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人间灯火（9）
“咪呜～”
林安平无奈蹲下身，朝白猫勾了勾手指：“过来这边。”
白猫蹭不着他，转而去蹭华义。
“你这小家伙调皮得很，没事踩什么遥控器。”
华义一把抱起它放在桌面，白猫好奇地将爪子放进砚台，在桌子上踩出一串红色脚印。
刚画好的符差点遭它毒手，华义连忙抓着它去洗手台那里清洗。
林安平看着恢复如常的电视屏幕，眉目间愁云密布。
里面的人不是自己。
毕竟如果是他，身体早就腐烂了，不可能保存得如此完整。
……
“李队，我们这是去哪儿？”周陌嗓音嘶哑。
“去王丰泽的学校。”李易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刚才看到被河水泡得看不出模样的孩子，心里像压着一大块石头，喘不过气，“鉴定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快了。”
他们驱车赶往那个案件频发的城镇，心思沉重。
“如果这孩子真的是王川德和李秀芬的儿子……”
李易然：“早在几天前就传出这个镇实验中学的学生有跳楼倾向，借这个机会再去打听一下王丰泽的班级，说不定能找到其他线索。”
“你怀疑凶手是他同学？你该不会认为未成年能对抗成年男人吧队长？”
“我知道你的意思，小孩子没那么大的能耐作案，”李易然眉头紧蹙，“但还是要把所有的可能性都验证一遍。”
周陌沉默了一会儿，道：“说真的，李队，我怀疑这案子里边儿……有不科学的地方。”
“世上没有鬼，是人心有鬼。”
周陌不吭气了。
他也想相信科学，但凶手是鬼的可能性几乎占到了99％，除非那些人都是自杀的，否则这案子真没法儿查了。
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到了。
保安客客气气放他们进去，之后打电话跟校长报告：“陈校长，刚才有两个警察说要调查前两天那个跳楼学生的事儿，他们出示了证件，我就放进去了。哎哎，好，行，没事不麻烦，您忙您忙。”
挂了电话，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乖乖，前两天不是来过一趟，怎么又来，不就是孩子压力太大，最后被救下来了吗，这有啥好反复查的。”
他喝了一大口温热的茶叶水，热意传到四肢百骸，让他舒服了不少。
他不知道，此刻恰好路过的王丰泽听了他说的话，本来打算离开的脚步顿住，反而跟着那两个警察进去了。
……
“事情就是这样，我们想问问同学们对王丰泽的印象，想从他的性格方面调查一下。”李易然有条不紊地看着陈恒。
陈恒点点头，笑道：“我知道，这个校方理应配合，不过现在同学们都在上课，再过半小时就是大课间了，有四十分钟的空闲时间，二位要不再等等，高三这几天有次月考，孩子们都在埋头苦学呢。”
李易然应了声，和周陌在校长办公室歇下了。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力度不大。
“请进。”
华义推门进来，视线刚好和有过一面之缘的警察对上。
察觉到双方之间不寻常的气息，陈恒惊奇道：“你们认识？”
华义简单说了一下，陈恒心下了然。
“陈老师，是您这儿出了什么事吗？”华义本来是趁着林安平看望妹妹，他也来跟陈老师打个招呼。没想到办公室里还坐着两个警察。
陈恒摆了摆手：“是李警官要调查一下王同学的人际关系，我让他们等到课间再去。”
“王同学？”
李易然：“就是你们小区那个受害者的儿子。”
话音刚落，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冲进来一个学生，她惊恐地看向陈恒：“校长，赵浩又闹着要跳楼了！”
“快！带我过去！”
楼顶。
赵浩站在围栏外那层檐上，经过上次那件事，栏杆又加高了不少，但他还是翻过去了。
他身材微胖，脸颊却消瘦得厉害。双眼深陷，像是镶嵌似的凸出来，骇人得很。
楼下楼顶都围绕着一群学生。
“赵浩，快回来，你这是要做什么啊！”一位女教师在大声呼喊，她是赵浩的班主任。
但赵浩没有任何回应。
陈恒走到女教师旁边，安抚她崩溃的情绪，同时朝赵浩大喊：“赵同学，有什么难题我们一起解决，不要想不开。你父母在来的路上，你不要冲动！”
就算搬出了父母，也没能拉回赵浩寻死的心。
他的眼里，好像只有一件事了——跳下去。
只有人群中的华义发现了怪异之处。
在这个名为赵浩的学生周围，弥漫着一股黑雾，还散发出一种难闻的什么东西腐烂了的味道，顺着风吹到他这边。
难道将死之人都是这样的吗？
华义又极快地否认了这个想法，他见过的，父母离世前，不是这样的。
“用驱鬼符。”林安平不知何时走到他身旁，“他身上缠绕着的是鬼气。”
“鬼气？”
林安平肯定道：“没错，快去，趁他还没松手。”
华义从口袋拿出一张驱鬼符，大步朝赵浩跑去。
周陌眼镜都快惊掉了：“他他他这是想干嘛？！”
李易然：“他手里那是什么东西？”
林安平突然感应到什么，回头一看，没有异常。
难道是错觉？
不，幕后操纵者肯定还在周围。
像是印证他的想法，赵浩在华义刚要拉住他时松开手跳了下去。
“啊——”惊起一片尖叫声。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后衣领，华义撑在栏杆上，勉强将驱鬼符扔进了赵浩的领口里。
几乎是一瞬间，赵浩的眼神就清明起来，映入眼底的是高悬的地面。
“啊——”他的尖叫声几乎刺破了华义的耳膜。
“快去帮忙！”李易然率众上前，把赵浩救了回来。
“你这孩子，有什么事情可以跟爸爸妈妈讲，跟同学老师讲，你跳什么楼啊你！”赵浩的母亲拽着他的外套不肯松开，生怕孩子再想不开。
他的父亲红了眼眶，立在母子二人身旁。
“妈，真不是我要跳，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赵浩抱着母亲痛哭。
林安平则是嗤了一声：“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什么都不记得？谁信。”
华义：“你认识他？”
林安平扫了赵浩一眼：“王丰泽的狗腿子，我这么说，你应该就明白了吧。”
“这么说……刚才也是王丰泽搞的鬼？”
华义突然涌起一股懊恼的心情，像是后悔救了这个小胖子似的。
“他那天，也在场，对吗？”
林安平冷哼一声，这就是默认了。
华义心中不忿，走到赵浩跟前质问他：“你认识王丰泽吗？”
坐在地上的赵浩突然哆嗦了一下，然后死命摇头否认：“我不认识，我不认识！”
华义蹲下身与他直视：“你真不认识？”
“不认识！”赵浩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李易然怪异地看着华义，问一旁的周陌：“他怎么会知道王丰泽的名字？”
周陌摇头：“不知道。难道是打听到了王川德的儿子？”
这时班主任开口了：“怎么会不认识呢？王丰泽和他都是我们班的学生，两人还经常在一块儿玩，怎么可能不认识呢。校长，这孩子会不会因为太恐惧而受到应激障碍失忆了啊？”
陈恒看着华义，心里不是滋味。
应激障碍，当年的华义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只要有人在他面前提到“父母”，他就会变得非常暴躁，像一颗不定时炸弹。过了很久，他的症状才稍微好点，后来去了外地上大学，离开了这里，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康复了。
陈恒走上前，跟赵浩的家长做了一次交谈，表示李警官要对孩子的心理健康进行一次调查，请他们全力配合。家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办公室里，除了李易然和周陌，华义也被破例留下了。
李易然示意周陌走到赵浩身后，防止他不配合。俨然是一副审讯犯人的架势。
“第一个问题，你是王丰泽的同班同学，那么平时王丰泽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简单说一下么？”
赵浩呼吸急促起来，眼神飘忽：“我不认识他，我跟他不熟。”
李易然哑口无言，华义却憋不住了：“你跟他不熟，为什么还逃课跟他一起坐车去隔壁县城堵人家小姑娘？有没有这回事？！”
“没有！没有！我没有动手，我没有拿刀，害人的不是我，不是我！”赵浩站起身就要往门外跑，被身后的周陌制住了。
“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他说着说着，竟哭了出来，“他变成鬼来找我，他要我的命啊！”
手机振动了一声，李易然打开聊天窗口，是检验结果出来了。
经过dna比对，那具尸体，正是王丰泽。
李易然严肃起来，问：“王丰泽遇害的消息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赵浩神经质地摇头：“我不知道不知道……”
华义不肯放过他：“你跳楼是王丰泽在搞鬼，对吧？你如实回答，我能救你一次，就能救你第二次，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赵浩不可置信地抬头，面前这个陌生人说可以救他，刚才坠楼的时候其实也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驱赶了体内的诅咒，让他恢复理智。
这个人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能救他！
意识到这一点的赵浩口齿伶俐了不少，将那些玄妙的事都讲了出来，包括王丰泽是如何威胁他去害那个叫林安语的小姑娘，拒绝之后又是怎么被诅咒跳楼的。
普通人听了肯定觉得他疯了，李易然就是如此。
但周陌觉得，或许赵浩口中的故事，是真实存在的。
在众人身后的林安平默默离开了这间屋子，华义并没有注意到。
他一直在问关于王丰泽的信息，可他想听的不是这些，是关于林安平的。
“那个小姑娘，有个哥哥，你知道吗？”他紧盯赵浩的双眼，生怕漏了什么信息。
赵浩听到这个，先是惊叫一声，冷汗涔涔地张口，嗓音颤抖：“知道。”
不等华义继续问，赵浩接着道：“王丰泽杀了他。”
李易然握录音笔的手抖了一下。
华义咬着牙，一字一句问他：“你们把他弄到哪儿去了？”
“他把那个男生埋到了树林里，一颗很大的梧桐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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