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很难过
第二日天蒙蒙亮虞鱼就醒了，天空还可见月牙弯弯的轮廓，她扭头就看到了身侧的陆云沉，他几乎是瞬间便睁开了眼睛，看样子根本就没睡。
也是，修士不需要睡觉。
避开他的目光，往旁边挪了挪，灵猫从树枝上跳到陆云沉怀中，她目光不由顺着灵猫移过去。
“走吧，去找清陵师兄。”
她率先御剑离开，陆云沉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看她越来越远，他把灵猫丢在灵宠袋中，召出剑追上去。
白日赶路，晚上就地休息，一路上碰到不少修士，但兴许是有陆云沉这尊煞神，他们或好奇或八卦或忌惮，最多停下打量两人一下，便扭头避开了。
不到半天，流言传的满天飞，秘境的修士都知道了，那个天才疯子陆云沉身边跟了一个女修，要知道他性子孤傲，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什么时候见他和人组过队，更别提带着女修了。
花了三天赶到了和清陵约好碰面的地方，却没见到他人。
虞鱼又给他传音，还是没回，她不由的更担心了，一张脸皱成了苦瓜，觉得清陵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又忍不住担心，怕他真的出事。
陆云沉被忽略的彻彻底底，心中情绪压抑，又不敢在她面前暴露出来，压抑到极致，他便随地找高阶灵兽，或是回头去找之前碰到的不怀好意的修士，残暴的杀死他们，发泄心中的怒意，再去追虞鱼。
虽然奇怪他每次都能精准的找到她，但也没多想。
一路西行，天色暗下来，虞鱼和陆云沉就地休息，打坐补充了灵力。
虞鱼捡干树枝生火烤肉，烤肉吸引力不少灵兽，周围很快想起窸窸窣窣的响动，夹杂着灵兽的低吼。
陆云沉抬眼看去，眉眼戾气横生，当下便提剑出去了。
奇怪的看他一眼，发现他最近好似心情不太好，她也不敢惹他，只能尽量离他远远的，省的他发疯又突然要杀她。
心里对他的警惕从未放下……
虞鱼低头看焦黄的烤肉，撒上调料，肉滋滋作响，沁出的油顺着肉的纹路慢慢滑下，分外诱人。
虞鱼顿觉得胃口大开。
装肉的小瓷碗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摔了还是丢了，想着他顶着一张漂亮的脸啃烤肉啃的满脸油的样子，虞鱼不得不拿出最后备用的小瓷碗，给他分了些肉，又把他那一份剩下的用树叶包好放在他坐的地方。
陆云沉回来时，心中戾气未散，周身灵气动荡。
火光映出他半边俊美的侧脸，一半隐在黑暗中，长睫微垂，看不清表情。
虞鱼放下了烤肉，心中警惕，逃跑的准备做好了，却见他盯着地上的烤肉看了一会，突然俊脸舒展，缓和了表情。
瞥了她一眼，眸光发沉，坐下，白皙修长的手拿起瓷碗，慢慢吃起来。
“我刚听到了清陵的消息。”
“师兄在哪里？”
虞鱼几乎是立刻就放下了烤肉，抬眼朝他看去，眼眨也不眨，带着毫不掩饰的焦急。
“有人在附近的断崖见到过清陵。”
“那我们快去断崖。”
虞鱼几乎是立刻就站起了身，在她心中，师兄曾剜心头血救她性命，又对她颇好，他现在生死不明，她自然不顾性命也要救他的。
陆云沉脸色又难看起来，碗中的烤肉陡然索然无味，他托着碗的大手不断收紧，碗上显出长长的裂缝。
垂眼掩住眼底的暴戾，低声解释。
“晚上是灵兽活动的时间，秘境之中的万兽皆出，危机重重。”
“那我也不能不救师兄呀？”
虞鱼着急的转了一圈，不懂他什么意思，正要告诉他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师兄处于危险境地而不管他。
却见他极快的扫了她一眼，眸光颤抖，压抑暗沉，虞鱼顿时浑身紧绷，警惕升到了极致。
“依清陵的修为，能困的住他，断崖下必定有什么厉害的东西。”
“夜晚不利于查看断崖下的情况，擅自前往，只怕还没救出清陵，我们也会陷入险境。”
“我们最好还是等天亮了再下断崖寻清陵。”
“不行。”
“师兄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我等不及。”
她皱了皱眉，转身就要走，只觉腕间一紧，回头发现陆云沉已站在她身后。
虞鱼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去，被他箍着手腕又拽了回去，收力不及，她一头撞进他怀中。
鼻子被撞得生疼，虞鱼撑着他胸膛急急往后退，和他拉开距离。可被他拽着手腕，她又退不开，离他很近，抬眼望进他半垂的眸中，暗沉压抑，暴戾几乎凝成实质。
虞鱼甚至能看到他眼尾泪痣随着长睫覆下轻轻颤动。
“清陵是天梯榜上有名的天才，天赋奇高，你若觉得你比清陵还厉害，有把握下断崖救出他，我便不拦你，随你一起去。”
虞鱼心中慌慌的，她不知道是因为担忧清陵还是其他，但她回不了陆云沉的话。
又不甘心这样随他的话就放弃了，偷偷深吸了口气，又想往后退去，离他远些，却被他拽的原地退不得。
“陆师兄可否放开我？”
他掀了掀她，神情缓和了些，又扫了眼他抓着的细白的腕，没动。
“你还没回我的话。”
虞鱼有些生气，显而易见的答案他追着不放，无非就是想让她低头。
但她对谁低头都可以，唯独他不行，因为他们有仇怨。
神色微冷，抬眼看向他，毫不怯弱。
“陆师兄何必追问，我虽不如清陵师兄，但我担心师兄，宁愿不顾自己性命去救他，就算救不出清陵师兄，和他一起陷入险境也无所谓，见了他，确认他性命无忧，我也放心了。”
冷冷一笑。
“陆师兄这般冷血无情的人，自然不懂我和清陵师兄的深厚情谊。”
他脸色陡变，狭长的眼眸微缩，怒意不受控制的涌出。
“你就怎么想见清陵？”
他箍着她腕的手收紧，猛的向自己拽去。
“当然了，你……”
虞鱼没反应过来，又撞入他的怀中，鼻子又遭受重创，她下意识想去摸摸，却觉得后颈一紧，被他掐着强制抬起了头。
“你为何总要惹我生气？”
他几乎是把她搂进怀中抱着，虞鱼惊的呆住了。
他凑近，近的虞鱼能看清他眸中集聚的漩涡，杀意一点点蔓出，他眼白染上密密麻麻的血丝，显出几分疯魔。
虞鱼突然就冷静了下来，直直望着他，问道。
“所以你要再杀我一次吗？”
她很平静，甚至还有空想，若他回答是，她到底该认命赴死还是奋起反抗，争取一线生机。
听到她的话，陆云沉好一会没动，只垂眼似乎在沉思。
他身上的杀意一点点消失，掐着她后颈的大手也渐渐松开，却没有放下，略粗糙的温热触感，异样感分外明显。
“我记得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会杀你。”
“虞鱼，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以后不会再杀你。”
虞鱼咬牙，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怒意，她伸手去推他，声音拔高，有些尖细刺耳。
“我不信，我永远不会相信你说的话。”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清陵师兄，你滚开，不要跟着我。”
压抑的情绪顿时就破开牢笼挣脱而出，戾气染上他的眉眼，他死死压制着心底的杀意，忍得脸色扭曲。
突然用力紧紧抱住了她，把脸埋进她颈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幅丑陋的样子。
“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很难过。”
低低的嗓音有些含糊，虞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他不知道他说的这样的话指什么？
不去寻师兄还是让他滚……
颈间有温热的呼吸喷在皮肤上，痒痒的，虞鱼深吸了口气，去推他。
“陆师兄先放开我，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陆云沉没动，轻轻蹭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低低的含含糊糊的反复说着。
“虞鱼，我很难过，虞鱼，我很难过……很难过……”
虞鱼没问他为什么难过，心中大约清楚，但却不敢细想，她犹豫了下，轻轻抬手，却碰到他顺滑的长发，绸缎般的触感让她顿了顿，才轻轻安抚似得拍了拍他的脊背。
“我们明天天亮了去断崖寻师兄。”
“嗯。”
“陆师兄还吃烤肉吗？很好吃，我再给你分出肉，装一碗？”
“好。”
“那你……放开我可好？”
“再等等。”
虞鱼任他抱着，把脸颊靠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清淡的丹香，心中情绪翻滚，眸中不禁染上迷茫。
一刻钟之后，虞鱼分好了烤肉，她看了看地上小瓷碗的碎片，欲言又止，到底没说什么，只将分好的烤肉放到了树叶上，给他递了双筷子。
“陆师兄，给你。”
陆云沉端端正正的坐着，眉眼低垂，就像被驯服的灵兽，显出几分乖顺和脆弱。
他抬眼看她，黑眸水润，泛着莹莹波光，很快就把目光移到了烤肉上。接过筷子和烤肉，又偷偷看她一眼，没说话。
两人之间难得这么安静平和，树枝快烧完了，火渐渐小了，又渐渐熄灭，夜色渐深，银色月辉散落地面，时不时传来几声灵兽嘶吼声。
两人就静静坐着，谁也没说话。
许久，陆云沉盯着坐着他对面的模糊白影，低低道。
“你去睡吧，我守夜。”
“好……劳烦陆师兄了。”
虞鱼没拒绝，她知道他几乎不睡觉，累了也只是打坐闭目养神休息，便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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