玉答应事成帮忙坏债，王妈更是将左小玉的话奉为圣旨。
不查不知道，细查之下才发现，王妈不仅仅是偷换了囡囡的药，甚至上一次囡囡被绑架都有参与过。
“你们让我把囡囡交给罗晴夫妻也可以。
但，你们必须答应我，左小玉绑架囡囡还有换药害囡囡的事情，要替我保守秘密。
我已经没有了儿子，眼看囡囡也要回到她父母身边了，我不想要再失去这么个女儿了！
这算是我作为父亲拜托你们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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