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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安德


很长一段时间,钟凌轩没有再去过蓝雨蝶的房间,转眼到枝条赤裸地冰凉的季节。

        蓝雨蝶每日只是望着窗外,看着云慵懒地漂浮在天上。

        官邸的佣人们都小声议论着,“楼上的女人,像是死了一样。”

        钟凌轩突然地拔出枪,怒吼着,“谁要是再说她,我就杀了谁!”

        他终于无法忍受不去见她。只是短短的两个月,却漫长地像两个世纪。

        钟凌轩鼓起了勇气走进她的房间,一只蓝色的鸟停在阳台兰花边,蓝雨蝶定定地望着那只鸟,嘴角浮着笑意,她伸出手去触碰,那只鸟像是突然受到了惊吓,迅速地飞走,他看见她稍纵即逝的笑容,然后站在阳台上一跃而下,像是那些张开翅膀会飞走的鸟。

        幸好,阳台在二楼,她只是摔伤了脚。

        钟凌轩亲自为她包扎,纱布一层一层缠绕,他那样用力,而她只是咬着嘴。

        他看着她冷冷地问,“你也知道痛吗?”

        她不语,他讨厌她这样的表情,像是不屑同他说话。

        再有耐心的人,也无法面对她的冷漠,何况他是那样没有耐心的人。

        钟凌轩捏着她的下巴逼着她看着自己,命令着,“蓝雨蝶,你别想再用这种方法折磨我!”

        蓝雨蝶的腿伤从初秋一直到深秋才治好,钟凌轩忍着三个月不去看她一眼,而忍耐于他就是折磨。

        圣樱钟督军的生日,整个官邸的人都在为他庆祝,除了她。

        明明知道她不会来,却仍旧派人去喊她,他对她总是抱着绝望般的希望,结果只是失望。

        钟凌轩喝了很多酒,他笑自己,竟有一天会用酒壮胆。他的靴子踩在木楼上,发出沉重的声响,蓝雨蝶听见他的脚步靠近,本能地躲在房间的一角。

        他轻轻地敲门,喊着她的名字,“蓝雨蝶,开门。”

        她不开,他继续用力敲着门,带着酒意喊着,“蓝雨蝶,你不开门,我就一直敲下去。”

        楼下房间的人全部被吵醒,她只好打开门,看着他,并不做声,房间没有开灯,他却能够感受到她和他隔着多远的距离。他蛮横将她抱在怀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蓝雨蝶,你什么时候可以原谅我呢?”

        “你放开!”蓝雨蝶用尽全力推开他,而钟凌轩不给她反抗的机会,她害怕相同的噩梦会又一次重演。她挣脱了他,因为太急切,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他抱着她滚下了楼,碰触到楼梯边放花瓶的支架,只听到“哐当”一声,她一阵晕眩。继而发现,他将她护在怀里,花瓶的碎片卡在他的手臂上,割地那样的深,那种刺痛让他清醒了过来,看着自己猩红的血殷洪了地毯。

        军医小心地将嵌在肉里的碎片取了出来,每取一块,都能够听到他低低的声音,她蹙眉望着他的伤口,不发一言。

        他安慰着她,“幸好受伤的不是你。”这些年的戎马生涯,他受过大大小小无数次伤,而这一次的伤却让他感受到幸福,他想着如果他能够代替她的痛,也是幸福的。

        而她的眼中没有半点波澜,仿佛根本听不到他在说话。

        他知道,他们之间,命中注定是一场悲剧。而他努力想要挽回结局,她就像天空中璀璨的星星,点亮了他这片黑暗的生命,而现在,那颗星星竟然陨落,如今,已不可企及。

        圣樱边界的战况告急,钟凌轩带着伤上了前线,边界的仗打了一个月,钟凌轩中了埋伏,弹片擦进了他的身体,伤地那样重,连续昏迷了好几天。

        幕僚们从未见过那样脆弱的他,总感觉他好像活不了了。于是派人将蓝雨蝶带到他住的医院。

        侍从官沉重地对蓝雨蝶说,“我跟了督统五年,南征北战,无论到哪里,他都会去找一个名叫蓝雨蝶的女子,他说那是给了他新的生命的人。几年里,我们找了上万个名叫蓝雨蝶的女子,却没有一个是他等待的。终于有一天,你出现在他官邸的门口,你病了三天,他带着伤不眠不休地照顾了你三天,你病好了而他病了,却瞒着你不让你知道。他是真的爱你。”

        蓝雨蝶从病房外望着躺在床上的钟凌轩,他浑身被抱着纱布,丝毫无法动弹,像是死了一样,她心软了,即便恨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他死。

        他和她之间,只隔着一扇门,可是却像隔着千山万水那样远。

        蓝雨蝶推开了那扇门,慢慢靠近他,钟凌轩似乎感到了她的靠近,想要伸手去抓住什么,却终于没有力气。

        他的声音微弱,像是在乞求着她,“雨蝶,我就要死了,你能不能原谅我呢?”

        她沉默地看着他努力伸出却最终垂下的手,竟有一丝不忍。

        那一晚之后,蓝雨蝶是第一次用平和的语气对他说话,“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你死。”

        钟凌轩在医院躺了三个月,奇迹般地活了下来,有时,蓝雨蝶会来看他,然后护士一起帮他换药,他贪恋这样的一刻,仿佛尘封已久的黑暗突然有了光。他以为,时间久了,她就会原谅他,他就这样用时间欺骗自己。

        钟凌轩的伤治了一个冬天才治好,回到官邸的时候已是初春。

        这是蓝雨蝶第三次求他。

        “明日是西岳的忌日,能不能让我去祭拜他?”语气却格外平静,没有任何哀求的味道。

        钟凌轩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说,“去吧,我让人帮你准备一点祭品。”

        她仰头望着他,转而说:“谢谢。”

        祭拜的那一天,一个孩子撞向了蓝雨蝶,将一块锦帕塞给了她。她看到了锦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猛然怔住。

        这一晚,蓝雨蝶煮了红豆粥给他,钟凌轩喝了好几碗。等他昏睡过去,她拿走了他的配枪,手不住地颤抖着,想要一枪打死她,却终于没有勇气,她在他的身上搜索着那张军事图纸,竟绣在他的套装的内侧,她脱下了他的军装,装在了袋子里,想要逃走,打开门,几个宪兵已站在了门口。

        而他竟站在她的身后,冷冷地说,“你逃不掉的。”

        蓝雨蝶回身去看他,他的脸那样凝重,她以为自己安排地很好却终究被看穿了。

        钟凌轩一步一步逼近她,“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一字一字像是要喷出火来。

        蓝雨蝶的声音却出奇的镇定:“你应该知道原因,何必问我。”

        她终究还是知道了,西岳并不是死在战役中,而是被他派去的宪兵折磨死的。

        而她为了报复他,心甘情愿被北城的人利用偷取他的军事图。他从来没有那样强烈地被背叛的感觉,像是一根根针刺激他每一根血脉,痛地锥心刺骨。

        钟凌轩的声音颤抖着,却那样清楚,“蓝雨蝶,你别逼我杀你。”

        蓝雨蝶轻蔑地笑着,“死了,我就能和他相聚。”他对她那样的好,而她却那样决绝地为另一个人去死。

        愤怒充斥着他的脑海,他用力的掐着她的脖子,她竟然一点都不反抗,他痛恨地加重了力道,“既然你要死,那我成全你。”

        钟凌轩大吼着,“来人,蓝雨蝶窃取圣樱军事图,交给侍从官处理。”

        蓝雨蝶任由宪兵带着她离开,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想过,只要她看他一眼,他就会心软,而她竟然那样决绝。

        侍从官小心地问:“钟督军,蓝雨蝶小姐要怎么处理?”

        他喊地歇斯底里,“按军法处理。”

        侍从官不敢再问,连忙退了出去,他依靠在墙边,慢慢蹲了下去。

        门被无声的关上。钟凌轩恍惚地看见她的身影漂浮在他的眼前,柔和地微笑着。

        他缓慢而迟疑的伸出手去想要握住她的手,而眼前只是虚空的幻影。

        他知道,这一次,他将真的失去她了。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痛,几乎要窒息。

        审讯房不大,只有六个牢房,几步就能走完,每一间牢房都透着冰冷的气息,蓝雨蝶蜷缩着坐在牢房的一角,她知道接下来会是极痛苦的折磨,她只想着,很快就能去找西岳了,心里出奇的平静。

        牢房的门突然地打开,几个宪兵粗鲁地抓着她,将她带到了刑房,刑房的一头坐着钟凌轩侍从官,他的脸上透着不忍。

        墙上挂着一套套刑具,一件件透着死亡的气息,她被钉在板上,鞭子抽在她单薄的身体上,每抽一鞭白色的内衣上都会出现一条血印,她从没有体会过那样的痛,仿佛每一寸肌肤都不属于自己,她紧咬着的嘴唇都渗出了血。

        军官抽地累了,蓝雨蝶却不发一言,终于晕厥过去,侍从官不忍心这样看着她,离开了牢房,走前吩咐着,“不要让她太痛苦。”

        蓝雨蝶被一桶水浇醒,冷意袭来,睁开眼睛,仍旧在刑房中,她悲伤地想,离死亡还有多远呢?

        她被放了下来,然后被人拖着扔进了牢房,那些刑具都还没有一一在她身上用过,为什么放她回去呢?

        早就听过那些酷刑,西岳被抓进去后,他们剥掉了他十个指甲。当她知道西岳遭受过这些时,只是锥心刺骨的痛,此刻,她只想快点死去。

        监牢的地上冰冷,墙壁的缝隙中透着一丝丝的光亮,她知道天亮了。可是她还在这个黑暗的世界,她使劲全力将头重重地敲在墙上,一下,又一下,鲜血渗出,每敲一下,她都会想,自己距离死亡还有多久呢?

        可是敲到最后,连自己都筋疲力尽,疼痛让她失去了意识,她突然觉地最后一下敲在了软软的东西上,睁开眼睛才发现那是一只手掌。蓝雨蝶抬头望着钟凌轩,眼中露出哀求和绝望。

        钟凌轩抱起她,她的身体那样轻,整个人的身上透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蓝雨蝶,不要睡,你看看我。”他哀求着她,如同她曾经那样哀求他。他到底不忍心让她痛苦,因为这样,他会更痛,如果她真的死了,他会永远在痛苦中无法抽离。

        蓝雨蝶疼地几乎发不出声音,昏昏沉沉地吐出几个字,“安德,我要去安德。”

        安德,那是西岳对她说过的人间天堂,蓝雨蝶总盼望着,有一天能和他一同在安德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而西岳死后,这只是反复在梦中的情景。

        钟凌轩仿佛是看到了希望妥协地说,“我带你去安德,等你好了,我们就去安德。”

        军医看着蓝雨蝶的伤口,不太乐观的说,“伤口太多了,碎皮屑都渗到了肉里,如果一点一点取出,怕是要痛死了。”

        “给她用罂粟!”钟凌轩命令着。即便知道,用罂粟的后果,可是为了救她,他不顾一切。

        军医在每一个伤口都细细地擦了药粉,然后再小心地包扎,蓝雨蝶的身上竟没有完好的皮肤,她疼地叫着,钟凌轩心痛地按着她,好让军医给她上药。镊子时常会夹到她的皮肉,他觉地自己的皮肤都被扯开,那样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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