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官运仕途

第二十六章

        六十三

        职工们得到厂领导以副主任、副科室长及以上领导自愿购买参股的方式，将整个厂进行私有化改制的消息，都非常气愤。[燃^文^书库][www].[774][buy].[com]认为厂领导是利用厂子关停的机会，借国有企业改革改制的名义，竟然不管全厂大多数职工的利益，只为他们少数领导干部的利益，偷偷把大家付出过辛勤劳动和汗水建设好的、赖于生存的厂子，准备通过低价购买变为他们少数人私有企业，这种做法是十分错误的，是严重违法和十分不道德的。

        不仅在职的职工们有意见，而且退了休的老职工和家属也有意见。意见很快发展到气愤。气愤的职工们要找厂领导理论。首先来到厂部办公大楼找厂领导理论的是冶炼车间的职工。冶炼车间在711冶炼厂是个大车间，人多。接着是原料、维修、动力、污水处理、汽车运输公司和后勤等车间、单位的职工。职工们把大楼围的水泄不通，现场一片乱哄哄。门卫把住大门，职工也没有要进楼的行动，只站在外面。

        “反对领导购买，将厂私有化！厂长、书记必须向我们作出解释！”人群中不断暴发出高呼口号声。

        郝彪当了十多年厂长，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情景，他又害怕又担心。他害怕人群冲进大楼对自己造成伤害。担心这样闹下去，会给自己造成不好的影响。担心这样闹下去，改制的事可能因职工闹事而泡汤……他急忙给门卫打电话要门卫严格把住门，不让一个闹事的人进来。他又给各车间、单位领导打电话，命令他们赶快把自己单位的人劝走，否则要撤职处分。接着又给厂保卫科领导打电话命令火速派人来办公大楼驱散闹事职工。单位领导接到郝彪的命令电话，不敢磨蹭，先后来到办公大楼。单位领导叫人走，没有把人叫走，反倒遭到谩骂，有的还遭到大家的推搡。保卫科来人来驱散，根本驱散不了。本身这些人也跟大家一样，也是不能参加购买股份的普通职工；所以他们只是做做样子，并不想真要把大家驱散。

        “反对领导购买，将厂私有化！厂长、书记必须向我们作出解释……”

        “……”

        在大楼里的郝彪、王为民、周旋、刘长根、朱鸣等人，见单位领导没有把人叫走，保卫科来人也没把人驱散，而且人越聚越多，口号声不断，委实有点害怕担心。郝彪与王为民紧急召集在大楼里的厂级领导和厂办公室主任开会，研究对策。会上围绕着要不要向职工进行解释的问题，基本分为两种意见。一种是王为民、朱鸣要向职工进行解释的意见。认为企业改制的事关系到全厂所有职工家属的切身利益，他们提出就购买参股方案和改制等情况作出解释，也是合理的要求，我们有义务，也有必要向他们进行解释。不解释，事态很可能扩大。

        另一种是郝彪、周旋、刘长根、魏红兵不要向职工进行解释的意见。认为通过购买改制将企业私有化的做法，符合中央政策和国有企业改革的精神。只要坚持到厅里批准了改制方案，就不怕他们闹，他们就是闹到天上去也没有用。另外，向他们解释也是白解释，他们不会接受。即使要解释，也不能现在就解释，过一段时间再看事态发展情况而定。如果他们一提出要解释的要求，我们就解释，不但不能平息事态，反倒助长了他们闹事的劲头与无理的要求。最后，会上以郝彪等多人的意见占了上风，即暂不解释，暂不理睬，过一段时间，视事态发展情况而定。这几天主要以车间、部门领导劝导、做思想工作和保卫部门驱散为主。如果这些无效，并有事态有扩大，矛盾激化，可以采取强硬的手段。

        会上在郝彪的提议下，还决定了王为民与司马平明天一大早，秘密去厅里了解、催促改制请示和改制方案批复的事，以及拦截到厅里上访的职工。

        会议统一了意见后，郝彪、王为民、周旋等人在办公室依然像往常一样看报、上网、说话、打电话、喝水、睡觉……半天没有人出来解释。职工在楼外站的站，坐的坐，说话的说话，呼口号的呼口号。

        一连两天，不见任何厂领导向职工说明、解释。职工的情绪更加激动起来，有的开始冲进办公楼找郝彪、王为民，有的上家里找郝彪、王为民，有的给厅里写信、打电话，有的到厅里上访……

        王为民和司马平第二天一大早，按照会议决定，秘密上厅里去了。郝彪为什么要在职工闹事这个非常时间安排王为民与司马平两人去厅里呢？其实有郝彪不可告人的用意。司马平是不赞成企业私有化一条路的做法。不赞成只有副主任、副科室长及以上领导有资格参加购买入股的做法。不赞成购买入股改制方案不向全厂所有职工解释、说明和躲着的做法。

        王为民虽然赞成通过购买改制，将企业私有化的做法；但不是很赞成只有副主任、副科室长及以上领导有资格参加购买入股的做法。

        郝彪让王为民和司马平到厅里去了解、催促改制请示和改制方案批复的事，以及拦截到厅里上访的职工。一是把他们支开，怕他们，特别是怕司马平向职工解释、说明购买、改制等方面的事，造成职工更大的不满情绪，给改制工作带来麻烦。二是拦截到厅里上访的职工，是一项棘手的工作，把这项棘手的工作让王为民和司马平来做。三是改制搞得成搞不成，今后有什么事，可以往王为民和司马身上推，说是他们去厅里上报的改制请示和改制方案，职工完全会相信。因为王为民和司马平到厅里的事，职工迟早会知道的。

        郝彪、周旋、刘长根等人怕职工找到，都东躲西藏。郝彪和周旋躲在绿玫宾馆里，避而不见职工。郝彪在宾馆里也没有闲着，一面给各车间、科室头头打电话，命令他们把自己车间、部门的人劝回车间、部门去。一面给保卫科头头打电话命令说做思想工作也劝不走的人，可以采取强硬措施。一面给厂办公室副主任魏红兵打电话，叫他守住办公大楼的门，不要让闹事的人冲进去，破坏楼内的设备、设施。

        由于郝彪采取避而不见的做法，使本来可以控制的事态，向着难于控制的方向转化。使本来可以缓和的矛盾，向着不断激化的方向转化。职工围坐在厂部办公大楼几天，不见任何厂领导露过脸，更不要说出来解释、说明，做思想工作。职工的气愤变成了愤怒，愤怒的情绪不断高涨起来……

        “我们进楼去！”突然人群中有人高声叫道。

        顿时一呼百应，“进楼去，我们进楼去……”职工就像洪水一般向大门口涌去。这时一直在现场做着驱散职工工作的保卫科人员，见状急忙阻拦。因为人多，加上他们大多数人跟大家一样，没有参加购买股份的资格，所以他们也不愿真正竭力去阻拦，再加上他们人少，根本没力量阻拦住。

        郝彪为了加强厂部办公大楼的安全保卫，特聘了长兴市保安公司看门。门卫早几天就按照郝彪的指示，把大门锁了，只开了小侧门进出。门卫见人群像洪水一般涌来，连忙把小门关上。立刻发生了推门与抵门的情况。门卫一面抵住门，一面用电话把情况报告魏红兵。魏红兵回话说一定要把住门，不能让任何人进来。接着，魏红兵向郝彪有些跨大事实地汇报情况。躲在绿玫宾馆里的郝彪接到魏红兵的汇报，不作任何调查，不从职工心情考虑，一味地认为职工是闹事，是打砸，急电向市公安局请求派警力来厂平暴。长兴市公安局应郝彪请求，火速派出几十名防暴警察赶来711冶炼厂。警察一来，立刻对职工进行推拉驱散。本来就愤怒的职工，见厂领导叫了警察来，而且警察一来对他们进行推拉，职工就更加愤怒了，有职工便与警察扭打起来，顿时场面一片混乱。因为职工人多，警察人少，在这次冲突中警察并没有占到上风。带队的队长洪水，见状急电局里火速派警增援。很快开来了几部警车，不一会儿车上下来一百多名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力量对比一下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很快警察就抓了不少职工走。

        郝彪得到魏红兵情况报告，心里很是高兴。认为抓得好，不把这些无理闹事，无法无天的人抓起来，还不知要闹得怎么样，企业改制还怎么进行的下去……

        当天晚上，郝彪和周旋在绿玫宾馆宴请了长兴市公安局头头脑脑。酒桌上，郝彪和周旋对市公安局给予平息暴乱表示了非常感谢。郝彪为了与市公安局关系更紧密，随时有求必应，许下每年给市公安局一定的经费支持。酒宴后安排了唱卡拉OK、泡澡、洗桑拿浴等活动。一直玩到凌晨一点多钟才走。走时郝彪还送了一份厚礼给每个人带上。

        郝彪躲在绿玫宾馆里听听汇报，随时掌握着职工的动态。发发指示，指挥着各部门的工作。他与周旋、刘长根躲在绿玫宾馆里每天吃好的，喝好的，玩好的，晚上还要召小姐提供服务，过着神仙般的日子。这所有费用开支统统在厂里接待费中列支。

        许多职工被公安局抓走后，职工、家属没有被吓倒，反倒是更加气愤，更加团结，更加焕发出坚强斗争决心和意志。为了更好地组织、指挥这次保卫企业，保卫国有资产，维护职工合法权益的行动，成立了职工维权指挥部。张正义、李晓霞、石伟三人被职工推举职工维权指挥部正副指挥。其他人为指挥部成员。

        王为民和司马平直接来到了省冶金厅，准备找厅长吴捷问请示和方案批复的事，没想到吴捷两天前出差去了。其他几位副职不是开会去了，就是有事去了，总之都不在家。王为民、司马平只好来到办事处等待。

        就在郝彪和周旋等人以为职工不敢再闹事了，事情从此平息下来了的时候，指挥部发动了一场比前几天更大的行动。这次参加行动的不光是在职职工，退休老职工，连家属也参加了，并改变了地点和做法，不在厂部办公大楼前静坐，也不进楼内。而是在进出厂的路上静坐。这条路是711冶炼厂进出厂的惟一一条公路，也是连接长兴市的惟一一条公路。静坐的人群打出了和高呼“反对领导购买，将厂私有化！”“保卫国有资产，保护我们合法权益！”“强烈要求公安局立即放人！”等标语口号。指挥部还安排了几组人上市委市、市政府和省厅上访。

        到市政府上访的人，好不容易说通了门卫，让进到里面，可进到里面，又找不到一个领导。经过打听，几位正副市长出差的出差去了，开会的开会去了，有事的有事去了，反正都不在家。连办公处正副主任，秘书处正副秘书长等领导也一个不在办公室。

        到市委上访的连门都不让进。在大门口与门卫几乎吵了起来。也许是吵闹声惊动了里面。这时走出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男子板着脸道：“你们在这里吵吵嚷嚷有什么事？！”

        “我们是711冶炼厂的，来找市委领导反映我厂领导通过低价购买，要将厂变为私有企业的情况。”李卫红道。

        中年男子后听说是市委办公处副主任章毅。章毅没等李卫红把话说完，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说：“别说了，你们711厂是省属企业，这些事不要找市委，去找省委省政府，去找省冶金厅。”说完转身走了进去。

        几个人一下呆住了，原想找市委反映情况，希望市委进行阻止厂领导的错误做法，没想到他情况没有听完，就说我厂是省属企业，一句话就把我们往省里推。

        “走吧！走吧！”门卫驱赶道。

        听到门卫的驱赶声，几个人才回过神来。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先回去再作打算。”吴斌道。

        吴斌是今天找市委反映情况小组的组长，他看看呆在这里也没用，只好带着大家回厂。他把找市委的情况向张正义、李晓霞、石伟等人汇报了。

        职工的行动，魏红兵早已向郝彪做了详细汇报。郝彪得到魏红兵的汇报，感到有点意外，原以为抓了不少的人，现在人还关在市公安局拘留所未放，加上两天没有动静，以为职工从此不敢再闹了。没想到现在又闹起来了，而且参加人比上次更众多，声势比上次更浩大，情绪比上次更激愤。同时他心里很火，恶狠狠道：“娘的！都是一群目无法纪的东西……看是你们闹得厉害，还是我抓人厉害。我就不信你们这些小泥鳅能掀起大浪来，能把改制方案推翻掉……”

        “这一群目无法纪的东西，不再给点厉害他们看看，是不会停止闹事的……还是请求市公安局派警镇压一下。”这时，一直在身边的周旋插嘴道。

        “唔，只有这样。”郝彪答应了一声道，接着给市公安局领导打电话，请求派警驱散闹事的人群。

        市公安局很快派出了几十名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赶往711冶炼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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