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那你会喜欢我吗？
陆云沉微有些诧异看向她，狭长的眸子瞪大了些，他捂着胸口咳了起来，白皙的面容染上一抹薄红，蹙眉反驳她。
“你为何要如此猜测我，早已告诉过你不会杀了你了。”
“你也不必一直老翻以前的旧账，我不是已经还你一剑了，你为何不能撇了偏见重新与我相处？”
“你说我对你有偏见？”
“还我一剑？”
她微微仰了下巴，长睫微垂，俯视他，神情倨傲疏离，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突然加大了声音，嗓音尖细，激动道。
“你该还我的不是一剑，而是一条命……一条命。”
“当初若不是清陵师兄碰巧去寻我，我现在尸身怕早已入了野兽口中。”
“清陵师兄剜了心口引心头血救我，你就用一剑还我？既不危及你性命也不损你修为，怎么还我一条命？”
“还是你想用你现在这幅惨样祈求我的同情？”
她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冷静下来。
“我告诉你，我永远不会同情一个想杀我的人。”
不过，也幸好他的一剑让他真正认识这个世界，融入这个世界，也永远记得他的一剑。
虞鱼神色冰凉，看他脸色触动，似乎想说什么，终是转过身，背对他走下城墙，却没看到，也不会去看，陆云沉捂着胸口，唇角突然沁出鲜血，他攀着城墙爬起来，颤颤巍巍的追上去。
她把那柄被难民踩在脚下的玄黑细剑捡起来，细细打量，玄黑剑身细长，隐隐有血色流光闪烁，凶戾血腥气息迎面扑来，握着剑，虞鱼顿觉心中暴躁了不少。
这是柄凶剑。
“这剑不适合你。”
循着声音望去，陆云沉脚步急促的追过来，陡然停下，他有些不稳的晃了晃，掩去眸中的慌乱，脸色才缓缓恢复淡薄。
“这柄剑是大凶之剑，剑吸了无数人的鲜血，血腥杀戮气息过重，剑主容易迷失神智，就像……你之前一样。”
“你想要什么剑，我重新帮你寻。”
虞鱼烦死他了，心中生出逆反心理，撇了他一眼，打量手中的凶剑。
“不需要，本命剑事关修为和身家性命，你……我信不过，自是无需劳烦你了。”
“而且我觉得这大凶之剑正适合我，正与我的优柔寡断、心慈手软相补。”
“可它吞噬剑主神智，你会变成只会杀人的行尸走肉。”
“我会想办法，就不劳陆师兄费心了。”
陆云沉一瞬间脸色更白了，他抿了抿唇，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无力来。
好像自从他差点一剑杀了她后，无论他做什么都是错的，无用的。
他微微垂了脑袋，眉宇间夹杂了烦躁，他从未低头求过他人什么，这让他又想起曾经在萧家的黑暗经历。
嗓音低了下去，带了几分哑。
“我不能赔你一条性命，我从萧家逃出来，被师尊所救，命早就是师尊的了，我不能把自己的命赔给你。”
“但你要炼这柄凶剑为本命剑，需以心头血为引，我曾杀你断你心脉，害你只能以他人心头血重塑心脉，如今你心脉脆弱，不宜再伤，我便还你一滴心头血。”
“等等……”
虞鱼下意识便要拦他，却见玄黑细剑已飞入他手中，寒光一闪，剑尖已入心口，又猛的拔出，鲜血飞溅，虞鱼只觉得脸上一热，下意识摸去，却摸到一手的血，那血还是温热的，带着主人的体温。
盯着指尖那抹血，忍不住发愣，心中却涌上股滔天的怒意来。
又是这样，自作主张，她半点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闭着眼睛，恨意冲突枷锁，滔天的恨意和理智拖拽，做着最后的斗争。
一张雪白的锦帕覆上她的指尖，抬眼正对上他的黑眸，眸光微闪，似是不敢看她，细细的帮她擦指尖，完了，他手顿了顿，又拿着帕子想帮她擦脸。
恨意如潮水般退却，理智重新回归，心间被一股莫名的情绪覆盖，她往后退一步避开，冷淡道。
“我自己来，劳烦陆师兄了。”
却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他还流血不止的心口。
陆云沉任她拿过去，又看了眼帕子，低头掐诀，引出一滴心头血。
金色的血液悬在他掌心，身子摇晃，他有些托不住，手臂微微晃动，心头血向前送去，自动没入玄黑细剑中。灵府中多了一丝感应，他妆似努力的稳住身体，掩去眸底的异样。
虞鱼忙收了帕子，上前扶住他，喂了颗丹药止血，扶着他到了路边，把人丢在墙边。
忍着怒意，微仰着下巴，显出些傲慢之色，垂眸俯视他。
“陆师兄这又是做什么？且不说收本命剑这种大事，我是要回去了请示师尊的，若是师尊不同意，我也不会非要留下这柄剑。”
“况且，本命剑即便要心头血，也是我自己的心头血来引，我心脉现下已经恢复，即便现在不能取心头血，来日方长，也不急于一时，我的本命剑用你的心头血算怎么回事。”
陆云沉捂着心口，鲜血顺着他指缝涌出，修为还在下跌，丹田中的元婴破裂，渐渐没了力气，扶着墙缓缓下滑，最后只能靠着墙瘫坐下来。
惨白的脸色几近透明，神情萎靡，连眼尾泪痣都黯淡下来，美人落难，显的有些可怜，又惹人怜惜。
他撑着地面的五指泛白，淡淡道。
“你用的不是自己的心头血，和本命剑建立联系需要很久，你可以先将它放在灵府中蕴养，等出秘境请示临缘道尊，来得及。”
看他半躺在墙边奄奄一息，虞鱼揉了揉眉心，又从储物袋中找出几颗丹药给他服下。
却忍不住有些迷茫。
不懂他为何这样做，欠命是欠命，没必要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还舍了心头血损了修为。
“你为何这样做？”
“你说我之前还的一剑既不伤性命，也不损修为。”
“所以你就要剜心头血给我，告诉我，你损了修为补偿我？”
“嗯，你想收凶剑做本命剑，我帮你。”
虞鱼把玄黑细剑收入灵府，面前的城墙渐渐虚化，幻境彻底消失之前，她听到有个男声低低说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当年若本尊跌落深渊之际，有人拉本尊一把，本尊也不至于落得心魔缠身、身死道消的下场。”
“本尊看你们关系匪浅，望你们以后大道所成，好自珍重。”
不要像本尊一样，终身看不破，堪不破。
幻境消散，远方的天空已经蒙蒙亮，虞鱼看到了悬在空中的无数修士，他们也刚从幻境中出来，茫然的站在剑上，还没彻底清醒，她拽了拽身边的陆云沉，他被拽的踉跄，眉心蹙起，扭头看她。
“你现在深受重伤，未免被别人盯上连累我，还是先找个地方疗伤。”
虞鱼说完便召出碧月剑想走，腕上一紧，她挣了挣，没挣脱。
顿时有些不耐烦的扭头瞪他。
“陆师兄还有什么事？”
“你去哪里？”
三番四次被他纠缠，虞鱼心里立刻冒出一股火来。
她语气很冲。
“陆师兄你是我的谁？管得着我去哪？”
他唇角下压，不高兴极了，却倔强的看着她，紧了紧腕上的手，不说话，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模样。
虞鱼更烦了。
“陆师兄这么不想离开我，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想抽出剑砍他，又想起他之前毫不留情剜自己心口取心头血的样子，她预感他肯定不闪不躲，任她砍。
满腔的怒火无处可发，她挑了挑眉，满脸嘲讽。
“陆师兄该不会真喜欢上我了吧？我们可是有仇的，你……”
“我只是在魔界和你待久了，不习惯而已，就像我的灵猫一样。”
陆云沉有些迫不及待的打断她，心中却莫名涌出些难过来。
犹记得上次出现这种情绪，还是他小时候眼睁睁看着父母被萧家人杀害，死在他面前。
心跳的有些厉害，他不敢伸手去捂，怕露出异样。
虞鱼唇角翘起，嘲讽之色更深。
“离你我一起跌落魔界都过了一年多了，还没习惯？”
“你在魔界就想杀我，出了魔界动手也不奇怪，新仇旧恨，你为何突然觉得自己欠我，要还我一剑？为何要剜心头血补偿我？”
“又为何忍不了我被其他男人碰触？”
“你对你的灵猫也这样？”
一件件下来，虞鱼心头一跳，愈发觉得像。
之前是他仍会对她起杀心，她不敢有这种想法，现在他和之前判若两人，她不得不多想。
他终是忍不住捂住了心口，眸光微闪，带出些光，薄唇微动，似是难以启齿。
“那你会喜欢我吗？”
“不会。”
虞鱼毫不犹豫，她没受虐症，不可能喜欢一个多次想杀她的人，即便他现在拼命补偿她，但错已经铸成，就像碎掉的铜镜，即便修复，也会有裂缝，曾经的伤害不可能消失。
又看他捂着心口，以为他剜了心头血后心口又出问题了，忙上前喂他吃了颗丹药。
“我们先离开。”
软了语气，看了看还被他抓着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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