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全班静默，目瞪口呆的看着沈芋小步移到梁教授身边，还没能接受这一事实。
他们的班里为数不多的花好像已经被别人摘走了？
被摘走……另一朵花还看上了这朵花的男人？！
信息量太大，他们接受不来。
沈芋大概能猜到其他人此刻的震惊，低着头走到梁教授身边，跟着他往外走，没敢再看舒严。虽然没主动去看他，但余光还是不小心瞟到，她看见他平静的看着自己，只是脸色不太好。
很不好，大概在竭力克制着什么。
沈芋全当没看见。
一路走出教学楼，身后没有了议论的同学，沈芋才轻轻松口气。瞥向舒严，目光对上的瞬间又慌忙别开。她伸手拉着梁教授快走几步，压低声音：“您干什么呢？！”
梁教授很无辜：“叫你去吃饭啊，没事，老师知道你资金紧张，我请客。”一副良师益友的样子，对自己方才的行为完全没有其他的感觉。
沈芋右手握了握拳，欲哭无泪。
她和舒严的关系，从最开始不小心被阮教授误会，到被蔺局长沈父沈母误会，最后变成了……被所有人误会。
然而最让沈芋气恼的是，这么让人无奈的一件事，她居然有点开心？
放弃和美滋滋的梁教授沟通，沈芋停下来，等身后的舒严走到自己身边，才讨好的跟上去，狗腿的笑：“我真不知道你今天要来。”
舒严一身西装，脊背笔直，抄着口袋走路，走的还很快。许久没见他，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清冷的不像话，关系好像也没因为两人曾经有过的亲密举动而有什么改变。
听到沈芋说话，也没去看她，只冷淡的“恩”了一声。这让沈芋有点琢磨不透他现在的心情，只能小心翼翼跟着他。
跟了半晌，又觉得有些误会还是该说清楚，于是道：“刚才梁教授的话是他自己说的，我没跟他说过。”解释的很诚恳。
一旁的梁教授更无辜：“沈芋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当初是你们自己在别墅里好上的，怎么能怪我？”
……他还好意思提别墅？！
舒严凉滋滋的斜了沈芋一眼。
眼见着舒严的目光跟了过来，沈芋只能恨恨的瞪着梁教授，两秒后，转过头赔着笑，继续讨好舒严：“还你的钱已经准备好了，不过我今天没带□□，要不等我取了送到你家或者调查局？”她机智的选择岔开话题。
却没想到岔到了一个更不好的话题上。
听到这话，舒严终于停下，皱眉看了沈芋一眼，带着几分恼意：“我们之前好像没有帐了。”
见他似乎压着火，沈芋立刻闭上嘴，不说话了。
不过……他是真的要拿那个吻抵两千块啊？
恩，没想到她身价还挺高的。
沈芋严肃不过两秒，转瞬间嘴角又扬了起来。不敢再乱说话，索性安安静静的跟在两个男人身后，目光一直留在舒严身上。
他和梁教授偶尔交流几句，不像跟自己说话时那么冷，也会有笑。
笑容很好看，比冷颜的他要吸引人的多。
这一点沈芋一点都不嫉妒，反正他是永远不会对自己这么温柔的笑的。
只这么看着舒严，烦躁了两个星期的心情居然就这么好了起来。
果然，她还是放不下舒严的。
舒严和梁教授走在前面，两人的话题一直都很学术，沈芋虽然能听懂，但也没什么心思去琢磨。注意力大部分都在舒严身上。
大概目光太灼热，恨不得贴到舒严身上，后者动作顿了顿，偏头瞥了她一眼。
沈芋立刻停住，头往别处扭，一副今天风景好美好漂亮的样子。
舒严回头，嘴角向上扬了扬。
小动作被梁教授捕捉到，后者扬扬眉，故意回头看了沈芋一眼。后者还没从舒严忽然回头的慌乱中走出来，运动鞋有一搭没一搭踢着地上的小石子，眼睛盯着鞋尖看。
梁教授回头，笑着看舒严：“这要是娶回家，不得闹死人。”
大概没料到梁教授会忽然提到这个，舒严怔了一下，礼貌性的笑笑，没有回答。
却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好像也不算太闹。
吃午饭的地方选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川菜馆，进去的时候，还有服务员的目光一直追着舒严，点单都是两个人过来一起点的。
这帮只看脸的肤浅的人！
照顾舒严的口味，没点一点红肉。途中舒严去了趟洗手间，沈芋终于有机会和梁教授单独说话。
她捏了捏拳，恨得牙痒痒：“你今天这么干，他一定以为我是故意的。”
梁教授吃了一口辣椒，辣的直瞪眼睛，灌了好几口水，才无所谓道：“以为就以为呗，他能把你怎么样？就你那股不要脸劲，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
沈芋眨眨眼，竟然觉得梁教授说的好有道理。
缓了许久，梁教授才将辣味稍稍压下去，继续道：“你之前还跟我说那小子不喜欢你，还要去分局工作，那他点名把你要过去是怎么回事？”
点名要她？
沈芋怔了几秒，眉头扬起：“您说什么？”
梁教授乐呵呵的：“也不算要，听阮教授说是他特意给阮教授打了电话，所以阮教授就帮了这个小忙。其实你本身的成绩也够进总局，不过多个人帮忙还是保险点。进总局实习的只有十个名额，学校里的人又多，你得好好珍惜。”
沈芋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舒严打电话给阮教授，请阮教授帮忙让她进总局？
……
是这样吗？
都做到这份上了，他真的不喜欢她？！
眨了眨眼，嘴角控制不住的向上扬起，她凑到梁教授身边，诚恳的问：“梁教授，您觉得他对我到底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梁教授嫌弃的白了她一眼：“我还没听说过舒严为哪个女人办过什么事，你说呢？”
沈芋心花怒放。
舒严回来时，就看见沈芋愉悦的给梁教授夹各种菜，全是辣的，后者看着小声哼歌的沈芋，脸都绿了。
奇怪的扬扬眉，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看了看沈芋，低头，没忍住，又看了看她。他十分克制的看着她，没忍住，开口问：“你笑什么？”
“恩？”沈芋笑的像花儿似的，看看舒严，语调欢快，“没啊，我没笑。”
舒严：……
嘴都咧到耳朵了，还没笑？
吃过饭，沈芋回宿舍，梁教授带着舒严去了办公室，说是还有事情要商量。
沈芋本想问清楚她工作的事，但一直没机会独处，想想也就算了，反正……来日方长。
*
一周五天，星期二的课最多。原本安排的课程就满，实习相当于毕业，沈芋一直上课到晚上八点才往宿舍走。挽着周怡然的手，因为下午和梁教授的对话，一直心情愉悦。
周怡然父亲爷爷都是探员，虽然不在北城，但也认识总局的不少人。她成绩一般，但也占了一个去总局的名额，一来是去档案室工作，要求相对低，二来她家里也下了功夫。
当初沈芋说想去分局工作的时候，她还吓了一跳，现在好了，毕业之后两人仍然可以待在一起。
走进宿舍区，远远的就看见她们楼下围着一群人，还有烛光。
沈芋抬头看了一眼，估摸着又是哪个男生在女生宿舍楼下表白，便没放在心上。
一歪头，却见舒严和金皎皎在园区门口路过，沈芋怔了一下。
舒严还是今天上午那身行头，大概是一直留在学校还没回去，金皎皎倒是又换了身裙子，比上午那条还要仙气。两人并排而行，金皎皎唇角带笑，一直在说着什么，舒严半低头，看不清表情。
周怡然见沈芋停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目瞪口呆：“这俩人什么情况？上午在班里一唱一和，现在又单独逛上街了？”抬手碰碰沈芋，“你要不要去管管你家舒队长啊？”
盯着他们看了半晌，沈芋思索片刻，摇头，笑：“应该是有什么事吧。”
周怡然表情更惊讶：“你这么相信他？”
“也不是。”沈芋转身，继续往宿舍走，一边走一边道，“如果他真的喜欢金皎皎，我也不能硬拆了他们。我喜欢他追他，在他没有女朋友的时候，怎么没节操都可以。可如果他有喜欢的人，有女朋友了，该收敛的人是我。”
话说的干脆利落，语速还快，周怡然听着有点懵。拧着眉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懂沈芋这种人的想法。
两人一路走到宿舍楼前，原本围在楼下的人纷纷扭过头去看她们，沈芋隐隐约约觉得有点不对劲。
瞥了一眼人群围起来的地方，烛光点点，好几十支蜡烛被摆成了“心”字形，在昏黄路灯的映衬下，多了几分浪漫之色。
沈芋抬腿想上楼，人群却忽然自动退开，让出一条小路。
露出被蜡烛围着的那名男生。
男生手捧着一束红色玫瑰花，看着沈芋的眼睛熠熠生辉。
沈芋这才明白，合着被表白的人是自己。
不等沈芋有所反应，男生已经抱着玫瑰花徐徐走近。是个相貌端正的男生，大约一米八的个子，身材偏瘦，走向沈芋时，腼腆的笑笑。
他在沈芋面前停住，奉上手里捧着的玫瑰花，问：“沈芋，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周围人开始起哄，齐声有节奏的高呼“答应他”。二十多人的声音叠加在一起，又是晚上，很快，就连宿舍楼上的人都被吸引过来。楼上的人撑着头往外看，时不时有男生吹声响亮的口哨助兴。
沈芋看着起哄的人，又抬头看了看男生，十分想跟他说……下次表白先自报家门啊兄弟。
她斟酌着语言，想着如何开口拒绝，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有点扫兴，却解了沈芋的围，她麻利的掏出手机，看见屏幕上明晃晃的三个字：a舒严。
当下愉悦起来。
也没管男生稍变的脸色，退后两步接起电话：“什么事？”
那头扔下很简洁的两个字：“出来。”
*
在梁教授办公室呆了一下午，出来时，正巧遇到金皎皎。他对金皎皎没什么印象，只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在阮教授的别墅，是个勤奋好学的小姑娘，至于其他的，都没记住。
那时还是沈芋这个没什么脸皮的人让他印象比较深刻。
金皎皎留了他的手机号，往后给他打电话请教过一些问题，再就没有其他联系。
两人也算是认识，在办公室门口碰到，点头打了个招呼。本想打完招呼直接过去，金皎皎却说想将借去的资料还给他，让他与她去宿舍取。取了资料，她又要送他去门口取车。
去的路上，路过沈芋的园区。
原本他是没看到沈芋的，走到一半，却听到一群人喊着沈芋的名字，还有“在一起”。
他停住，往声源地看。
金皎皎在一旁解释：“有人在表白。”顿了顿，平静的看舒严，“好像和沈芋有关，你不过去看看吗？”
他盯着那片烛光，脸色冷了一瞬，扭头继续往前走，声音硬邦邦的：“不用。”
金皎皎扭头看了看还在闹腾的那群人，神色暗淡，一声不响的跟在舒严身后。她没法否认，她对这个男人很有好感，在舒严刚刚接下李铭的案子时，她对他就很有好感。
听说舒严对女人一向不感冒，在别墅，他给她手机号时，她还心动了一下，以为舒严可能对自己也有感觉。
然而紧接着，她就看到了那不该看的一幕。
垂头跟着舒严一路走到车边，他客气的笑笑，道了谢，然后上车。
金皎皎再没什么理由跟着他，只能回一个微笑，转身往回走。
上车后的舒严却不太淡定。
一手握着方向盘，冷眼看着前面的路，却没开火。
静默半晌，他掏出手机，拨去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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