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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相亲


这天中午吴忧接到江锦天的电话,说晚上有事,就不回去吃晚饭了,叫她自己吃,不要等他。

        他以前并没有这样的习惯。以前无论去哪,去干什么,去多长时间,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回,这些从来都不用跟谁打招呼。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无论出差还是晚归,都会提前跟吴忧打声招呼。

        这种变化不知从何而来,后来他想,大约是因为知道有人等待,有人担心,而他,不想让那个人担心。

        中午江锦天接到养母的电话,让他晚上去相亲,不是商量的语气,更没有问江锦天本人的意愿,就只像平时交代任何一项工作任务一样,简单地发出了指令。江锦天所要做的,似乎只是服从命令,执行命令,因为时间地点人物都已经安排妥当。

        突然接到这样的电话,江锦天心里猛地一沉,不过就像他以往接到任何一项工作任务一样,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就只简单地说了句:“好,我知道了。”

        而他攥着手机的左手,却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发白,像是要把手机捏碎。

        愣怔几秒之后,江锦天给吴忧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晚上不回去吃饭了,叫她不要等他。

        然后,便坐下来静静思考对策。

        江锦天似乎没有情绪失控的时候,他似乎永远冷静,永远理智。每当危机或机遇来临,他就会像头独狼一样冷静思考,敏锐观察,耐心守候,然后等待最佳时机,对猎物一击即中。

        他人生的第一个机遇,是在他五岁的时候。那一年,他养父养母已经三十五岁,家大业大,事业有成,人生唯一的遗憾,便是无所出,膝下无一儿半女。

        寻遍全国大小名医,依然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只得转头信了民间传言,跑去孤儿院领养小孩。

        民间早有传言,倘若一对夫妻多年不孕,多半是被送子观音遗忘,一旦领养小孩,则会被送子观音记起。因为在送子观音那里,无论是领养的还是亲生的,都一样,都是自己的孩子。这样一来,送子观音就会给他们送去自己的孩子。

        他们最先领养的,是个才几个月大的婴儿,是个女孩。几个月大,比刚出生的婴儿好喂养一点,又没有足够大到拥有自己的记忆,这一点很好;至于要选择女孩,则是考虑到今后的安置问题,女孩自然比男孩好安置一点。对仅仅希望通过领养孤儿为自己带来孩子的他们而言,这样的选择,便是最好的。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看着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孩子,领回家之后,却三天两头生病,只短短三个多月,就得了两次肺炎,住了两回院。

        真不是一般的麻烦!

        于是他们又把女婴送回来,要求换个健康的。

        对此孤儿院领导很是为难,可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不能得罪人,就只劝道:“半岁以上三岁以下的小孩,都这样,都容易生病,因为从母体带来的免疫力,半岁之后就慢慢消失了,只能依靠自己的免疫力,而这个阶段的小孩,免疫系统的发育并不是特别完善,所以容易生病。”

        对此,养父养母虽没有亲自抚养小孩的经验,却也听旁人说起过,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思量再三,最后终于决定还是领养一个三岁以上的小孩,当然最好是女孩。

        反正也不靠领养的小孩给他们养老,彼此之间也不必建立什么亲密的亲子关系,能为他们带来自己的小孩,达成目的即可,关键是听话懂事健康,容易养,不麻烦就行。

        说来也巧,一连看了好几个女孩,都不太满意,不是对孩子的容貌不满意,就是嫌孩子嘴拙不讨喜。

        终于,孤儿院领导忍无可忍,心下一横,小心翼翼试探道:“我们这有个小孩,还不错,不过是个男孩,要不您看看?”

        而孤儿院某个小房间里,一位阿姨正忙着帮个小男孩梳妆打扮,帮他洗过手脸之后,又为他换上最好的衣服,耐心教导他:“等下我带你去见位阿姨,如果你被选中成了她的孩子,以后就想吃什么有什么,想要什么有什么。更重要的是,以后还能去最好的学校读书,从此过上好日子。所以……”

        阿姨拉着他的手,看着他,一字一顿交代道,“等下你见她的时候记得要讨她欢心,对她笑,喊她‘妈妈’。如果她抱你,你就亲昵地搂她的脖子……”

        这个小男孩就是五岁的江锦天,当然那时候他还不叫江锦天。

        五岁的江锦天虽然年纪小,可是却比同龄的孩子要懂事得多,他无意间听到院子里阿姨们的对话,知道他要去见的阿姨,就是前几天把领养的小妹妹送回来的那个阿姨,因为嫌弃那个小妹妹喜欢生病。

        他从此知道,生病的人是不被喜欢的,是会被人抛弃的。

        二十三岁那年,江锦天迎来了他人生的第一次危机,或者说机遇。那年他刚考上名校的研究生,书读到一半,却突然接到家里的电话,养父突发重病,让他马上退学回家协助养母一起管理公司。

        没人问他的想法,更没人问他的意愿,就只是一道简单的命令。接到电话的江锦天只愣怔了几秒,就果断作出了决定,他说:“好,我马上回来。”

        二十三岁,父亲突发重病,被迫中断学业,临危受命,面对如此危机,江锦天照单全收,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全都默默承受了下来。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次危机竟成了江锦天人生最大的机遇,从此彻底改变了他人生的轨迹,让他一飞冲天。

        在随后十多年的职业生涯里,虽然大小危机不断,然而都被江锦天一一克服了。

        是的,他能克服所有危机,这次也一样,江锦天相信。

        晚上,江锦天到达酒店的时候,和他相亲的女人已经先一步到达,已经在那等着了。江锦天推门进去,环顾四周,就见一化着精致妆容的女人笑容满面地站起来,踮着脚,朝他招手,嘴里小声说了句什么。看她口型,应该说的是,“这里。”

        这就是今天和江锦天相亲的女人。

        欧阳雪,三十岁,标准的富二代,不过她不是那种混吃等死娇生惯养的富二代,相反,她名校毕业,聪慧又勤奋,目前在本市最大的电视台当记者,是真正的白富美。

        “对不起,我是不是迟到了?”江锦天走过去,歉意地一笑。

        “没有,是我到早了。”欧阳雪坐下来,笑盈盈地看着江锦天。

        江锦天被她看得莫名其妙,假装低头翻菜单,说:“你喜欢吃什么?我们先点菜吧!”

        欧阳雪却不急着点菜,“噗嗤”一笑,说:“江锦天,你不记得我吗?”

        江锦天愕然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欧阳雪。

        欧阳雪一笑,提醒他:“我们是校友啊,虽然不同年级,但是在一所学校,当时还打过几次交道呢!”

        他们就读的学校,小学部和初中部在一起,江锦天读初中的时候,欧阳雪正在那里读小学。学校里学生那么多,他们既不同班也不同年级,本没有什么交集。然而一次全校的表彰大会,就让欧阳雪记住了江锦天。

        江锦天实在太优秀了,优秀到他后来初中毕业去了别的学校读高中,原来的小学和初中依然流传着他的传说。

        欧阳雪记得她读初三的时候,还经常听到老师讲,“我以前教过的一个学生,叫江锦天的,十次考试起码有八次考满分……”

        聊起往事,欧阳雪说得眉飞色舞。

        江锦天就只安静地听着,有时也恰到好处地点点头,微笑一下。

        这些年来,欧阳雪身边并非没有追求者,只是看不上。她本无意来相亲,但当她得知相亲对象竟是江锦天时,不免怦然心动,为此还特意买了好看的新衣服,化了精致的妆容。

        果然,他没有让她失望,他还是她心中的那个江锦天,岁月带给他的,只是多了份成熟与稳重。

        江锦天倒是坦诚,说:“对婚姻大事,我自己倒不是很着急,这几年应该都没有结婚打算,我是被我妈逼着来相亲的。”

        欧阳雪听了这话心里微微一沉,她今年已经三十岁了,如果江锦天最近几年都没有结婚打算,那……

        心里失望,面上却不动声色,附和道:“真的吗?这么巧,我也是被我妈逼着来的。”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这时江锦天的电话响了。

        电话是王博打来的。他下午接到江锦天的电话,江锦天让他晚上去接一下他,说他不大舒服,不想开车。

        王博在指定时间到达指定地点后,却不见江锦天的踪影,于是打电话给他。

        欧阳雪看江锦天拿着手机“嗯啊嗯”的,忙说:“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在表达了足够的歉意之后,江锦天这才转身离开。

        王博把江锦天送到家里,江锦天突然问:“对了,你还没吃晚饭吧?”

        王博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江锦天又说:“就在这里吃一点算了,我也有点饿了。”又转头对吴忧说,“好饿,给我们做点吃的。”

        吴忧应了一声,转身去厨房准备饭菜。冰箱被塞得满满的,储备十分充足,鸡鸭鱼肉蔬菜水果样样俱全,而且全都是洗净剁块处理好的,做起饭来也快,一会儿之后便做好了四菜一汤,其中一道是红烧鱼。

        这期间江锦天和王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茶闲聊,透过敞开的客卧大门,王博一眼看到客卧的床上铺着铺盖行李,心里微微一愣,犹豫一下,还是问道:“她在这里住?”

        以前,江锦天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所以从来不请住家保姆,保姆都是上午来下午走,平时连见江锦天一面都难,有事还得特意等着才行。

        而他家里更不会有谁去过夜,他没有这样的家人,也没有这样的朋友。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家的客卧就从来没有住过人,从来都是空着的,连铺盖行李都没有。

        今天突然一看里面铺了铺盖行李,王博很是吃了一惊,江锦天却不以为意,他喝了一口茶,只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

        怎么突然就允许保姆住家里了?

        王博百思不得其解,然而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还在后头。

        吴忧不仅住在江锦天家里,还上桌和他们一起吃饭,而且,居然还做了红烧鱼!

        谁都知道江锦天不吃鱼!

        如果说她住在家里是被江锦天允许的,和他们一起上桌吃饭只是不懂规矩,那她做红烧鱼,就只能说太笨太傻了。

        算起来,她也来江锦天身边两个多月了。两个多月来一起同吃同住,都没能发现身边人的饮食习惯和喜好?

        这也……

        为啥江锦天到现在还没有把她开除?

        王博突然记起江锦天曾跟他说过要他慢慢教她。

        难道?

        此时王博严重怀疑江锦天今天晚上留他吃饭另有目的。

        可是,不懂规矩可以教,笨该怎么教啊?

        王博心里叫苦不迭。

        这时手机响了,王博起身接了个电话,再回来时已是一脸笑容,刚才的烦恼仿佛突然就消散了。

        他坐下,诡异地看了江锦天一眼,笑道:“原来你今天晚上是去相亲了啊?”

        吴忧听了这话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扭头深深地看了江锦天一眼。

        江锦天也是一愣,问他:“你怎么知道?”

        “有人告诉我啊!”王博摇摇手里的手机,“你说巧不巧?你的相亲对象居然是我的发小,以前我们住一个院子里的,后来她爸做生意发财了,才搬了出去……”

        他自顾自地讲着,并没有注意到旁边两个人的脸色,好一会儿之后,才听江锦天淡淡地问道:“那你对她应该很了解吧?”

        “了解啊!聪明,勤奋,有上进心,长得也好看,跟你绝对是一类人。”想了想,又说,“对了,绝对符合你的择偶标准,而且,也符合董事长的择媳标准。”

        “哦?”江锦天淡淡一笑,问,“我的择偶标准是什么?董事长的择媳标准又是什么?”

        王博“呵呵”一笑,说:“上次采访你不是说过你自己的择偶标准吗?怎么,你自己都忘了?至于董事长的择媳标准……”他顿了顿,反问道,“你说呢?”然后神秘一笑。

        江锦天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王博又说:“对了,你觉得别人怎么样嘛?我感觉她对你挺满意的。”

        江锦天淡淡道:“就说了几句话,吃了顿饭,还不是很了解……”

        王博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什么?你刚去相亲吃了饭回来还要吃饭?”

        江锦天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没吃饱。”

        王博噗嗤一笑:“不会是相亲看到美女不好意思吃饱吧?”

        江锦天没说话,只拿白眼珠子瞪他。

        王博回家后,江锦天又喝了会酒。吴忧看了看他,没制止,也没说话,只由着他去。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他今天有心事,不开心,或者说,有点累。

        待江锦天喝完酒,吴忧收拾好碗筷出来,就只见江锦天仰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皱着眉。

        吴忧轻轻拍了拍他,说:“困的话到床上去睡,别感冒了。”

        江锦天“嗯”了一声,睁开眼,看着吴忧。

        他已有七/八分醉意,但并未全醉,思维还算清晰,他说:“我好累!”

        吴忧看了看他,没说话,俯下/身去,抱起他的脖子和脑袋,轻声说:“来,我扶你上楼去。”

        江锦天就着她的手坐起来,看着吴忧,说:“知道吗?我不能谈恋爱,也不能结婚。”

        吴忧一惊,脱口问他:“为什么?”

        江锦天却一笑,他眯着眼,把右手食指竖到嘴前,说:“嘘,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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