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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故技重施


夏秋白话音刚落,机动车就在中心区与绘班区的交界处缓缓停了下来。连山教堂处于中心区外围,装甲车缓缓使出闸口,林禾看着窗外变换的景色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我们现在又回去干什么?”

        “你不知道吗?”夏秋白似笑非笑地说,“我以为你已经猜到了。”

        林禾整个人侧着背靠在车门上,听了夏秋白的话挑眉冲他笑了一下。

        “那老头会出现在第二次逐风计划废弃的制药厂,并且有那里感应锁的通过权限至少说明了一件事,他一定和当年的自由意志同盟有关。”林禾说,“从之前在仓库中他们的谈话来看,这老头应该是受制于人,在所谓的基地为那群藏头露尾的家伙进行秘密实验,那你觉得他们是在做什么实验?”

        林禾清了下嗓子,舌尖扫过嘴唇上因为干裂卷起的死皮,继续道,“无风城内有什么可以提供给他们进行活体实验?”

        夏秋白没答。

        “只有人。”林禾说,“方才西芙在连山教堂说先前有人曾去绘班区黑市上买六代速化剂,如果这事属实,那么说明当年失败的逐风计划从未在无风城内叫停,这个活体实验项目在无风城内暗中发展了二十多年。”

        二十多年,按照这群疯子的行事作风,得有多少人用他们的生命为这群疯子买单?

        “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林禾扯了一下嘴角,“说不定他们只是和我们在域外发现的芯片有关,城内根本就没有人进行活体实验,所谓的六代速化剂不过是捕风捉影的大话。不过,不管我们现在怎么猜,肯定不如直接把人抓来问痛快,对不对?”

        林禾不自觉用上了讽刺的语气,夏秋白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说得对。”

        夏秋白听出林禾话里有话,说:“我确实想知道这群人究竟在做什么实验,又为什么要假扮护卫队员,以及和那个不知真假的六代速化剂之间又有什么关系。那你呢?你难道不想知道?”

        林禾支起二郎腿,说:“我要知道这些干什么,既然有人这么大费周章地要这老头的命,说明他至少是个重要的人。况且,如果他们那群人真的和西芙所说的突然出现在黑市上的六代速化剂有关,连黑市都搞不到的东西,老实说这个我还挺有兴趣的。”

        就在这时夏秋白的通讯器闪了闪,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护卫队的杨勇发来的信息问他在哪,夏秋白没回,看完之后伸手把通讯器关掉,说:“有什么兴趣?”

        “赚钱的兴趣啊。”一提起钱,林禾马上坐直了身子,眉飞色舞地说,“那几个藏头露尾的人比那老头还不像好东西,希望咱们赶回去的时候他们还没走。你说我要是救了那老头他会感激的痛哭流涕然后送我一支什么速化剂吗?”

        夏秋白:“……”

        没救人就想着协恩图报还好意思说出来?夏秋白大概是觉得有些无语,搭在油门上的脚不自觉地往下压了压,正在臆想自己一夜发迹的林禾被惯性拍在了硬邦邦的座椅上。

        他绝对是故意的。

        林禾磨牙,正要和夏秋白理论突然感觉车身一震,他不确定地说:“你有感觉到刚才震了一下吗?”

        夏秋白脸色一沉,轻轻地嗯了一声。可还没等林禾再问,夏秋白的通讯器就响了起来,这回还是杨勇。夏秋白和林禾对视一眼,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通讯器刚刚接通,就听见杨勇那头传来断断续续的爆炸声和人边跑边喊快跑的说话声。

        “怎么回事?”夏秋白被通讯器那边的声音吵的太阳穴青筋直跳,说:“什么地方爆炸了?”

        杨勇也纳闷,他正在那指挥人往货车上搬运尸体呢,谁知道在他附近什么地方突然发生爆炸?当时杨勇站在一处居民楼的楼下,爆炸产生的冲击波震碎了这一片的玻璃,好多负责善后的兄弟都被玻璃碎片划伤了。杨勇比较幸运,虽然当时被突然甩开的铁门拍在了墙上,可好歹没被那漫天的玻璃雨开瓢。

        爆炸过后,秋风带着火星自爆炸中心扫过点燃了周遭一片,黑色的浓烟争先恐后地抱团直冲天际,大地上火光摇曳像是在为他们送行。

        “我也不知道。”杨勇刚从铁门下逃生,正站在马路上朝爆炸的地方张望,“我刚刚才挂断了消防队的电话,他们也问我是什么爆炸,我哪知道啊。”

        杨勇迟疑一下,才接着开口说:“我看不像是居民楼,在清平路的尽头,夏队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清平路。”夏秋白开了外放,林禾听见杨勇的话兀自重复了一遍,一拍大腿,“这不就是那个制药厂?”

        林禾说话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了出去,杨勇说:“什么制药厂?夏队长你旁边还有人吗?”

        夏秋白没有理会杨勇的质问而是直接挂断了电话,因为他的通讯器显示莫塞来电。

        夏秋白思忖了一下,但是没有接。林禾看见夏秋白的通讯器亮了大概三十秒,随后又暗了下去。

        林禾拿手支着下巴,问:“为什么不接?”

        夏秋白把车停在路边,手搭在方向盘上反问:“你觉得呢?”

        林禾目光顺着夏秋白的鼻梁往上,望进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制药厂的爆炸应该是那几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干的,他们装作护卫队员混进隔离区,在仓库里胁迫那老头交出实验手稿的事情意外被我们撞破,那领头人既然认识你那么他的身份一定不简单,之前在隔离区外你一个队长都需要通行证明,说明护卫队的岗哨所也没有那么的摆设,那他们是怎么混进去的?”

        林禾一掀眼皮,吐出的每个字都透露着阴谋的味道:“你们遇上我的时候,隔离区外围正好来了一群游行示威的人,真的有这么巧吗?那个杨勇应该是护卫队派去协助你清扫新区的人吧,他怎么就那么顺手的甩手走人了呢?”

        “那是怀疑杨勇和那群神秘人有关?”

        林禾反问:“你不怀疑为什么两次拒绝他们的通讯?”

        “你说得对。”

        夏秋白颔首,重新发动装甲车掉头往中心区驶去。

        既然隔离区发生了爆炸,那么无论方才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去那里,现在都已经没有意义。无论是肆虐隔离区的病毒还是冰冷的尸体,制药厂里性命垂危的老人还是那不知真假的护卫队员,在一场爆炸过后,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现在重要的另外一件事。

        车内没了先前轻松的氛围,夏秋白沉着脸一边开车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林禾则百无聊赖点开了车载广播。

        车载广播的主持人是个声音低沉的男性,他正用一板一眼的腔调,ai似的向听众报道关于几分钟之前隔离区发生的爆炸事件。

        这事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毕竟现在就在隔离区爆炸一线的杨勇都搞不清楚状况,何况是那远在电视台的主播了。

        果然,在简单的用一句话交代完发生爆炸的地点之后,这位男低音用广播中非常实用而且常见的方式开始了接下来水时长的环节——听众来电。

        现在已经接近下午五点,难得居然还有人和林禾他们一样有闲,在男低音报了两遍热线电话之后,一个听众的电话被接了进来:“这位先生你好,不知道你对这次爆炸事件有怎样的看法呢?”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男人变着花样地骂了五分钟最后用一句话结尾:“爆炸一定是普通区那群孙子的报复!”

        大哥这话说得中气十足、掷地有声,林禾听完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手抬起了又放下,最后叹了口气,把车载电台给关上了。

        夏秋白见他脸色变了又变,刚想说话,通讯器又响了起来。

        看来无论什么世道,人类都本性难改,最爱便是凑热闹。

        夏秋白扫了一眼,然后在通讯器上按了两下,勒南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勒南大概是在研究院,身边还有滴答滴答的声音。

        “刚才怎么回事?”

        每个人都问夏秋白爆炸是怎么回事,夏秋白自己也一头雾水,只好诚恳地回道:“不清楚。”

        勒南沉吟一声,没有追问倒是又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他说:“你看了电视台最新的报导了吗?”

        夏秋白脑海里回想起了刚才那位大哥掷地有声的脏话,他不知勒南是什么用意,反问道:“怎么了?”

        勒南算是明白夏秋白确实对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你知道三十一年前震惊全城的邮件事件吧?”

        夏秋白一脚刹车把车停在路边。

        “三十一年前的一封匿名邮件致使研究院失势,而就在今天,几乎和爆炸事件同时,一封匿名邮件同时发给了研究院和无风城电台。”

        夏秋白还没从勒南的话里理出一个思路,只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问道:“邮件说了什么?”

        “邮件里附了一段怪物变异视频,还有上周前往城市旧址的狩兵被一群半人高的耗子,追着乱窜的录像。”勒南怒不可遏,“这轮变异潮还没有结束的事,瞒不住了。”

        如果邮件只是泄露了这一轮变异潮没有结束,勒南没道理会如此生气,本来这件事就是要在商议过后公布的。

        夏秋白:“只是这样?”

        “当然不是,”勒南最后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邮件还把变种病毒可以感染普通人的事说出去了。”

        夏秋白明白勒南的感受,三十多年前安文院长曾被迫站出来替研究院抗下黑锅,也因此背负了许多骂名,这次有人故技重施,勒南自然格外恼火。

        夏秋白敏锐地察觉到了事情的重点,说:“电视台把这封邮件传播出去了?”

        “没错。”隔着两台通讯器夏秋白仿佛都看见了勒南暴怒的表情,“电视台那群疯子在收到邮件的第一时间就把它公布了。”

        勒南气的咬牙,研究院吃过一次亏,勒南在收到邮件的第一时间就联络过电台,还会闹成这样是因为协商无果。

        夏秋白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并让勒南准备去议会一趟。

        勒南刚接任研究院不久,屁股还没坐稳,还接不了老院长的衣钵,只是一个吉祥物似的平议员。不过这封邮件兹事体大,勒南作为研究院现任负责人是一定要去议会的。

        勒南‘嗯’了一声,他打这个电话也是为了给夏秋白通个气,说完就挂了通讯忙着处理事情去了。

        夏秋白听着通讯器传来的忙音,眉头皱在了一起。待他重新启动装甲车,林禾才在一旁说:“真是奇怪。”

        “我们在隔离区意外撞见了几个神经病,掉进废弃制药厂的密道后在连山教堂看了一出虚情假意,现在又赶上三十年前的邮件事件重演。”

        林禾支着脑袋,一脸天真地说:“你相信这是巧合吗?”

        隔离区升起的滚滚浓烟像是把整个无风城都笼罩了进去,蒸腾的热气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化雨又落了下来。

        光明议事馆门前的护卫队员在雨中一动不动,任凭雨水打在他们的脸上。秋雨落在柏油地面上升起一阵雾气,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开地壳,从漆黑的地底下挣扎出来。

        夏秋白一脚刹车把黑色的庞然大物稳稳停在了议事馆的门口,车门开了一条缝,却没见人影。

        正要下车的夏秋白把手搭在车门上,看着窗外靠近的护卫队员像是想起什么,回头打开了车载导航输入了一个地址。

        “601”

        盘腿坐在副驾驶上的林禾腿还没来得及放下,他挠了挠自己已经长长了好些的头发,反问道:“什么?”

        夏秋白掀起眼帘正对上林禾揶揄的表情,他面上依旧是一副八风不动的表情:“密码是一到六。”

        这还是当初夏秋白刚入住房间时的初始密码,夏秋白一直都没有改,也就沿用了下来。

        “这多不好意思。”林禾有意逗他,故意拿着腔调,也没说去不去。

        此时外面的护卫队员已经撑伞过来了,他看见夏秋白在和人说话,便等在了一旁。

        夏秋白伸手推开车门,雨立刻滑了进来。他的声音很轻,浸了雨水好像还带着点湿意:“你有其他的地方去?”

        林禾:“……”

        护卫队员撑伞把夏秋白送进了议事馆,林禾目送他进去,议事馆的大门在大雨和薄雾中像是一只张嘴吃人的怪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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