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四章步入军营（1）

步入军营

        人，只要有一种信念，有所追求，什么艰苦都能忍受，什么环境也都能适应。

        引子——丁玲

        a、子弹打到别人的靶上

        1979年12月7日，是我永远难忘的日子。就是在这一天，我拿着奶奶，父母、叔婶和姑姑们给我的16元钱，背负着他们的殷切希望，告别了故乡、亲人和朋友，踏上了漫漫的从军之路。

        我们是坐着部队惯用的闷罐车，7日下午5点从禹城离开的。当车走了一个多小时后停了下来，这时我听人说这里就是省城济南。我赶快伸出头去，看到华灯璀璨，到处是一片灯的海洋。我家虽然离济南只有50多公里，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城市的灯光。

        列车在茫茫无尽的夜色里奔驰，也许由于激动过后的劳累，我慢慢进入了梦乡。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我就听带兵的说：“大家醒醒。到了，下车了。”我拿着背包刚走到列车门口，漫天飞舞的雪花迎面扑来。心想，难道到东北了吗？那时地理位置，在我头脑中没啥概念，不知道哪是哪。

        原来这里是山东省昌邑县一个叫岞山的小站。搞了半天连山东还没出去哪！那时保密工作做的特别好，我们根本不知道到哪去。我们全部下车后，在带兵的指挥下纷纷上了“大解放”。“大解放”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又颠簸了近两个小时，终于来到一个有军人站岗的大门口。我们下车后，看到了“热烈欢迎新战友！”的标语；听到了欢快的锣鼓声。

        这哪是城市？分明是大山沟！我的心一下就凉了半截。在验兵时，总听人说，这批兵好，是技术兵，驻守在大城市。还没容我多想，我们很快就列队、点名、分班，我就被家是山东莱西的徐经修班长带走了。

        按部队的规矩，新兵到部队后要进行三个月的军政训练，也就是在这三个月内，从起床、叠被、洗刷、吃饭、穿衣；走步、跑步、正步等科目做起，实现由一个普通老百姓到军人的根本转变。在这期间不合格的还要退回原籍。在家一切看似简单的，在部队一切都不简单了。被子要叠成“豆腐块”，吃饭、穿衣要有时间限制。就说简单的走步吧，在家谁不会走？可在部队就不行了。步幅、摆臂的高度和离身体的距离都有明确的规定。在我看来最难应付的是正步走。我和几个总挨批的老乡，夜里经常偷偷起来自己练，但进步并不大。看来要做一个真正的军人，还真不太容易呢！

        我们今年这批兵分别来自山东、江苏两省5地。山东省来自济南市、禹城县、齐河县；江苏省来自南京市、丹阳县。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训练，不是以地域山东、江苏形成两大派，而是以城市兵、农村兵形成两大派。城市兵聪明，见多识广，接受新事物快，学习训练进步大；农村兵朴实，肯吃苦，但反应慢，没见过什么世面，说起学习训练确实差点事。所以，农村兵就时时处处受到城市兵的嘲笑和讽刺。

        有一次，我们新兵连组织到澡堂洗澡。要求统统扒光下到一个水池子里。我哪见过这种阵势。在家时也就是烧盆水自

        己用毛巾擦擦。我非常难为情，磨磨蹭蹭就是不想脱。当我看到城市兵都大大方方下去了，我才尴尬万分地下到一个不被人注意的地方。像我这种情况的在农村兵中不算少数，还有更甚者穿着裤衩就下去了，又引起城市兵的一阵冷嘲热讽。

        训练后的文化娱乐活动，更是让城市兵占了主角。有一位从我们禹城走的济南下乡知青名叫耿现强。课余时间，在新兵连主动为大家教唱《谁不说俺家乡好》、《妹妹找哥泪花流》两首歌。那挥手之间的动作；那抑扬顿挫的旋律，让人倍感钦佩。我私下里想，这么好听的歌，咱咋没有听过呢？

        经过两个多月的艰苦训练，我终于在队列、内务卫生等方面勉强合格，下一步的重头戏是射击和投弹。在练习射击时我又遇到了问题：练射击，必须把左眼闭上，用右眼将准星和缺口平齐瞄向靶心。可我一闭左眼右眼也闭上了，根本没法瞄准。没有办法，只有苦练。我就走路时练，晚上躺在床上练，终于在正式射击前眼睛能睁闭自如了。

        射击和投弹不像队列和内务卫生是软指标，射击、投弹是硬指标，射击是环数；投弹是米数。

        正式射击那天，我非常紧张，怕打个不及格。可是怕什么来什么。在射击时，由于紧张没有预扣扳机，当用力扣动扳机时枪口产生了晃动跑到别人靶上2发子弹。在打后面3发子弹时，我吸取了打上2发子弹的教训，我开始冷静了，3发子弹各命中8环。这样离30环及格还差6环。

        这时，与我挨着射击的老乡刘圣华说：“梁祖国你咋搞的？我这双眼睁着的比你打得还好(他和我一个毛病，却打了个全班第一)。”等到连领导验靶回来说：“他的靶上多了2发子弹，没有办法，谁让人家有人帮忙来。”

        射击结束了，大家都兴高采烈地唱着“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我却只张嘴不出声，暗自神伤。

        那天晚饭我也没吃。因为我拖了全班的后腿，徐经修班长对我进行了批评，但更多的是安慰和鼓励。他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下一步还有投弹科目，你争取拿个好成绩，以弥补射击的不足。”我默默地点点头。

        实弹投掷开始了。我按口令来到指定地点，心想，这次我一定投个好成绩，让大家看看。我拿起手榴弹抠开后盖，把拉线套在小手指上，用尽全身力气把手榴弹扔了出去。可没有想到的是，由于用力过猛，手榴弹脱手离开了安全区域跑到我的右边去了。突然的状况，使我一下傻了，站在那不动了，并且，手榴弹离我只有10米左右，非常危险。这时现场一片惊慌，只见徐班长一个箭步跑过去把我按下趴在我身上。手榴弹“轰”的一声爆炸了，扬起的尘土爆了徐班长一身。幸亏没有出现“王杰”式的英雄，不然，我当兵的历史可就结束了。

        这次可没有上次那么幸运了。晚上，班里召开班务会对我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教育。我也只有痛哭流涕，接受大家的严厉惩罚。心想，不管怎么批，只要不把我退回去就行。徐班长最后说：“你们下连后，主要是进行施工任务。要是上前线打仗，凭你的射击和投弹成绩非把你退回去不可。”听到这话，我的心终于放到肚子了。

        三个多月的新兵训练结束了。我们终于戴上了领章、帽徽分到了各自的单位，成为了一名真正的解放军战士。我认识的杨军分到了一营营部，李学军分到了二营营部，刘春河、李德元分到了通信连，尹分江分到了三炮连，就我分的最差——步兵六连。一听就知道没有一点技术含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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