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六轮月
阴沉的大教室里，伯龙罕把玩着手中的柏杖，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伯龙罕？”
有人在呼唤他。伯龙罕回过神，发现戴着眼镜的金发青年在不满的看着自己。“伯龙罕，你在听吗？”
“抱歉，威廉。小小的走了下神。”伯龙罕对着挚友微微一笑，歉意的眨了眨眼。
“集中注意力，伙计。”威廉叹了口气，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纹饰繁复的袖口，“我得提醒你，托你那位同乡的福，咱们的队伍至今都没能找齐人参加小组赛。
伯龙罕对威廉小小的抱怨并不在意。想到临分别前威尔表现出的魔力异状，他大概会出人意料的赢得法术对决的胜利吧。伯龙罕这么想着，嘴角微微翘起。“这确实是我的失误。我没想到威尔会拒绝我的邀请，而是选择了一条更勇敢的道路。”
“那位的情况我也有所耳闻。”威廉皱了皱眉，他长得并不难看，就是眉毛粗了点。“你觉得他能通过考核吗？毕竟，他的魔力早已死去了不是吗？”
伯龙罕对威尔很有信心。“我对此并不怀疑，威廉。”
一直关注着对话的温莎也回过头来。“我、我也相信威尔同学能、能够通过考核······”
“哦？温莎，你有什么依据吗？”说实话威廉有些小小的惊讶。这个姑娘平时内向又害羞，这次难得见她主动参与话题。
“因、因为，他、他是伯龙罕的朋友······“温莎偷偷看了一眼伯龙罕，后者正笑眯眯的看着她。“谢谢你对我这么有信心，温莎。”
这姑娘害羞的低下了头，脸上又热又红。温莎呐呐的说了几句话，不过声音实在太小了让人根本听不清楚。
威廉摇摇头，真不知道这种盲目的信心是怎么冒出来的。“这么说可能有些残酷，伯龙罕。不过你的那位同乡拒绝加入我们反而让我松了口气。”
“一个连魔力都死亡的学徒只会拉低我们队伍的整体实力。”
“哦，威廉，你又来了。”坐在温莎旁边的女生对着自家老哥翻了个白眼。“难道你还不明白自己不受欢迎的原因吗？”
“我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对吗？阿梅莉亚？”威廉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亲生妹妹。“大概我们的队伍现在已经晋级冠军了是吗？”
“随你怎么说。”阿梅莉亚知道自己这个笨蛋哥哥的脾气，这个时候只要无视他就好了。
“诸位。”伯龙罕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这件事是由于我的私人原因导致的，没能将队伍组建好是我的失职，我得跟大家道歉。”
“没，没关系的，伯龙罕，这、这不是你的错。”温莎憋红了脸，总算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阿梅莉亚赞同温莎的观点，点了点头。
威廉沉默了一会儿。“这不是重点，伯龙罕。”
“谢谢大家的谅解。不过请放心，接下来我会把重点放在寻找适合的队伍人选上面，毕竟报名快要结束了，留给我们准备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伯龙罕笑了笑。“但是，我们的老对头好像又有了什么大动作，所以在寻找合适队友的之前，我们得先查清楚他们在干什么。”
“幻影之手？”威廉手指敲着桌子，“最近他们手上好像多了些人口生意，不知道跟这有没有关系。”
“这很有可能。”伯龙罕思考了一下，然后看了看自己的伙伴们。温莎被这双漂亮的蓝眼睛盯了一会儿，脸上好不容易消失的红晕又浮了上来。“总之大家都注意一下，如果有什么情况及时跟他人交流。”
心不在焉的听着伯龙罕吩咐任务，本来懒懒的趴在桌子上的阿梅莉亚一下子直起了身子。“嘿，看那里。”
威廉转过头去，发现在教室的另一边发生了一场小小的骚乱。“怎么了，阿梅莉亚？发生了什么？”
“是撒拉弗那个傻大个，突然闪烁了出来，掉在那边了。”阿梅莉亚伸着脖子，想要看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撒拉弗······那边那个在他旁边的是督库斯吧，咱们这期的第一顺位，传闻中能跟高阶法师单挑的怪物。”威廉的眉毛拧在了一块，“据说他们也组成了队伍参加组队赛······”
“为、为什么他不走正门？”温莎被这突然的骚乱吓了一跳。
“谁知道。”阿梅莉亚有些幸灾乐祸。“大概被龙咬到了屁股吧。”
“撒拉弗！”凭借着远超常人的魔力感知，艾成功的从撒拉弗闪烁的落点处闪开了。“你去个厕所回来都要用闪烁吗？”
“说来话长，艾。”撒拉弗按着身旁学徒支起了身体，而被他按着的学徒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甩甩头，等到传送过后的眩晕感消失，撒拉弗才晃晃悠悠的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我去斯玛克森的办公室偷东西去了，结果碰上了个小混蛋，被他阴了一把。”撒拉弗摸了摸肋骨，威尔最后一下出手太快，连他都没来得及将法术抵消，现在那里正隐隐作痛。
“受伤了？跟我们同期的学徒还有人能让你吃亏？”艾有些吃惊，除了自己和督库斯以外，本期学徒的顺位第三也就是撒拉弗了。“是谁啊？”
“我不认识。但是你们见过，就是今天早上在告示牌前坐着的那个小子。他施法的速度跟督库斯简直不相上下，而且还会锻文真法。”撒拉弗想起威尔就咬牙切齿，“明天我一定要再找他。”
“施法速度跟督库斯不相上下？”艾看了督库斯一眼。
一直闭目养神的督库斯也稍微有了兴趣。“锻文真法······原来是他。”银发的青年睁开眼睛。
“对了，你去斯玛克森的办公室去偷什么东西去了？”艾有些好奇。
“就是我课上拿出来不小心被他收走的那个呀。”撒拉弗嘿嘿笑着，举起手中圆柱状的炼金物品。“这可是女性学徒的最爱~今天晚上还得找个人试试呢。”
艾鄙视的看着撒拉弗，“呸，色胚。”
督库斯摇摇头，又闭上了眼。
而此时的威尔已经离开帝都中心的学院，走向了外围的居住区和商业区。奉魔教派派出的使者正在那里等着他。
威尔腋下夹着铁皮书，在路上匆匆前进着。奉魔教派是被精灵合众联盟认定的典型邪教，即使是在与精灵合众联盟关系敌对，宣称“人类魔法主义至上”的帝国中，奉魔教派的处境也不好过，奉魔教派的教众一旦暴露身份，等待他们的往往就是死刑。
奉魔教派之所以这么臭名昭著，曲解魔法和滥用魔法只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他们奉行所谓的“魔力主义”，认为魔法凌驾于一切之上。他们将肉体和灵魂视作魔法的素材，使用魔法时常常伴随着大量的血祭仪式和屠杀。
而且，奉魔教派还认为魔法不应该被限制，所以他们或多或少的会接触混沌的魔法，这对本世界的魔法系统带来了巨大的隐患和创伤。甚至在某些分支教派中，还有人接触过除混沌魔法外的其他系统的魔法。
比如与威尔建立交易的月之学会，就掌握有大量的异常系统的魔法知识。他们中的成员所到之处，本世界的魔法系统就会逐渐扭曲，崩溃。
隐藏在居住区的破旧的小教堂，就是威尔与月之学会的使者碰面的地方，也是威尔的临时住所。
威尔推开门，看到有个小小的身影坐在不知道名字的神像的肩膀上。
“韦斯兰，我说过了，别坐的那么高。”
冬日夕阳的余晖从破烂的屋顶漏在地板上，几束光芒里只有尘土飞扬。那些尘埃没有沉淀，反而逆着空气在上升。
这是物质世界魔法系统紊乱的表现，代表着异常知识与世界规则所正在进行的无形搏杀。
“那可不行。”小女孩吃吃笑着，异常知识侵蚀了她的魔力，让她的虹膜反射出猩红的光芒。“坐的不高可碰不到月亮。”
一轮血月在破旧的教堂中升了起来，世界规则和魔法系统无声的哀嚎着破灭了。
现在，是异常系统的知识占上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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