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巧遇下的暴露
晴空万里的清晨不知何时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下，丝丝寒风伴随着枝叶嗖嗖的低鸣，给人一种阴森之感。
空灵寺内的一间厢房内，两名身着制服的警察肃然而立。
其中一人年约四旬，刀削般的脸孔述说着岁月的沧桑，鬓角的白发更是让这中年警察显得十分老气，可他那双眼睛却透亮而凌厉，彰显着他非同一般的内在。
另外一名警察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相貌普普通通，神色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一看就知道是个初出茅庐的小菜鸟。
屋内还有一个身穿白色大褂的老年法医，正检查者面前的一具女性尸体，尸体全身赤裸，脖颈处有道明显的淤痕。
中年警察问道:“是被勒死的吗？”
老法医点了下头，缓缓道:“初步看山去确实是被勒死的，不过要到解剖后才能真正确认。”
中年警察弯腰看了看不着片缕的赤裸尸体，眼中闪过一道阴郁：“qiangjian杀人……好久没有遇到过如此恶劣的凶案了。”
“qiangjian……倒未必。”老法医摇了摇头，沉声道:“受害人虽然全身赤裸，但是死之前应该没有受到过侵犯。”
“孟老，你确定？”旁边的年轻警察一脸惊奇，目光移到尸体身上，用一种抑扬顿挫的古怪语气道：“你只用眼睛也能分辨得出。”
老法医见年轻警察斜着眼睛在自己身上不停的打量，老眼一瞪，指着年轻警察的鼻子骂道:“你这个陈小鬼，胡思乱想个什么，本法医是从职业的眼光进行分析判断，纯粹是……职业的眼光！”
被老法医叫作陈小鬼的年轻警察名叫陈琳，从警校毕业后分配去了地方派出所，由于表现出色，再加上颇有背景，半年前便破格提拔到了市局，成为了凶案科的一员。
陈琳还想调侃老法医几句，突然感到有一道冷漠的目光从他脸上一扫而过，心下陡然一凛，他知道那是中年警察不满的眼神。
“王队……”年轻警察低着头，脸色极为尴尬，而被他唤作王队的中年警察再也没有看他一眼，注意力完全聚焦在了尸体的身上。
那是一具白洁无暇的女性裸尸，可王队的双眼中没有一丝的淫邪之色，唯一能够从他眼中发现的只有疑惑，以及对疑惑的探究和洞察。
王队名叫王援山，是市局凶案科的组长，当了半辈子刑警的他凭借着自身出类拔萃的能力，以及对罪案特有的敏锐直觉，破获了不计其数的案件，其中不乏轰动一时的大案，从而为他赢得了刑侦之王的美誉。
“受害人的身份查清楚了吗？”
“已经询问过空灵寺的住持了，受害人名叫罗秋月，三十八岁，半月前来到空灵寺想要出家，由于空灵寺不收女尼，因此被住持拒绝，可是罗秋月态度十分坚决，住持耐不住她的苦苦恳求，便勉强答应她在寺里带发修行一个月。”陈琳皱着眉头，说道:“刚才我联系了受害人的家人，打听到这个罗秋月在来到空灵寺前，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财务总监，收入可观拥有很高的社会地位，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出家。”
王援山眼眸闪烁了下，罗秋月的出家很有可能与她被害有着某种联系，这也是目前而言最有价值的一条侦查线索，或许是他找出犯罪嫌疑人的关键。
“陈琳，仔细调查罗秋月的社会关系，并调出她这一个月以来所有的通话记录以及上网信息，我要知道所有和她有过密切接触的人员资料，特别是男性的资料。”说完，王援山转身朝外面走去。
与此同时，负责现场勘查取证的警员们走了进来，王援山与其中一个警员擦肩而过，对方坚实的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
“不好意思。”警员的声音很轻，似乎只够王援山一个人听得见，他的脸上尽是歉然之色，可眼角却闪过一道若有若无的笑意。
“没关系……”王援山不以为意的朝那名警员摇了下头，突然发现对方穿着便衣，眉头微微一皱不过很快就释然了，或许这是一个从休假中被叫过来的警员，因为事发突然，才没来得及换上警服。
大多数人都很难摆脱定向思维的约束，被称为刑侦之王的王援山也不例外。
在被警方封锁的罪案现场，王援山从未想过会有外人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大大方方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利用思维的盲点，这是秦风最喜欢的手段。
他无需过多的伪装，只要能够把握他人的心态，引导他人的思想，那么一切自然就落入了他的掌握之中。
然而，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百密终有一疏。
顺利进入案发现场的秦风刚刚确认了被害人正是那个给他解签的女尼姑时，一声突兀的呼喊让他成为了在场所有人的焦点。
“秦风，真的是你吗？”陈琳大步走到秦风身前，定神看了几眼后，惊喜无比道:“秦风，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当上警察的？”
秦风记忆力惊人，自然不会忘记他在高中时的死党陈琳，只不过万万想不到会这种不合时宜的场合下相遇。
“陈琳……”秦风已经感受到好几道审视，警惕的目光停留在了他的身上，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陈琳，你可是近几年来第一个能让我难堪的人。”
陈琳一脸莫名，秦风的话让他完全摸不到头脑，可很快他就发现了周围气氛的不对，那些进来勘查现场的警员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纷纷目光不善的盯着秦风。
王援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秦风的身后，只见他双目如刀，语气冰冷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到底是刑侦之王，王援山的反应速度完全不是还处于混沌状态中的陈琳能相提并论的，现场气氛才刚一变化，他便意识到了问题的存在。
王援山的双眼紧紧锁定住了秦风，眼前这个年轻人刚才和他的碰触并非偶然，而是精心策划的一场骗局。
王援山和陈琳是凶案科的警员，而负责勘查的警员则是鉴证科的，隶属于两个部门，相互之间并不太过熟悉，因此他就把秦风认为是勘查现场的警员。
而另外一面，由于秦风进来时和王援山有过对话，所以鉴证科的警员便想当然的把他认为是凶案科的人。
而陈琳的一句‘你什么时候当的警察’，顿时让鉴证科的警员意识到，秦风并非是凶案科的人，而他们又不认识，自然也不是鉴证科的，秦风假警察的身份自然瞬间曝光。
天边的乌云越来越浓密，厢房内也逐渐变得暗沉，突然间一道闪电亮起，刺眼的光线正好照在地上的女尸上，那张死前极度痛苦的脸孔似乎更加的扭曲，令人不寒而栗。
受到了现场诡异气氛的影响，几名警员下意识的伸手摸向腰间的枪套，目光却始终定格在了秦风的身上。
常年从事凶杀案的警员都会得出一个共同的结论，那就是凶手在犯案之后，很有可能会在被害人的尸体被发现时重回犯罪现场。
从犯罪心理学角度来说，能够实施杀人犯罪的人有很多不同的心理动机，而且往往很多是超出常人的。
他们其中一些人为了克服心中的恐惧，会潜意识的淡漠杀人的罪恶，从而逐渐认为是出于正义而杀人，因此犯罪现场便成为了凶手思想和言论的体现，凶手很有可能会陶醉于重回犯罪现场的另类快感中。
而眼下，在现场的不少警员眼中，秦风这个冒充警员的年轻人就是这么一个罪犯。
厢房内的气氛越来越紧张，陈琳也总算弄明白了当前的状况，忍不住的倒退了几步，一脸骇然的盯着眼前这个多年不见的老同学。
在场除了王援山和陈琳之外，其他都是鉴证科的警员，他们一般不从事抓捕罪犯的工作，可警校里学到的基础技能还是让他们默契的交换着脚下的位置，对秦风形成了一个紧密的包围圈。
只要那个冒充警员的嫌疑人敢轻举妄动，下一刻无疑就会被众人按倒在地。
透过窗户，又是几道轰鸣的雷电闪过，雨水哗哗哗的落了下来，清脆的雨滴声奏响了一曲悦耳的乐章，可警员们听到的却是准备战斗的鼓点。
大多数鉴证科的警员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光芒，他们早就厌烦了整天与证物打交道的枯燥生活，而此刻能够直面罪犯甚至可能参与对罪犯的抓捕，无疑能让他们获得久违的激情，或许还能捞到一份难得的功劳。
箭已上弦，蓄势待发，可秦风却没有给警员们表现的机会。
在无数双失望的目光下，只见秦风缓缓的举起双手，神色平静的说道:“即使我不来，你们也会来找我，所以……”秦风转过身，看向脸上带有疑惑之色的王援山道:“我想，除了凶手外，我是最后与受害人接触过的人。”
说完，一抹平和的微笑绽放在了秦风的脸上。
这抹微笑如一缕和煦的春风，吹散了警员们心中的激动与紧张，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自信和威严，能够让人产生一种无法抗拒的味道。
王援山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秦风，他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凶手，可同时他又有一种令他极不舒服的感觉，脑海中冒出了一个莫名的想法:这个年轻人可能比凶手更加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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